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雅回去以后找到托儿所的联系方式，并帮助赵益民联系好了以后，给他打电话却没有人接听。赵益民早已经喝的醉倒在地，睡的不醒人事儿了。所以，张雅不管怎么给赵益民打电话，都是没有人接听的。 赵益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时候，佳佳已经在啼哭了。赵益民抹了一把脸，站起来去开门。刚打开门的一条缝，外面的人就挤进来了。“孩子哭成这样，你怎么也不知道给孩子喂奶啊？”边唠叨着边抱起摇篮里的佳佳哄着。“佳佳乖，佳佳不哭啊，阿姨来看佳佳了。告诉阿姨，佳佳是不是饿了？” “喂，你还傻愣在那里干什么？快给孩子喂奶啊？你把奶粉搁在哪儿了？”张雅抱着哭个不停的孩子满屋子里找。赵益民慌忙抢过桌上的奶瓶去冲奶粉了。张雅抱着孩子哄着。“哦，佳佳不哭，佳佳乖。都怪你爸爸不知道佳佳饿了。等点儿阿姨好好的替佳佳惩罚爸爸好不好？哦，不哭了……” 赵益民拿着奶瓶过来，被张雅伸手夺过去。“佳佳喝奶，佳佳不哭了哦，佳佳真乖……” 孩子不哭了。赵益民坐下来低着头、闭着眼睛，还没有睡醒的样子。张雅边喂孩子喝奶，便给赵益民说：“喂，别坐着了。快点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快走吧！托儿所那边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我答应他们今天把孩子送过去的。我的车还在下面呢，你快点收拾东西好吗？” 赵益民这才恍如在睡梦中惊醒了似的，想起昨天张雅说帮自己找托儿所的事情。“哦，我差点给忘了。”赵益民说着忙活着收拾了几件衣服。张雅抱着孩子先出门，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赵益民，却不见他出来，有退回去看见他正站在那里发呆。“益民，你怎么了？还有要拿的吗？快点行吗？我们该走了。” “我……我还没有钱交……”赵益民难为情的说。 张雅无奈的叹口气说：“人家托儿所说了，孩子在那里先待上一个月，这一个月是孩子的适应期，是不收钱的。如果过了一个月以后，觉得孩子在那里很好，才可以办理入园手续。” “真的吗？”赵益民高兴的跑出门来。 “是真的，你不相信别人，总该相信我吧？我能骗你吗？”张雅有些不快的抱着孩子向楼下走去。 汽车在路上疾速的行驶着。赵益民抱着孩子望着窗外，心里有一种不舍的感觉升起来。自己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虽然不是离开，心里还是不太好受。窗外的景物在眼前迅速的掠过。 佳佳好像困了，已经睡着了。 “益民，你家是哪儿啊？”张雅回头看见佳佳安静的闭着眼睛，说话的声音顿时低了下来。 赵益民不愿提起自己的老家，因为那是让他的心里难受和忧伤的地方。“农村，一个偏僻的躲在山坳坳里的农村。”他感觉自己说这话都有点应付的意思。好在张雅没有注意听自己说话似的，赵益民松了口气。 “我老家也是农村的。”张雅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赵益民意识到她一直都在听自己说话。张雅好像没有注意到赵益民的不安，兀自诉说着自己的故事。“我娘死得早，她是因为我累死的。那个时候我家姐妹五个，还有两个弟弟。爹是在煤矿上砸死的，死的时候我那年才五岁，根本不记得爹长什么模样。我是我们姐妹五个当中唯一一个考上大学走出来的。四个姐姐为了供我念书，大姐嫁给矿长的儿子，二姐嫁给了城里人，三姐十六岁就弃学外出打工，被老板……跳楼死了，四姐被一个人贩子拐走以后，至今下落不明。 我娘是因为我死的。她为了给我积攒学费，带着两个弟弟去山上挖山药、挖草药拿到城里去卖。有一次在半山腰里没有站稳，跌下沟去……现在，我只有两个弟弟在家里守着娘留下的那点田地。我大学毕业以后找不到工作，就去酒吧里当坐台小姐，在一次陪客人喝酒的时候，认识了董洁，也就是现在的总经理，他趁我喝醉以后……就这样我成了他的人。” 赵益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总是在他想起家里的父母的时候，就会随着涌上来，一直让他喘不过气来。赵益民扭头看向车外，他不想让自己在一个女孩子面前流露出任何的感情，但是，心里在那一刻突然下起滂沱大雨，这几年的委屈和不甘被瞬间冲的失去踪迹。 “我能有今天是董洁帮我的，还有许多人像我一样，或者是和我的情况很类似，比如说佳佳。所以，我会尽自己的一切力量来帮她。‘同是苦命人，何必言艰辛？’我要找到我的四姐，了却娘的心愿。所以，我才卑微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可能你会觉得我很无耻，那又怎么样呢？为了娘的遗愿，我愿意承受各种各样的骂名和异样的眼光。”汽车停在一家幼儿衣物专卖店门前。张雅定了定神下车去了。 赵益民坐在车里，抱着熟睡的佳佳，一副莫名的样子。他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人像张雅这样的，还有多少人艰难的生活在某一个角落里。他们没有快乐，没有欢声笑语，有的只是无限的哀愁和忧伤。 