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被擒
就在这时,人影一闪,硬是将玉成往旁边踢了开去,只是瞬息的功夫,来人已然分别抱起俏罗刹和赵柔怜飞身上了屋顶,却是杨政到了。
杨政迅速解开两人身上的绳索,拍开俏罗刹身上受制穴道,转身对众人道:“快走!”
玉成从地上爬起,大喝道:“别让他们跑了!”
玉贵等人不待他说完,已发动攻势,院内身手较高明的侍从们登时一涌而上。
韩振知赵柔怜不懂武功,慌忙踏前一步将她拦腰抱起,冲着人群中最弱的一点冲杀出去,萧雁俏罗刹及柳隐若紧随其后,杨政杨弘负责殿后。众人都知是生死关头,每出一招都拼尽全力,所到之处皆是人仰马翻,鲜血像雨水般洒向两旁院落,不多会,院子中已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几具尸体。
眼看就要杀出重围时,异变再起!
柳隐若听到身后瓦片碎裂的声音,接着便是杨弘的闷哼声,心头一紧忙回头望去——但见杨政伏在瓦背上,一只手死撑着屋顶,另一只手往那破洞内用力地扯着什么。
“大哥,快走!”是杨弘的声音!
柳隐若还没来作任何反应,玉贵已然站到杨政身后,举剑便往下刺去。柳隐若一惊,飞身而起,照着玉贵的脸门踢将过去,口中喊道:“大哥小心!”
杨政但听柳隐若的惊呼声,猛地一惊,暗呼“吾命休矣”,接着便听到兵器掉落的声音。但只这么一恍神的功夫,杨弘已挣开自己的手朝下落去。
杨政失声道:“二弟!”
待要飞身下扑时,却被柳隐若硬扯了起来:“大哥快走!”
言罢把他往前推了一把。
萧雁的声音至前方传来:“隐若,我来帮你!”
柳隐若朝她绝决地一笑,看向杨政,肃容道:“大哥,白衣和小雁子就拜托你了!”
言罢再不理小雁子的惊呼,纵身往下跳去。
杨政呆呆地望着洞口,眼前浮现出杨再兴遇难时的情景,内心挣扎不休,脸色更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隐若!柳隐若!”萧雁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背上连中了两剑也没觉得痛。
前方的俏罗刹折回身来,解决掉两个敌人后,扯了她一把,高声道:“你现在过去也没有用,只会白白送命而已!”
萧雁却像没听到的样子,口中拼命叫着柳隐若的名字,挣扎着往回奔去。
杨政看着满脸泪痕的萧雁,狠狠地咬了咬牙,飞身过去抱起她,和俏罗刹追着韩振逃离了秦府。
梅频和玉海棠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狼狈之极的杨弘和柳隐若,嘴角都溢着一丝阴谋得逞时不可一世的奸笑。
“你没想到是我吧?呵呵!”玉海棠走前两步,在杨弘面前蹲下,笑盈盈地道:“你这么聪明,怎么不想想,我是那么容易被制的吗?——说起来,还要多谢虞素儿(俏罗刹)和赵柔怜这两个笨蛋!若不是她们,我还没那么容易骗到你们呢!”
杨弘像没听到般,只感受着背后柳隐若传来的呼吸声,平静地闭上眼睛:“隐若,你怕吗?”
这是杨弘第一次这么自然地叫她的名字,柳隐若心头涌起一丝怪异的感觉,愣了愣才道:“不怕,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杨弘心头一阵温暖,开怀地笑道:“那就好!”
言罢,冲玉海棠露出个犀利的眼神,扬声道:“杨弘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玉海棠气得脸色刹白,正待说话,秦桧的笑声在门外响起:“二公子说笑了!对秦某来说,二公子是贵客,秦某款待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杀你呢?”
柳隐若闻言冷冷地笑了两声。
杨弘不屑道:“你若想我背叛岳将军,还是别白费心机了!”
秦桧脸色骤变,冷哼道:“既然二公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就莫怪老夫不客气了——来人,先将柳姑娘请下去,好生侍候!”
杨弘一惊,喝道:“秦桧,你若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定教你此生后悔!”
秦桧仰天笑道:“好啊,我秦某人出生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叫后悔,我倒要看看,杨二公子你凭什么让我后悔!”
言罢一挥衣袖,喝道:“带下去!”
两个侍从便一左一右将柳隐若挟起,往门边拖去。
杨弘气得直咬牙,眼睁睁看着柳隐若被拖走,却是毫无办法。
快到门口时,柳隐若突然回过头来,镇定地冲着杨弘咧嘴一笑:“杨弘,我不怕,我知道,我们的心会一直在一起!”
*****
“啪”的一声,萧雁用力地甩了杨政一个耳光,泪光中透着淡淡地怨恨:“你还记得半年前你给我一个耳光吧!这是我还你的!”
独孤岩已经醒了,由道悦和小敏扶着站在禅房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萧雁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语气平静地道:“为什么你每次都只会拉着我走?师父走的时候是这样,这回还是这样!为什么?——难道,你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吗?你怎么能两次看着自己至亲的人往鬼门关去而无动于衷?”
胸口传来一阵揪心的痛,让萧雁站立不稳,向后倒去。
杨政慌忙伸手拉了她一把:“湘儿……”
“不要碰我!”萧雁怒吼着推开他,踉跄两步勉强站稳身子,咬牙切齿道:“杨政,我恨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话音刚落便倒在身后的床上,人事不醒。
独孤岩挣脱道悦和小敏朝着萧雁奔了过去!
