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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
以黑夜为修饰,一行人风风火火的赶到风楼。 睿王府的人早已将两样药材送到。将怀中的曼珠沙华交到离风手中,离歌吩咐道:“阿风,四样东西已经齐了,剩下的,交给你了。” 小心翼翼的捧着手中的花,离风却是眉头一皱:“大公子,这曼珠沙华似乎……还未开放,不可入药啊。” 此话一出,众人放下去的心再度提起,原本围在沃惟玲身边的韩拯快步上前,眼看就要拎住离风的衣领。 一道银丝闪过,韩拯的手被银线缚住,顺着线的方向看去,那银丝的主人正是离歌! “韩兄,别鲁莽,先听听阿风怎么说。”眸光一转,收回手中的弑蚕丝,将视线投向一脸肃穆的离风。 “曼珠沙华,开花后方才发挥其药力,而要使其开花,必以人之鲜血浇灌,且只能以一人之鲜血,方可使其成熟,若无鲜血,则只能停留在花苞阶段,看这株花的样子,保持着幼花阶段已经有好几百年了,要想使其开花,恐怕浇灌者性命堪忧。” 话毕,房内一片沉默。 眼睛细细的盯住那株曼珠沙华,离歌一片惆怅,火焰的外袍,妖娆而魅惑,浓郁而不刺鼻的花香弥漫鼻尖,果然是一朵奇花,只是,如此极品却是一朵毒花,以人血为食。 俄而,离歌突然荡漾起笑意,这花,不就和他们一样吗,生长在阴暗的角落,默默的隐藏着自己的气息,骨子里却又不甘如此寂寞,狂妄地以他人的血液性命为食,冷眼旁观周围的一切,置身事外却又忍不住嗜血的冲动…… 然,下一秒脸色突变。 一只略有粗茧却看得出保养极好的手在眼前掠过,眨眼的时间原先在离风手中的花已经到了韩拯手上。 面不改色的看着一脸决然的韩拯,离歌内心有点诧异也有点喜悦,诧异他的修为在这短时间内又增长了不少,喜悦则是为他终于敞开心扉,也为沃惟玲有了个好归宿而开心,毕竟,两人都是他为数不多的稍稍在意的人。 兴味盎然的看着他迷恋似的伸出手抚了抚昏睡中的女子的脸颊,帮女子顺了顺头发,低低的在女子耳边呢喃几声,然后毅然地走到桌边,将手中的曼珠沙华放下,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 做到这一步,任谁都看出来他要做什么了。 周边的几个侍卫面色苍白,正要上前阻止,却被离歌拦住,目光对上面色有些颓然的韩拯,两人开始了眼神交流,片刻之后,离歌开口: “谁也不准上前,今日韩兄既然做此决定,就必然已经做好了承受代价的准备,我等静观便是。” “可是……”几个侍卫还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离歌一记厉眼扫过去之后噤了声,只能不甘的退下。 韩拯勉强的朝离歌露出一个微笑,算是感谢他的话,而后又将目光投向了桌面上的那朵花苞。 微笑着示意身后的离门几人莫要轻举妄动,离歌拉过一把椅子,竟是直接坐在椅子上观看起来! 是的!观看!离歌嘴角噙笑,一点也没有好友危在旦夕的着急,虽然阿风说了有可能会危及到他的性命,但自己还是想要知道他到底能为惟玲牺牲到何种程度! 面无表情的掏出匕首,对着自己的手掌一划而过,殷红的血液慢慢从皮肉内渗出,不敢浪费,韩拯迅速把手置于曼珠沙华之上,鲜血一滴滴的落在花苞上面,所有人的视线汇聚到一点。 不负众人所望一般,如火的花苞浸染了鲜血之后就像有了生命一般慢慢的发出淡色的红光,浓郁的花香迅速飘散在了房内,让人产生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慢慢的,花苞像是婴儿一般开始吸收血液,红色的浓稠液体一落到花苞上就被花瓣表面迅速吸收,不留一丝痕迹,只是,花苞的紧密程度有所下降,花香也越来越浓郁。 见到了效果,原本仅有的一点怀疑瞬间消散,韩拯咬了咬牙,再度拿起匕首向着自己的手腕一划。 似乎是割到了大动脉,一股鲜血顿时从伤口喷涌而出!却是准确无误的都落在了花苞上,而后被快速的吸收。 在鲜血喷涌而出的那一刹那,离歌的眼内似乎是闪过了什么,有意无意的扫过面色有些苍白的韩拯,但终究什么也没做。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从来没有觉得,时间的流逝原来是如此的缓慢,慢的仿佛能听到在场所有人的心跳声。 眼看着韩拯的脸色愈加苍白,花苞却是只打开了一点,距离花朵开放的血液似乎还有一段距离。 众人的脸色不自然的凝滞下来,再这么下去,就真的有生命危险了,可是好不容易让花打开到了这种程度,就这么放弃,实在可惜,况且,床上的女子也等不了那么多时间了。 面色一凝,韩拯用血差不多已经凝固的手掌举起匕首,带着些微的颤抖划向了另一只手的手腕。 又是一股鲜血喷了出来,韩拯咬了咬牙,却是没说什么,继续原来的面无表情,只有那越来越惨白的脸色和额头上慢慢浮现的青筋显示了主人的虚弱。 这下,不止那些侍卫们红了眼眶,就连离门众人,也有些不忍再看。 气氛有些凝滞,侍卫们想上前劝阻,却被离歌的眼神给逼了回去,离殇想要说些什么,看到离歌的神情,嘴巴张了半天,却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戴上了一副愁容,也就只有离歌保持着原来的笑意,淡笑着观看着这一切。 