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后果就是顾马车花掉N多银子回去。 然后睡觉睡一天。 那天我们的小店很安静。 安静得就像是要散了一样。 …… 别后能相思，何嗟山水重。 —————岑参《送王著作赴淮西幕府》 …… 第二天晚上我们才决定要自己大吃一顿！ 从早上就开始筹备晚上的大餐。其实是由我开始主导的。我也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总之就是有一股感觉，感觉，感觉我们就要散了。就像是世界末日和海啸地震之前动物的察觉一样，很恐怖，却不能够逃散。要装着镇定走下去，要保持着镇定走下去。 吃晚餐的时候大家磨蹭了好久才做到餐桌上。 掌灯。 让所有的客人结账。 ————濒临完结的气氛。 我一步步把菜端出去。 ————一步步走向自己不想面对的东西。 菜刚上齐，尹薄风就端起酒杯，我那一瞬间甚至闭了眼。 —————我知道自己有多懦弱！ “嗨，结果还是要说一些不好意思的话。当初和你们一起走，说是要永远在一起。如今还是无法遵守约定……没办法……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说一千遍对不起都没办法弥补对你们的伤害……可是，好吧，真的对不起。”他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 “薄风。”易小千说，“你并没有欠我们什么，也没有约定什么。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就算硬是把你留在这里，也会惹得大家不快的。何不如痛痛快快地离开。” —————我知道我没办法说出这等冷静的言辞。 “有必要这么冷静么。宣泄一下，难道不好么。”小七反驳。她脸上已是两行清泪，第一次看到她这样。我说过了，人心底依赖已久的东西忽然消失，就像是心里的世界崩塌陷落那般恐怖。 “别说了。都是我对不起大家，我让大家难过了，让大家不安了。现在敬大家一杯，我会回来的，一定会的。”尹薄风那媲美仙灵的脸上第一次这么愧疚和难过，甚至想要掉泪。一个大男人的，呵呵，真是…… “嗯。”他俩举杯。 “……”我一动不动，手里在发抖。 想起来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相处久了就和别人不弃不离，像是建立了深刻到惊天地泣鬼神的感情。当某种东西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割舍掉，就想要割舍掉一块肉一样夸张。懦弱也一直助长着这种情绪，我就是没办法像他们一样。 当初要搬离宿舍的时候，我差点没把自己哭成一个泪人儿。 千离。 注定要经历多次的离别。 “嗯。”我颤抖着举起杯子。 杯子的清脆碰撞。 记得这是我们一起去挑选的，争吵着假钱的高低，最后老板看我们吵成那样，害怕我们打起来，才降低假钱（……）让我们逞心如意买回来的。 晚饭并没有人想要吃多一点。 差不多亥时的时候，尹薄风已经收拾好包袱，准备上路。 原因是白天人多，烦躁得很。 还是孩子气啊。 我们站在门口。 “再见了啊。” “嗯，记得要注意身体啊。你好像胃不好呢，就别喝这么多酒了……” 就像是平常人家要出行时候一样，平静地交待些事情，要掩盖离别意，要把泪眼放在背影。 “千离。”他过来拥抱我。这个大哥哥也要走了啊，相交甚久，终于要走了啊。 “嗯。” “要好好的。” “嗯。” “嗯。” “嗯。” “要早点回来，我们一定会等着你。”我说。 泪眼模糊。 他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