杨政则愣在当场,脑海中只不断重复着萧雁最后一句话:“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好半晌才悄然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禅房。
耳边传来独孤岩焦急的呼喊声,萧雁慢慢地睁开眼。
看着床沿一脸疲惫的独孤岩,她的心狠狠地痛了起来。
“你怎样了啦?”独孤岩扬了苍白的嘴角:“伤口很痛吗?”
萧雁但觉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张嘴说不出半句话来,一眨眼,两行泪迅速朝两边划下。
独孤岩伏下身子心疼地帮她擦了擦,柔声道:“乖,别哭!隐若会没事的!”
“独孤,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萧雁泪水涟涟地看着他,用力撑起身子,投往他怀里,哽咽道:“你知道吗?隐若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知道,如果没了她,我要怎么办?”
独孤岩触及萧雁因悲痛而颤抖的身体,心头一紧,用力紧紧地抱住她:“她会没事的!前辈他们已经去了秦府,他们一定会把隐若完好无损的带回来的!”
萧雁摇摇头:“不用安慰我!我很清楚秦府是个什么地方——隐若这回肯定没救了!”
独狐岩眉头紧皱:“为何要这么绝望?——雁子,你听我说,你现在什么也别想,乖乖地睡一觉,也许,等你睡醒了,隐若就回来了!”
*****
柳白衣终于睁开了双眼。
韩振和严佳儿悬了一夜的心终于放下了,不约而同露出个舒心的笑。
柳白衣挣扎着坐了起来:“我还活着?”
“你当然还活着!”韩振咬咬唇,一把搂她到怀里,让眼泪毫无忌惮地流了出来:“我说过,一定不让你死的!”
严佳儿亦忍不住红了眼圈,许久才失声笑道:“好了好了,没事就好!——你们好好聊聊,我去把这消息告诉隐若。”
说罢转身出门去了。
韩振闻得“柳隐若”之名,心头一紧,不由地松开柳白衣,朝门口望去。
柳白衣亦朝门口望去,“扑嗤”笑道:“佳姨真是的!”
韩振回过神来,勉强笑道:“她高兴嘛!这些日子,急坏她了。”
柳白衣看着他,由衷道:“都是我不好,害大家为我担心。”
韩振摇头道:“瞎说什么!要怪只怪秦桧太狡猾——这笔帐,我们迟早会跟他算的!”
柳白衣点点头。
两人对视都不再说话,空气顿时微妙起来。
许久,柳白衣避开韩振的目光再次看向门外,没话找话似的道:“奇怪,姐姐怎么还不来?”
韩振心中暗暗叫苦,要这时候让柳白衣知道柳隐若落入秦桧之手,她会如何反应?
*****
柳隐若被绑在十字绞刑架上,两只手掌无力地耷拉着。她抬起头环顾四周,不禁失声而笑——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有这么一天!肩上的伤口有一下没一下地痛着,更残忍地提醒着她自己已身为阶下囚的事实。
旁边的杨弘受着同样的煎熬。听到柳隐若轻微的笑声,侧头看向她:“隐若,你笑什么?”
柳隐若笑着摇摇头:“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感到高兴而已!”
顿了顿转向他道:“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杨弘点点道:“当然可以!”
柳隐若犹豫了一会道:“你怎么突然改口,叫我……隐若啊?”
杨弘看她认真的神情,暗叹了口气,才道:“其实,从那次我在树林中救了你,我就觉得你不是冰儿——冰儿跟在我身边那么久,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她。可是,你身上那么多跟冰儿相似的地方又让我难以理解,一直到后来你为我挡箭的那一次,你告诉我,你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柳隐若道:“可是,你不是不相信吗?”
杨弘苦笑道:“我口中说不信,但我心里,早就不由自主地相信了!三番两次地否认,只是不愿相信冰儿已死的事实!”
柳隐若小声道:“那怎么……你现在愿意相信啊?”
杨弘直视她的双眼道:“我只是不想骗自己,也不想你再以为自己是冰儿的替身而神伤!——或许,冰儿曾在我心目中占据很重要的位置,但我真正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是你,是那个即爱哭,又爱笑,还爱跟我耍耍小性子的柳隐若,不是以前的冷美人!”
柳隐若闻言但觉双颊微热,忙转过脸不敢再看杨弘炙热的目光——爱哭、爱笑、爱耍小性子!原来,自己在他心中是这样子。
杨弘见她转过头去,眉头微皱,苦笑道:“当然,我现在才说,也许有点晚了!”
柳隐若一震,再度看向他,笑道:“不晚,我们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怎么会晚?”
杨弘想起今后的命运,刹时无语。
柳隐若看他面色凝重,担忧道:“你怎么了?”
杨弘回过神来,轻轻摇摇头,岔开去道:“对了,你刚刚说,你想通了一些事,是什么?”
柳隐若笑了笑,道:“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弄不明白,老天爷安排我回来到底是为什么?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我是为了帮冰儿复仇才回来的,直到刚才,我才知道不是!”
杨弘奇道:“那是为什么?”
柳隐若止笑,一本正经地道:“为了你呀!”
看杨弘一脸错鄂,柳隐若接着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爹因为驾车撞死人赔了命,我娘受不住打击,自尽了……在来到这个朝代、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不知道,我为什么而活着,更不知道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现在我知道,一定就是为了你!老天要我回来,就是为了让我遇到你!”
杨弘沉默片刻才道:“隐若,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离开这里的!”
柳隐若摇头笑道:“不是我,而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