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冬天,夜承钰和苏曼青毫无消息,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夜瑾菡终日郁郁寡欢,穆烟芦的心情自也好不到哪里去,事实上,生活于她而言,几乎已经没有了快乐的因子。
春天姗姗来迟,犹如柳堤旁款款而来的女孩,含羞带怯。阳光柔柔地洒在人的身上,钻进人的心里,温暖惬意。
这一天,穆烟芦居住的寝宫里突然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二小姐!”窦侍卫轻声呼唤。
彼时,穆烟芦正在廊下读书,乍一抬头,看到院门边站着的窦侍卫,突然间便有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窦侍卫!”她站起来迎上去,泪花已在眼眶内闪烁,“你一切可好?”
窦侍卫也已老泪纵横,他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说道:“自打离开你之后,我便被安排到了百慕城的马厩工作,虽然有点辛苦,倒也舒适自在。只是,每每想起远在老家的婉娘,心里难免忧思不安,不知她如今过得怎样?”
穆烟芦自责地说道:“我倒把这茬给忘了,隔日得找个机会让夜瑾菡把婉娘接了来,也好让你们老两口安享晚年。”
“二小姐,眼下便有个机会。”窦侍卫突然轻声说道,神情有些激动。
“什么机会?”
“前日,之铠飞鸽传书过来,说是已将婉娘接到白野镇,倘若我能出得百慕城,他可以安排我们见上一面。”
“邱将军怎么会知道你住在百慕城里?”穆烟芦有些困惑。
窦侍卫淡淡一笑,“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马厩里发现了一只受伤的信鸽,便将它抱进了屋里替它疗伤。没想到这个小东西特别重情义,伤好后竟不肯离去,留在了我身边。后来,我听说楚天彻做了祈国的皇帝,而之铠成了驻守边疆的将军,便尝试着用信鸽与他联系,经过几次失败后,终于在不久之前联系上了。”
“婉娘已经到了羌国吗?这的确是个好机会。”穆烟芦喃喃自语,她也很想见见那个多年不曾见着的奶娘。
窦侍卫点了点头,“只是,没有夜瑾菡的首肯,我根本不可能出得了百慕城。”
“你想让我帮你?”穆烟芦已经听出了窦侍卫的话外之音。
“二小姐,如今百慕城里谁不知道你在夜瑾菡心目中的重要性,只要你带我出城,没人胆敢拦着的。”窦侍卫说。
穆烟芦沉思了一会儿,夜瑾菡虽从未对她下过禁足令,但是平日里她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竟不知道如何才能出得百慕城。“或许我可以带你出城,但是却不认得路。”她有些尴尬地说。
窦侍卫却道:“不妨事,我已经想好了,你虽不认得路,我也整日待在马厩里,但是你的坐骑雪儿却是认得路的,只要我将雪儿牵过来,它一定会带我们出城的。”
穆烟芦遂点了点头,心里暗想,看来窦侍卫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
于是,窦侍卫回马厩牵马,穆烟芦则对红鸾和青凤说:“我想出城逛逛,倘若皇上回来,你们便告诉他,我定会在天黑之前赶回来的。”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虽然夜瑾菡并未让她们看着穆烟芦,但是倘若她要出城,她们的心里却是忐忑不安的。
“要不,我去奏禀了皇上,姑娘再出城也不迟啊。”青凤说。
红鸾立刻拽了拽她的衣袖,轻声提醒道:“皇上一早便出了百慕城,好像去军营了。”
青凤小脸一红,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再阻拦穆烟芦出城。
红鸾眨了眨眼睛,说道:“姑娘,你在盛京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我和青凤陪你出城逛逛吧。”
“是啊,是啊,你要是想买什么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我们也可以帮你参考参考啊。”青凤连忙附和。
穆烟芦却突然把脸撂了下来,“这样说来,你们是不放心我,要跟着我监视我喽。难道,这是皇上的命令?”
“不不不!”两个宫女慌忙摇手,她们可不敢得罪了这个异国女孩,皇上可是把她看得跟自己的命一样重要呢。
“咴儿咴儿!”正说着,窦侍卫已经牵着雪儿出现在了小院门口。
穆烟芦遂迈步往外走去。
两个宫女虽异常急切,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看着穆烟芦的背影干瞪眼。
穆烟芦跃上雪儿的马背,摸了摸它的耳朵,轻声说:“雪儿,带我出城。”
雪儿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仰天嘶鸣了一声,便“嗒嗒嗒”地向前走去,窦侍卫则紧随其后。
窦侍卫预料得没错,雪儿果然带着穆烟芦来到了百慕城的南门,而守门的侍卫在看到雪儿和雪儿身上的穆烟芦后,根本未加询问,便放他们出了城。
出了百慕城不久,他们便来到了盛京街头的一家小茶馆,茶馆门口系着一匹毛色棕黄的骏马。
窦侍卫解了骏马的绳子,翻身上马,领着雪儿和穆烟芦向盛京城外走去。
穆烟芦的内心突然有些不安起来,事情似乎并不如她想象得那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