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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的觥筹交错自不必提。洛安琪开始还会为能和这么多历史人物同吃一锅饭而感到兴奋,渐渐的便有些无趣起来。女眷的这一桌所谈之事无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和现代女人聚到一起八卦的内容也没有太大的差别。男人们席间谈论些什么就不是很清楚了,因为听不清,也听不懂,不过猜想,应该也是一些类似于互相恭维的没有实质内容的谈话吧——真有内容的谈话也不会是在这种场合的。便不去理会。
身旁的瓜尔佳氏很是热心,时不时地轻声地向她介绍着:“爷身边那位年长的大人就是礼亲王。礼亲王右边的是睿亲王,然后是武英郡王。他们都是爷的兄长。”
洛安琪微笑着点点头。这倒和她想象的差不多,只是没想到代善是那么……慈祥的样子。他和多铎、多尔衮兄弟只有脸型比较象,可能是因为并不是同母的兄弟吧。据说多铎的额娘是一个极为美丽和聪慧的女人,真是很好奇啊。
正在想着,宁真已经站起身了。她从乌兰手中接过盒子,笑吟吟地走向多铎。“爷,这是妾身为您备下的寿礼。请您过目。”
喝了不少酒的多铎脸颊有些微红。他接过了盒子。“什么好东西啊?”打开,看见是一柄蒙古短刀,便轻轻一笑,取出来,将刀拔出刀鞘。“好刀!真儿,你有心了!”说完,又收起了刀,递给格礼。随后,其他的几位妾室也都一一呈上了寿礼。洛安琪好奇地等待着多铎将他妾室送出的贺礼展示出来,但他只是命格礼全部收了下去。
多铎和身边的兄长们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呵呵地笑了起来。蓦地,他一抬眼,将眸光投在了洛安琪的身上。带着一丝期待、一丝不确定,他嘴角微微勾起,就这样注视着她。那样的眸光让她忽然没有了信心,也没有了当时决定送他那件的寿礼时的决心。
“妹妹,福晋不是说你也备下了贺礼吗?”佟佳氏轻轻在她身旁提醒着她。“啊……对呀,春伶呢?”洛安琪从多铎那样的眸光中回过神来。她站起身,接过春伶递上来的锦盒,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平静地走到多铎面前。
多铎满脸笑容地看着她,大大咧咧地朝她伸出手。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将手中那只浅绿色的锦盒递了过去。多铎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竹签?”他不解地抬起头望着她。
盒子里是一把削得一般长短,像牙签一般粗细的竹签。那是洛安琪花了两个晚上,一直熬到后半夜,一根一根亲手削出来的。想到当她让春伶帮她找刀和竹子来的时候,那丫环张着小嘴满脸不解的样子,她的嘴角扬起一丝恶作剧式的微笑。
花厅里寂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环顾一周,没有不笑的,就连那一桌的女眷们也都执起手帕捂着嘴,笑了起来。定定看回来,似乎也只有多尔衮还保持着很优雅的举止,他一手执着酒杯,一手支撑着下巴,眼中满是笑意,玩味地望着她。多铎却是一副被愚弄了的表情,正皱着眉头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待她给他一个解释。
洛安琪清清嗓子,也不管厅面上有多少人能听明白汉话,用清朗的嗓音开了口。“这其实是一个小小的戏法。”她走到多铎左手边,用手指轻轻碰了碰他左边那人的肩——方才瓜尔佳氏说了,这个人是多铎的侄子,叫什么岳托来着,尽管看起来比多铎老很多——表情谦和并很有礼貌地低声说:“大人可否暂时起身,让我坐在您座位上,为豫亲王演示一下这个戏法?”
岳托看了看多铎和代善,见二人微微颔首,便站起身让出座来。
“谢谢啦!”她微笑着道谢,然后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从多铎手中拿过锦盒,数出五根竹签。“啪啪”几声,将每根竹签从正中间掰折,却不彻底掰断,而是连着一半的。随后,又将五根竹签放在桌上拼成星形。“现在我要变一个小小的戏法哦,请看好——”她笑着说。随手抓起多铎面前的酒杯,轻轻地滴了几滴酒水在星形的中心位置。
然后,那折断的竹签借着酒水的张力,慢慢、慢慢地张开来,变成了一颗形状规整的五角星,而那些酒水也被竹签牢牢地限制在中间,一滴也没有流出。她隐约听到吸气声,以及低低地惊叹声。
好了,表演完毕。洛安琪忍住笑,站起身来,朗声说道:“这就是我准备的贺礼,恭祝豫亲王生辰快乐!”说完,也不管众位是什么表情,不去理会周围那些扎人的视线……只想着自己总算是交了作业,可以交差了,于是对着正站在一旁,仍盯着桌面上那颗星星的岳托点了点头,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回自己的位子。
看着一桌女眷傻傻望着她的表情,她只得无奈地笑笑,“真是不好意思呢,因为我送不了什么贵重的礼物。只能变了这个小戏法,全当是个乐子,姐姐们不要笑话我才好。”
宁真的表情一滞,随即笑了起来,“妹妹的贺礼真是精彩。”
“姐姐过奖了。”她笑笑,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