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灿烂，吃饱喝足的水水窝在廊下小憩。山泉从廊下流过，凉风阵阵，好不惬意。身侧侍女还时不时地上新鲜瓜果。水水是越享受越觉得心虚。她现在好像是在无功受禄，欠人太多总归是不好。
“小荷，这山为何叫锡山？这山上有锡吗？”
“锡是什么？”小荷抱歉地望着水水，“对不起，小姐。”
水水嘿嘿一笑，“没关系啦，只是一种金属。那你跟我说说这山上都有些什么好了，比方说动物啊，药草啊，都可以。”
“回小姐，奴婢没出过门不知道这山上有什么，只是偶尔能看见白鹭。”小荷的神情愈加窘迫。水水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没事，改日我们出去逛逛。”
小荷猛得摇头，“不行，王爷吩咐了……”
“我是为了他才……”水水突然住口了，撇了下嘴，“不管他，你听我的就好了。”小荷才想开口，却是一时愣住。水水侧头望去，平静的湖面，他飞掠而来，宽袖翻飞，才一眨眼他便站定在她面前。瞬时，只剩微风轻轻浮动他的下摆满是泥泞。他坐在了她身边，支起了一只腿，伸手拍了拍膝盖。水水会意，挺直的身子软软靠向他。
“你会轻功。”他没有回答，这不是明摆着被看见了的。水水嚼着苹果，突然他凑近咬了一口，水水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他这种行为让水水有种错觉，感觉两人在谈恋爱，亲昵矫情。
“你去哪儿了？”水水回头，下巴抵住他的膝盖。
“去见我父皇了。”
“骗人，见你父皇怎么见出了一身泥。”水水随意地开着玩笑。墨玉却是神色一凛，冷声道：“回来急了，溅了些泥水，我……不会骗你的。”
“跟你开玩笑的啦。”水水伸手轻抚他的眉心。“傻瓜。”
“傻瓜？”墨玉没反应过来，只是喃喃重复着她的话。水水猛得拍了下额头，吐了吐舌头，“你不喜欢我以后不叫了。”
“不，不是，只是为什么？”墨玉呆呆望着她，虽然是说他傻，他却有种傻得心甘情愿的感觉。
“恋爱中的人都是傻瓜。”水水笑笑，他的目光如炬，不禁脸红红心跳跳。
他长手一伸，将她带入怀里。“傻瓜？”
水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轻语，“墨玉，我们交往吧。”
“恩。”墨玉应得干脆，却不知交往为何意，静待下文。
“你知不知道交往是什么意思？”
墨玉很坦白地摇头。
水水笑而不答。
墨玉抓着她的肩，轻轻推开了她，看着她的眼睛。“我是傻瓜，我不明白，你可以跟我解释啊。”
水水摇头，故做神秘地笑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如果我非要知道呢？”
水水抬眼看见小荷踟蹰，便道：“小荷，有什么事吗？”
小荷上前在水水耳边低语，随即离去。
墨玉只见水水眸光一黯，嘴边有一抹自嘲般的笑浮现。小荷说傍晚时分侧王妃要来看她。她在做什么，把自己往火坑推？想至此，她摇了摇头，“我不想说了。”
说着站起身，离去前她说，“我想到处走走，还有我想搬出明月轩，我不是你的客人。你考虑一下要不要雇我建机关。”
没等墨玉回答，她径自离去。
回到明月轩，她向小荷打听了一下下人住的地方。正和小荷谈着画呢，李总管急急而来。
水水笑道：“李总管我要的东西你找到了？”
“恩，王爷吩咐人从宫里带了来。”
水水从他手里接过，谢道：“多谢。”
“姑娘看看成不成，我先下去了，有事差小荷来喊我一声。”
水水谢过，便低头自顾自地翻看起来。书上描绘的锡山相当详尽，水纹地理无所不包。正暗自计算着要多少时日，突然听见一道尖锐的女声。“小姐，王妃来了。”
水水抬眸，笑道：“来了就来了，别烦我。”水水就是那样的人，只要浸入思考当中最不能受打扰，这个时候她脾气很糟糕。
“大胆，不管你多受宠，你毕竟还是身份未明，悠王妃可是王爷的侧妃，你居然敢如此放肆。”张悠身边的嬷嬷怒气冲冲地质问。
水水不经嗤笑，缓缓抬头望着张悠淡淡一笑。“你是墨玉的谁，与我何干？我此时此刻依旧还是你们王府的客人，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张悠微愣，她干直呼王爷名讳，面上却是笑道：“妹妹言之有理，是我管教无方。”
水水瞟了她一眼，旋即低头继续看书，彻底将她当隐形人。
“妹妹在看什么？”水水没请她坐，她只好自己坐下凑近看了看水水手中的书。
“别叫我妹妹，谁是你妹妹，你有话快说，我没时间同你搅和。”水水侧头看着她，冷冷道，“说实话我对你没什么好感，说白点，我不想看见你。”
张悠完全没料到水水会那么直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正值这时，墨玉踏进门来，沉声呵道：“水水。”
听见他薄怒的声音，水水扬唇一笑，浓浓的讽刺。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裳，看向张悠。“我是不想打扰你们的，只是我想知道墨玉你想好了没有，雇我对你很有好处的。”
话音才落，墨玉伸手扯着她往外走，回头对张悠道：“你先回去，晚点过去找你。”
水水小跑步跟着墨玉。水榭尽头，他终于停下了脚步。水水甩开了他的手，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腕。“有事？”
墨玉转身紧紧抓住了水水的肩，“你，你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水水抬眸，漫不经心地望着那轮明月。
“你在生气？因为她？”
水水淡淡一笑，轻轻推开了他的手。“墨玉，我没有生气。你认为我在对她发脾气？”
“不是吗？”墨玉不解地望着她。
“不是，我很庆幸我们没有在一起。”不然她就是个第三者，虽然这个时代没有这个说法，但是她就是这么认定的。
“你在嫉妒？”墨玉眼底隐隐有些兴奋，这代表她心里有他吗？
“也许是。”水水自言自语。“有句话我也许不该说，可是我又不得不说。”
“水水想说什么？”
水水微微拧眉，咬牙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不能一心一意地对她吗？”
墨玉懵懂。
“水水是希望我一心一意地对你？”
水水摇头，笑道：“之前是，现在不是了。她先认识的你，先嫁给了你，我只恨没有早一步遇见你。你该一心一意对待的人是她不是我。”
她转身离去，感慨第一次动心，他居然是有妇之夫。
清辉冷月，他伫立良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