张雅从专卖店里走出来，抱着一大堆的衣物塞进车里来。“这些衣服应该够佳佳穿一阵子的了。” “谢谢。”赵益民心里很感动张雅能够给佳佳买这么多东西，现在他除了说谢谢就还是谢谢了。 到达张雅已经联系好的那家托儿所的时候，已经有领导在等着了。赵益民从车里走下来，看见“天辰托儿所”的牌子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因为，他知道这所托儿所在这个城市里是最好的一家托儿所。 “发什么呆啊？走啊。”张雅催促在一旁发愣的赵益民说。赵益民深受拉住张雅小声说：“你老实告诉我，在这里一个月到底要多少钱？这么一座华贵的托儿所绝对不会每个月只收两百块钱就能在这里住下的。” 张雅抢过佳佳，丢给赵益民一个白眼说：“这又不让你拿钱，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说完抱着佳佳向迎接他们的领导走过去。赵益民在后面把车上的衣服都抱下来，和过来帮忙的人一起提着跟在张雅后面。 “总经理，我们等您好久了。”领导模样的人一说话，就露出生硬的汉语来。赵益民在一旁听到惊讶的道：“外国人？张雅，你没有搞错吧？让一个老外来教中国孩子，那中国孩子还不得被他们都教成小洋人啊？” 张雅不耐烦的停下来，回头瞥了一眼赵益民说：“你知道什么呀？你除了知道这所托儿所是花费昂贵的意外，你还知道什么呀？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好吗？” “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就是担心，这些外国人把你的孩子教成会说一口流利的外语的小洋人吗？这个你可以放一百个心，因为这里的教师在给孩子说话的时候，绝对不允许用英文来说的，都必须用汉语来和孩子交流。这下你该放心了吧？”张雅丝毫没有赵益民留面子，因为，他讨厌赵益民这样小心眼的人。 张雅对身边的领导说：“爱丽丝，给你介绍一下，后面这位提着包的男士就是这个孩子的亲人。这个孩子是他在垃圾箱旁边……” “张雅，你太过份了。我不是给你说过这件事情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你答应过我的，你忘了吗？”赵益民不想让孩子的身世被更多的人知道，因为他担心知道的人多了，议论的人就会多，传到孩子耳朵里去的机会也就更多了。他不能让孩子知道这个事实，因为，他不能看着她生活在痛苦里。 张雅瞪着赵益民却说不上话来，因为她记起自己确实是答应过赵益民保守孩子的这个秘密的。两个人对视了一分钟以后，张亚终于妥协。“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泄露这个秘密的。请你原谅。但是，我要说的是，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和佳佳的情况相似或者是比她还惨的大有人在，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身世的不幸，但是，他们都坦然接受、面对了，我不明白是你无法接受孩子的现实还是真的不想伤害到孩子？” 爱丽丝在一旁劝解说：“总经理，你们不要再吵了。赵先生的意思我明白，我们尊重他的选择替孩子保守秘密。”爱丽丝的话让赵益民的心里稍稍安慰了一点儿。“但是，我要对赵先生说的是，你如果不能在孩子小的时候就让他们接受自己不幸的事实，那么等他长大了以后再知道，受到的伤害会更大。赵先生应该知道小树为什么要在小的时候，就要砍掉它的旁枝侧叶吗？它和孩子的成长是一样的道理。” “好了爱丽丝，你还是先学好中文以后再来教训我吧！”赵益民丝毫没有给她留面子的意思，场面一时显得很是尴尬。张雅心里虽然很生气，但是，却也没有办法给赵益民说清楚自己的意思。所以，只好作罢。 赵益民看过给佳佳安排的住处和专程给她安排的教师以后很是满意，伸着大拇指对爱丽丝一个劲的说：“good、good。”爱丽丝轻笑了一下说：“谢谢，我懂中文。” “爱丽丝小姐，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啊？”等张雅出去以后，赵益民哀求爱丽丝道。爱丽丝透过窗子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的的张雅说：“赵先生，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叫张雅小姐总经理对不对？”赵益民见爱丽丝已经猜出自己要问什么了，也就不再掩饰了。“是的。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叫张雅小姐总经理，她是你们的老板吗？”爱丽丝笑了一下说：“no、no，你不能知道。” “为什么no呢？为什么我不能知道呢？”赵益民追问道：“爱丽丝，你应该说yes，然后再告诉我原因。” “你不要问她了，她是不会告诉你的。”张雅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爱丽丝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