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着行礼从徐峰家里出来——我害怕面对像昨晚那样的情景。我给他留了张条,说想到外面散散心,让他不必担心我,也不用来找我。
现在回想起来,悲剧,大概从我跨出门坎的那一刻开始酝酿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我去了昨天遇到子文的那个站台,然后沿着前方一直走。总有个感觉——我一定可以再碰上他。
走了一半,我惊觉这条路居然是通往我那早已名存实亡的家的!我想起那所福利院,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那种感觉仿佛回到十四岁我第一次和他吵架时的情景,我几乎可以肯定子文一定会在那里等着我!仿佛只要到了福利院,就能听到子文说:“风筝只有我这一个朋友了,我不能离开她!”
子文!子文是最守承诺的——也许,这四年,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只有我,只有我才傻傻地以为永远不能再见他,还默默地难过伤心。
福利院近在眼前了,我突然停住脚步——四年了,怎么知道子文是否还记得我?也许,他早就被我伤透了心,不愿再想起我了!
那……我还凭什么见他?
我叹了口气,望向福利院的大门——那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刹那间犹如天涯海角般遥远。
我还是向前走了——我对自己说,不管怎样,我至少要再看他一眼,至少要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至少……
好像,再没有理由能让我不见子文了!
我站在福利院门前,透过铁门往里看,刚好捕捉到子文的身影从里面出来。在他的旁边,还有一个清新可人、似比我大几岁的女孩,刻下正一脸笑容地谈论什么话题。他们似乎没有注意到我。
眼看子文就要到这边了,我突然慌了手脚,尴尬地退到一旁,眼睛却舍不得离开他一刻。——和子文见面的情景,我已经在心里构思了千百遍,却从没想到过会是眼前的样子。
他伸手拉门,终于注意到一脸惊慌的的我了。
我侧过脸,等他像以前那样叫我的名字。可是,过了好久,也没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我抬头看向他——他明明是认识我的,可是为什么他的眼神里流露的是那让我不敢相信的陌生?
“怎么了?”旁边的女孩问。
他冲她摇摇头,和她并肩一起往前走,就这么与我擦身而过。
我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个背景,心狠狠地痛了起来。
——子文,我是风筝啊,你难道真的不认得我了吗?仅仅是四年,你就把我忘了吗?
眼泪不听话地开始流。
我木然转身,朝和子文去的反方向逃也似的离开。
——离开这里去哪都好!
不觉间,我开始奔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