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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艽
跟着自称“张叔”的男子,绕着“万灵楼”的小径走上一会儿,说了工钱,也说了我要工作的范围。 “把那些落叶扫了,还有负责修剪过长的草。”指了指大概有球场那么大的花园,接着说,“有一个人和你一起扫。” “这么宽?”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他,球场诶,想要我的手断掉吗? 张叔抱歉笑笑,压低声音说,“你也知道这里的事嘛,胆子稍微小点的,哪个还敢进来?就是需要路过这里都宁愿绕远路。” 我眼角有些抽搐,叹了口气。还是接下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张叔算个八卦的人了,一小段路都问我了不下十个问题。比如:你是哪里人呀?听口音不像这里的人呢?家中有几口人呢?看你们的穿着不像是需要出来做工的呢。 我知道他是对我身份产生怀疑了。家道中落,这个回答好不好呢?我用悲戚的语调简单说明,带着“不要问了,这是我的伤”的表情看了他一眼。他很知趣的没在问了。我暗暗松了口气。 带我到住的地方,就让我去工作。一点熟悉周围的时间都没有。不得不感慨“鬼宅“的魅力真是大!人手那么贫缺。却宁愿空着那么多房间沾灰尘,也不许人单独一间,怕把人吓死? 和我一起扫地的也是个黄毛丫头,精神状态不好,脸色不仅苍白的吓人,还略带点灰色,感觉是直接从棺材里爬出来,没见过阳光的僵尸。 “你好。“我先跟她打了声招呼。过了十秒,她才转过头,用无神的眼睛盯着我,又过十秒,张嘴,“好……”声音跟僵尸的相比,也多大的区别。 我后背开始发麻。勤勤恳恳的扫着落叶时,我猛得回过神,“我要跟她住在一起?还是挺长的一段时间?”神啊!不要吧,我真是要欲哭无泪了。这才是“鬼”嘛! “你,叫,什,么。”一字一句,像被卡住喉咙发出的声音,我后背已经发凉。 “风……”转念一想,“茗。风茗。你呢?”我怕她把我的名字咬成“蜂胶”。 “风,茗?我,叫,小,玉。”还好我换了个名字,点点头,微笑道,“知道了,小玉,你真可爱。”我没乱说。其实,她长得真的挺可爱,杏桃大眼,樱桃小嘴……只是无神时,眼睛真的蛮恐怖的,特别是她睁大眼盯着你看时,像被贞子盯住。 扫如“球场”大的花园时,我还以为像她这种状态根本就扫不了多少呢,可,事实是,她比我扫得都还多一些。动作麻利,灵活,与面部表情完全不同。 “奇了怪了。”我自言自语一句,哪想她居然听到了,转过僵硬的头,看着我。我尴尬一笑,冷汗都从额头冒了出来。 她也扯开嘴角,笑了一下。意料之外,居然很好看,像百合绽开柔软的花瓣。 扫了三分之一时,中午到了。她带我去饭厅吃饭,紧抿着唇,刚才的笑意仿佛只是我的一个较好的错觉。 饭菜的味道还不错,至少不是大锅饭。 只是,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苍白着脸,疑神疑鬼的到处张望,风吹来都要打个寒噤,发个抖。 见我像没事人似的,都用见鬼的表情偷看我,我往他们那里看一眼,他们又连忙低下头装作认真吃饭的样子。 知道是“闹鬼”的原因,我也没多问,只是在他们看向我时,冲他们笑一笑,算是把“友好”的牌子亮了出来。 可惜,他们怕得更厉害。让我一向引以为豪的“人际关系”倍受打击,垂头丧气的耸拉着脑袋闷头吃饭。衣袖忽然被人扯了扯,抬起头,小玉用无神的眼睛看着我,“没,关,系。”听到这样的话,不免心头一暖,笑笑,点点头。“熟悉就好了。”本是正常的一句话,哪想她脸色更加苍白、灰暗。暗骂了自己一声,熟悉“鬼宅“,真亏我说的出来。想想就好了嘛。连说些什么都不知道了,干脆继续吃饭。 吃完饭,稍休息了一下,又拿起了扫帚。 因为下过雨的缘故,地上的落叶,残花粘在地上,十分难扫,不得不伸手去捡,三月的清风,微凉。说不上寒意,凉意还是有的。 和小玉熟一些时,我也会问上她一些关于“月白公子”的事,哪知,一问三不知。见她用本就不大灵光的脑袋给我想事时,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干脆作罢。 虽说我不怕鬼神之类的,但处在这么个有点神经质人群里的圈圈内,心头还是有些发毛。 日落西陲,夜色如洗。 吃过晚饭,挑了一盏灯,携着小玉往住处走去。 她紧挽着我的手臂,微微颤抖着。我心里一时也有点紧张。 转过一条廊道时,突然一个黑影跃到我们面前,撕裂的叫着。 我一惊,险些把灯落到地上,头有点发疼。小玉吓得哇地一声就哭起来,我头更疼。 深吸一口气,把灯往黑影一照,松了口气。拍了拍小玉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怕,只是猫而已。”她连抬头确认的胆子都没,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没哭了,微微抽泣着。我搂了搂她。 越过黑猫时,我忽然感觉它在瞪我,回过头一看,它正在添小招子,抬头,发出金黄色光芒的眼睛诡异的瞪着我。脚步一顿,后背有点发麻。小玉感觉到了我的异样,抬起尤有泪痕的脸,看着我。眼神空洞,却看得我心头一震,比猫瞪我都还恐怖。就像,看穿我的灵魂。 脚下一滑,她伸手勾住我的腰,嘴角勾起一抹笑。如猫般慵懒的笑。 握紧手中的灯柄,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感觉到风穿进我的衣服,后背一阵阵的发凉。 猫又叫一声,回过神,小玉恢复成无神的样子,只是眼中流窜着疑惑与恐惧。 “怎么了?”我尽量用微笑的声音问她。她摇首,低下头,快步的行走。 回到住处,她脱掉外衣就砖进被子,捂着脑袋,瑟瑟发抖。 放下灯,我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拥衾而坐,没接杯子,直直的看着我。疑惑褪去,恐惧更深。 我搁下杯子,笑着说,“到底怎么了?”希望不要说出让我感觉如跳到冰窟里的的答案就好。 她还是只是看着我,抖动着嘴唇,却没说出一个字。 “既然没事,就睡觉吧。”刚拍到她的肩膀,她如触电般,嘶喊道,“不要碰我。” “什么?”我一时僵在那里,下意识的问。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她抓着头发,狠狠的瞪着我,见我无措的站在那里,眼神一软,恐惧褪去,哀伤流淌出来,指着我,“你像猫那样笑了。”冰窟凉吗?凉透了。 “幻觉,没事的。”我像猫那样笑了?我还像猫那样哭了呢。真逗……真逗?我后背被冷汗浸湿。 “幻,觉?”她低下头,又抬起眸子看我。见我点头,拉上被子,捂着脑袋睡觉。 我刚坐在床沿上,松一口气时,听见她闷闷的声音,“不,是,幻,觉。会,死,的。”然后,一点声音都没有,空气中有一种沉闷的气氛蔓延…… 我扶住额头,苦笑一下,脱掉外衣,躺在床上,把被子拉到鼻子上,露出一对稍显疲倦的眼睛。 “要不要把灯吹了?”透不过气,我把被子拉下,侧过头,问对面床上一直发着抖的小玉。 “不要,怕。”简单,直接。真好。 我无语透顶。 晚上的风较小,定下心来听,也只能稍微听见点抚树梢的声音。 心神一松,闭上陷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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