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在怀疑离歌是否真的冷血,当然,也仅仅是怀疑罢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离歌慢慢起身,走上前去,众人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将目光投注到颜色越来越深的血红花朵之上,闻着越来越浓郁的花香,离歌突然开口:“差不多了。” 闻言,所有人都忍不住走了上去。 像是回应着离歌的话一般,下一秒,妖焱的曼珠沙华终于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 血色的花瓣慢慢打开,经历了一场血的洗礼,原本已经妖艳绝伦的花此时更是让人移不开视线,鼻间充斥着浓郁到极点的花香,却没有丝毫不适,甚至在花香弥漫鼻尖的那一刹那,身体还有那么一瞬的欢畅! 所有人都陷入了呆滞,如此旷世奇景,想是一生都不会再见到了吧,众人痴迷一般看着那朵夺取所有人呼吸的花。直到…… “呵呵,玲儿,拯哥哥终于……成功……”话未完,人已经竖直的倒了下去。 身旁的侍卫迅速扶住自己的主子,求救似的看向离歌。 早在那具身躯倒下的时候,众人就已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动,离歌脸上带着一丝欣慰,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从中倒出一颗药丸,将空了的瓶子随手一扔,快步上前给韩拯服下。 “咕噜”一声,尚带着一丝意识的韩拯凭着感觉将口中的东西咽下,随后彻底陷入了昏迷。 看着面色有些慌张的几个侍卫和满脸疑惑的离门众人,离歌耸了耸肩:“这是十年前出来的时候两个师傅交给我的,说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服下此药,就绝对死不了,一共三颗,我已用了两颗,这剩下的一颗刚好用来给这失血失到只剩下一口气的家伙救命了。”这也是他为何一直面不改色看着韩拯赌命的而不加以阻止的原因。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低头看向那个被随地丢弃的空瓶子,离风一阵感慨,如此圣药,居然就只有三颗,不然,还可以拿来研究研究……对医术有着执着追求的离风一脸可惜,只是不知若是他知晓了那三颗药丸中的其中两颗是被离歌一时好奇施用在了两匹垂死的狼身上的时候又会作何感想。 看着事情差不多结束了,夜色也早已深沉的样子,离歌慵懒的打了个呵欠,将一切交给众人,自己回房补眠去了。 剩下离门几人看着他们任性的大公子的背影一脸黑线…… 不得不说,韩拯的身体素质实在强悍,或者说,应该是离歌的药丸药力实在太强?两日过去,原本奄奄一息,即将见了阎王的韩拯就已经能下床自由行走了,除了身子还有点虚,其他几乎与正常人无异。 而两日的时间,根据离风的预测,昏睡多时的沃惟玲也该醒来了。 还是那间屋子,那日浓郁的花香早已散尽,只剩下略微的药汤气息,韩拯一能下床就守在了沃惟玲的床边,目光中透露着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感情,在外人面前的冷面具早已褪下,一张俊雅却透着些微霸气的面容上挂着丝丝忧愁,却又不自觉的透露出暖意,满满的柔情仿佛要溢出来一般,让人倾醉。 手指一遍一遍不知疲倦的拂过沃惟玲的脸颊,仿佛看不厌似的一遍遍注视着那张有些病白的脸蛋,韩拯轻声的诉说着心里的挂念: “玲儿,已经睡了那么久了,你还不起来吗?还是,你在怪哥哥不该逼你,所以不肯醒来?呵呵,没关系,哥哥会一直等你,一直守着你,直到你愿意醒来的那一天……”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无人的房间内回响,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房间内的人听到。 “玲儿,你知道吗?其实哥哥很早就喜欢你了,以前哥哥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东西的,可是,因为你,哥哥相信了。” “你一定不记得了吧,十五年前你刚出生的时候,呵呵,你刚从母后的肚子里出来,那时母后被打入了冷宫,整座栎阳宫里面只有我们几人,还记得那年我才五岁呢,奶娘把刚出生的你抱到了我面前,那时的你,真的很丑啊。”扬起一个淡淡的笑意,韩拯回想着过去的一切。 “皱巴巴的脸,就像一只瘦猴子一样,丑死了。可是,就是那么丑的你,居然一下子就把我吸引住了呢,也许是血脉相连的关系,对着你,我就是感觉特别的开心啊……”痴痴地笑着,此时的韩拯忘却了一切,陷入了自己的回想。 “还记得你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吗?那时奶娘正要给你喂奶呢。你也真的很奇怪,一触到奶娘的胸脯,就咿呀咿呀的抗拒着,最后干脆哭了起来,把奶娘都给吓坏了呢,那时我一心急就干脆把你从奶娘怀里抱了过来,却没想到,你就在那时睁眼了。” “纯黑的眼睛,在大陆上很常见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的眼睛有一种能够特殊的魔力,一下子就把我吸了进去,水汪汪的眼睛,很可爱呢,就连当初他们说的最漂亮的二姐也比不上你呢。当初我就那么一直看着你,现在想想,还真的很傻呢,直到你开始哭着在我怀里挣扎了,我才想起来你还饿着。