鹫国,宰相府。
曹寒烟坐在园内的石凳上,耐心地绣着手里的女红,一针一线都很仔细、小心。这,是块喜帕,是自己老早前就开始精心刺绣的喜帕,里面包含了自己所有的感情,为的,只是那拜堂时的惊鸿一瞥,现在,自己仍旧很细心地继续绣着,它,同样倾注了自己全部的感情和心血,但是,却又和从前有点不一样了,如果说,从前,自己还只是满怀期待地等待的话,那么现在,自己是势在必得的夺取,是的,夺取那本就应该是属于我的一切!
“咝”。曹寒烟冷吸一口气,皱着眉头看着冒出血珠的食指,自己太出神了,不小心扎到了手指,哎,把喜帕也弄脏了。曹寒烟看着被血污了的喜帕,诡异地勾着嘴角笑了,正好,在喜帕上绣朵自己最爱的牡丹,就用这血做花瓣,一定很妖艳。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过去了,曹寒烟满意地摊开喜帕,拿到面前翻来覆去地仔细看着,嗯,很好,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现在,是时候动身去太子府了。红色的喜帕被曹寒烟揉成一团捏在了手里,仿佛被捏碎的心脏,正往下不断地滴着鲜血。
太子府。
曹寒烟在大厅里静静地等着,细细品着手里的茶,这茶太清淡了,殿下什么时候换了这种口味?曹寒烟又嘬了一小口,含在嘴里,唔,这茶……还有这个玄机啊,确实是极品,殿下喜欢的,果然都是最好的,回去后我也换这种口味,只是不知道这茶好不好找,实在不好找的话,那还是请爹爹出面吧,他,总是有办法的。
“寒烟,”茵沫还未迈进大门就欢快地叫着曹寒烟的名字,“刚才我都还在和春桃念叨着呢,好久都不见你来窜门了,你再不来,我就去你那里了。”茵沫边说边高兴地拉着曹寒烟的手坐下。
“我就是听到你的念叨,所以才来看你的呀。”曹寒烟笑着看着茵沫,“嗯?沫儿,你的手……”
“哦?嘿嘿,”茵沫把自己的手从曹寒烟的手里抽了出来,“这两天在馨园种东西,所以粗糙了点,没硌着你吧?”
“没,不过,沫儿啊,这些都是下人干的活,你这样越俎代庖地做了,当心以后变丑了,你的太子殿下不要你了。”曹寒烟玩笑的语气却说着自己心中最希望实现的愿望。
“不会,”茵沫幸福地笑了,“挖地的那个是他,我只负责撒种,所以,他应该担心我不要他了才是。”茵沫的眼睛笑得弯了起来。
什么!殿下替你垦地!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此时的曹寒烟像个嫉妇一样,怒火中烧,捏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着。茵沫没有发觉到曹寒烟的变化,端着自己面前的茶水喝了起来。
“沫儿,在馨园住得还习惯吗?”似是无意,曹寒烟问着茵沫。
“嗯?”茵沫端着茶碗看了一眼曹寒烟,随即红了红脸,笑了,“还好吧。”
“馨园可是这太子府女主人住的地方,当然是最好的了。”曹寒烟幽幽地说道,“殿下对你怎样啊?”
“嘿嘿,”茵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头对春桃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春桃等人退下后,曹寒烟用手绢捂着小嘴笑了,“还不好意思啊,知道支开下人。”
“寒烟……”茵沫装着生气的模样看着曹寒烟,“对了,这茶的味道怎样?喜欢吗?”茵沫岔开了话题。
“清淡,不涩口,喝过之后,齿有余香。”
“我也挺喜欢的,炎老是取笑我说,这是专门为女子准备的茶,还一脸的不屑呢,不过,上次我逼他尝过后,他也觉得不错,就改喝这个了,现在轮到我取笑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却天天喝这‘女子茶’。”虽然嘴里说着鹫炎的笑话,但是茵沫却一脸的幸福,谈到自己爱着的男子,世上所有的女子都是这样吧。
你!殿下为了你连自己的喜好都改变了!魅惑君心的狐狸精!心里再怎么愤怒,曹寒烟还是生生忍了下来,越沫裳,你好好享受现在的幸福吧,很快,它就不再属于你了,你,很快就要消失了。
“对了,”曹寒烟侧过身子看着茵沫,“我还没恭喜你呢,听说,你爹爹已经答应殿下的提亲,很快,你就是馨园名正言顺的主人了。”
“寒烟……”猛地被这么一提,茵沫到不好意思起来了,红着脸看着曹寒烟。
“还害羞啊,”曹寒烟取笑着茵沫,“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恭喜你,还带了件礼品送给你呢。”说边边示意自己的丫鬟柳枝上前,“喏,就是这个了,”接过柳枝手里的喜帕,曹寒烟递到了茵沫的面前,“这喜帕是我亲手绣的,里面有我所有的祝福,沫儿,我希望你收下。”
“寒烟……”茵沫看着曹寒烟,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祝福你和殿下白头到老。”曹寒烟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把喜帕放在了茵沫的手上。
“谢谢你,寒烟。”茵沫红了红眼,在这里,大家对我都很好,就算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大家对我的好,谢谢你们。
“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曹寒烟看了看天色,估计殿下快回府了,得赶在他前面离开这里,否则……
“急什么,寒烟,你都来了,用了午膳再走吧。”茵沫挽留着。
“我怕到时候饭桌上就我一个人在吃东西,你们俩光是眉来眼去就已经饱了,我可不想做大煞风景的角色。”曹寒烟调侃着茵沫。
“……”
“对了,沫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曹寒烟转过朝厅门走去的身子,“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这喜帕得在衣柜里挂着,不能折叠哦,这样才能保佑以后你能四平八稳地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
“咦,这么迷信啊?”
“不是迷信,是种希望吧,这也是我对你的祝愿,所以,沫儿,一定要挂在衣柜里,不能被下人发现了。”
“好,我记住了。”茵沫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还有,”曹寒烟继续嘱咐着茵沫,“别告诉殿下我送你东西了。”
“为什么?”茵沫歪着脑袋看着曹寒烟,“你送我东西,和炎有什么关系?”
“沫儿,你知道的,我父亲是臣,殿下是君,现在,这喜讯才传出来,我就送你东西,我怕别人误会这是我借机替我父亲拉关系,别人怎么想,我可以不理会,但是我得替我父亲的身誉着想,所以,我不希望殿下误会我和我爹,你明白吗?”
“好的,我知道了。”茵沫点了点头,宽着曹寒烟的心。
“那我就放心了,沫儿,我先回去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好,我送送你。”茵沫起身,跟着曹寒烟朝大门走去。
送走了曹寒烟,茵沫一个人回到馨园厢房,从袖口抽出喜帕,认真地挂在了衣柜里,呼,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看着红艳艳的喜帕,茵沫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