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耳环
“怎么着,还想再咬一次吗?”年轻的男子皱着眉,看向她。这丫头怎么这么野蛮啊,在他理解中汉人女子不都应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三从四德温柔如水的么,眼前的女孩不但骑马、未缠足,而且还会咬人。眸光落在自己抓住她手腕的右手上,他轻轻哼了一声,松了手。
就在他松开手的一刻,她迅速地尽自己所能逃到她认为安全的地方——一根廊柱背后。“你别过来啊!”她躲在廊柱背后,只探出脸来,“就算我用词不当好了,我向你道歉。但是那只耳环真的是别人赠送的,我不能弄丢,麻烦你还给我可以吗?”她让自己的语气语调听上去尽量的诚恳和楚楚可怜,希望不要惹恼了他才好。
多铎盯着女孩的脸。她刚才不是还很凶嘛,还要咬人。怎么现在看起来这么害怕?他下意识的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他有那么吓人吗?不会吧,据他所知,自己虽不及他那号称“满州第一俊男”的哥哥多尔衮,却也算得上是个翩翩美青年。怎么这女孩看自己的眼神像是见到鬼?
心里没来由的一软,他的表情渐渐温和了下来。吓到她了……自己刚才太过急躁了。他只是急切的、迫切的想要知道,想要弄清楚,究竟为什么,她会出现,戴着这只翡翠耳环……他低下头,自嘲了一下,然后再次看向了她。“不要怕,爷不会伤害你。”他对她伸出了右手,“爷只是想带你去看一件东西。”
尽管他的态度不再那么恶劣,洛安琪还是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五步左右的“安全距离”。后来她想,假如他真的要把她怎样的话,五步的距离真的足够安全吗?
总之,就是个坏脾气的公子哥,说话又冲!她冲着多铎修长的背影丢了一个大白眼,暗暗骂道。
把视线从多铎身上移开,她开始带着好奇的目光四下打量起这座王府。
这是洛安琪醒来后第一次走出她寄住的小院。多铎的豫亲王府结构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复杂,却也很有气势。这或许是受了一直以来所看的古装片影响,认为“王府”嘛,就应该都是雕阑玉砌,气势恢宏,好像北京的紫禁城。即使不及皇宫那般富丽堂皇,至少也应该是相当豪华阔气才对。
她又偷笑了一下自己的没知识。这个时候满清军队还未入关,建筑风格上还保有了满人建筑风格的味道。至于北京故宫,那个也是在明代的皇宫基础上修建起来的吧,应该是在很大程度地保有了明代的建筑风格基础上,融入了满族的建筑风格。
看起来,还是汉人更懂奢华会享受一些,也难怪世居北方的满洲人会对南方的花花江山这样向往。
不过,能够亲临历史,看到早已成为古董文物、或是消失在历史中的一切,还是让她颇感兴奋。刚才的惊魂未定也渐渐被抛到脑后。
正当她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表情四下观看时,一个身着湖蓝色缎面旗装的年轻女子向他们盈盈走来。
说是“盈盈”,一点都不为过。满族女性习惯穿“花盆底”鞋,这种鞋子以木为底,鞋跟极高,类似于现代的高跟鞋,但高跟在鞋的中部,上下较宽,中间细圆,形状很像花盆。穿着这种鞋子的女性,走起路来可以保持昂首挺胸的身姿和腰肢摇曳的步态。纤纤碎步,分外端庄文雅,而又不失风情。
洛安琪低头看了看自己旗装底下隐隐露出的黑色马靴。那个,似乎有些不伦不类呢。看来改天得好好尝试一下这种花盆底,也算是没有白穿越了这一次。
再看向那名女子。她二十一、二岁,梳着发髻。鹅蛋脸,丹凤眼,鼻尖翘翘的,嘴唇也有些薄,长得颇为清秀。她走到多铎跟前福下身子,轻声道了句“爷”。
果然端庄得体又优雅!
但多铎只是不带表情地点点头,继续大步流星向前走,并没有停下脚步。她有些无奈地,跟在他身后继续走着。只是从那女子的身旁走过的一刻,洛安琪似乎看到她眼中隐隐的失望。
这一定是他的其中一个妻妾。丰富的想象力让她立刻联想到了韦小宝……在她印象当中,历史上的多铎可是个“狂放不羁、风流好色之人”哦,他的一生中有过很多情人,有很多妻妾,还有很多子女。像这样的人,说好听点是多情,说的不好听就是滥情。不过在他三十六岁时死于天花后,好像竟然还有两位妻妾主动要求为他殉葬,或许眼前的这个男子多少还有些可取之处,并非完全如她所想象的那么恶劣吧。
洛安琪轻轻地摇头。她还是不能理解古代的男人和女人究竟接受的都是什么样的教育呢。
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被认为是合理的。而女人呢?只做自己夫婿的N分之一也能到感觉幸福和认命吗?不知古人有多少体会“爱情”的机会。只能说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又如何呢,他不在意你,或者不再在意你,又或者涉及子嗣问题时,好的,也许还能继续保有一个在他府宅之中的生存空间;不好的,连那个空间都没有了。在这种情况下,也许没有哪个女人还会在乎自己在那个男人心目中有没有位置吧。
古代的女人真可怜。
有时,多情之人才最是无情。你以为他心中装着所有人,但其实,或许他心里谁也没有。
洛安琪回头,对那名蓝衣女子投去怜悯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