母后她们想了好多办法让你喝奶,可是你一触到她们的胸脯就开始哭,把她们弄得欲哭无泪呢。最后还是我聪明,直接跑到御花园偷偷地灌了一壶鹿奶给你,你才乖乖的喝了下去。从那以后你喝的奶水都是我偷偷的跑到御花园偷来的呢,呵呵。”说到这儿,韩拯又偷偷地笑了起来。 殊不知,在他说完的同时,门外想起了一声极其轻微的笑声,若在平时,就凭韩拯的功力一定会发现,只是,现在他身体虚弱再加上一心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竟然没有发现门外的异常。 离歌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刚好路过了这里,刚好想要进去看看而已,却没有想到听见了韩拯的‘真情流露’,既然都来了,秉承着‘不听白不听’的原则,离歌很厚脸皮的躲在了门外偷听起来。 然在听到了沃惟玲是喝鹿奶长大的时候,终是忍不住心中的怅然,泄露出了一丝笑意。没想到啊,原来以为自己被那两个无良的师傅用狼奶浇灌长大已经够悲催了,没想到还有人和自己一样悲惨,鹿奶?呵呵,还蛮适合惟玲的性格的,一个狼奶,一个鹿奶,难道这就是她们两个性格迥异的原因?摇了摇头,离歌很淡定的否决了这一观点,继续竖起耳朵开始听故事。 “不得不说,你真的很聪慧啊,六个月左右就会开口说话了,当听到一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哥哥’而不是‘母后’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哈哈,真的感觉自己得到了全世界啊……” “那时,我们身处冷宫,宫里的人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连吃的都很少呢,一年后母后去了,只剩下奶娘和我们两个,日子就更难过了。” “你从小就不哭不闹,就算跌倒受伤也瞒着我们不让我们担心,那段每天忍饥挨饿的日子,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有一件事你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时你三岁了吧,可是看起来就和一岁的孩子差不多大呢,奶娘也去了,只剩下我们两个,几乎没有人给我们俩送吃的,每天我都偷偷的跑出去偷东西,有时候被人抓到,打得一身伤,都是你一声不吭的过来帮我擦药的呢。” “那一回我三天没有偷到东西呢,我们饿了三天啊,到了最后一天,你终于饿病了,我急得要死,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去求外面的那些太监,任意的踢打辱骂,我都忍了下来,最后,还承受了胯下之辱。”说到此,韩拯止住了笑意,面容变得有些狰狞。 “胯下之辱啊,玲儿,你知道那种感受么,一个太监,居然要我一个皇子从他的胯下钻过去,呵呵,真是好笑啊。不过,最后还是他们赢了,我钻了,换来了三个馒头,也亏得那三个馒头,我们才活了下来。在你醒来的那一刹那,我就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总有一天,我要将那些曾经欺侮过我们的人全部踩在脚下!我要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我要将他们欠我们的一切都讨回来!” 低下头,看了看依旧熟睡着的沃惟玲,韩拯柔了柔神色,继续开口:“玲儿,你看到了,最后哥哥成功了,我终于做到了。那些个曾经欺侮过我们的人全部死了,就连那个生下我们却从来没有对我们投注过一点父爱的男人也死了,我亲手将利剑送入他的胸膛,临死前,他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相信,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可是,我还是杀了他们。这是他们欠我们的,是他们应该还给我们的!” “步步为营,精打细算,我终究是替我们复了仇,坐上了那个人人都想要的位置,我也够资格将你护在身边了。只是,玲儿,为什么你要离开,为什么你要走?难道你不要哥哥了?哥哥爱你啊!是啊,爱,什么时候开始爱上的呢,呵呵,也许就在你为我身上的伤口暗自垂泪,也许就在你为了我向那些所谓的国之栋梁辗转游说的那一刻起吧。总之,哥哥的一颗心是落在你身上了,那么,你要怎么赔偿哥哥呢?用你的那颗心好吗?嗯?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哦。”自言自语一般,韩拯语无伦次的说着话…… 没有再听下去,离歌摇了摇头,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去,这也许就是孽缘吧,不过,有谁能说,这是他们的错呢?一切都只是命运的捉弄罢了,在错误的时间让错误的人出生在了错误的地点,造成了一场错误的轮回。命运的齿轮在两人相遇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转动,能帮助他们的,就只有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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