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实习老高救美
由于上网时间增多,我们的生活费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紧张。每每到了月末,家里还没给汇钱时,便是我们弹尽粮绝的时刻。大家身上都剩不下几块钱,但是每天的饭必须要吃,我们只有勒紧裤腰带,能省则省,多吃馒头少吃菜。到了最后几天,连吃馒头的钱都不够了,大家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准备用减少消耗体能的方法以免发饿时,会过日子的梁山在外面带回了几个救命大饼,这种饼无比的坚硬,撕下一口,要嚼大概五十下才能下咽。对于这种饼,我们喜欢的不得了,它能让人感到一直有东西吃。但是这个饼实在是太硬,每次嚼完了腮帮子都会疼半天,所以我们管这种饼叫“咀嚼肌练习饼”。
各门课程在月初的欢乐和月末的饥饿交替中进行了一半。生理课是令我最头痛的一门课程,没开课之前,这门课程让人感到最为神秘,初中时曾有一门生理卫生课,大家幼稚地以为此生理就是彼生理,这课无非就是要学习动物的生理卫生……但课程开始之后大家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所谓生理课就是研究各机体器官和系统的生理机能,它与上学期的解剖课共同构成了兽医学的基础。
生理老师是个女的,她有一个喋喋不休的绝招,我曾经统计过,她一堂课讲课停顿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两秒钟,四十五分钟时间和一个教室的空间里充满了她的话。看样子她根本不会感到疲惫,但是同学们听得很疲惫,神情紧张的听着每一句话,生怕错过了什么重点。因为第一堂课,她便给大家介绍了生理的重要性——生理是所有专业课的基础,生理学不好,什么都学不会……所以大家不敢放松。
生理课虽然是重中之重,但却提不起我的学习兴趣。生理课理论的东西实在太多,没有实践很难让人有很深的印象,多亏动物机体的器官、系统与人体的有很多相似之处,拿自己和动物比较着学习,才让我觉得容易一些。
学习生理的理论知识时,可以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依靠来理解,病理课却不能如此。病理要学习各种动物患不同疾病时的症状表现以及器官的病变,用自己的身体来理解很牵强,总不能把自己的肠子扒拉出来看一看吧!病理老师会经常在课堂上提来一袋子刚解剖完的动物内脏,放在讲桌上供大家观看学习。学习鸡兔的病理课时,由于动物小,内脏相对小一些,同学们捏着鼻子盯着那些肿大的肝脏、发红的淋巴结以及布满出血点的肠道,倒也能接受。但等到羊和猪的病理课时,同学们都头痛起来,这些动物的内脏实在太大,需要用麻袋来装。上课前两个同学费力地抬着麻袋扔在地上,其他人都好奇的猜测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当病理老师打开麻袋,在里面费力地摸索半天,终于举起一个篮球那么大的猪肝脏时,所有同学齐刷刷地捏住了鼻子,前排的同学甚至捂住了嘴巴,以防止不小心呕吐出来。
我捏着鼻子,皱着眉头看着老师拿起一个大约三十厘米长舌头一样的东西,病理老师问同学:“大家看,这是什么器官?”
同学们面面相觑,上学期的解剖课没有解剖猪,所以都很迷茫,没人回答。
老师又问了一遍:“怎么,没人知道吗?我今天拿来的是患猪瘟死亡的猪的内脏,内脏都已经病变……”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说:“是猪舌头,怎么这么长啊!”
反驳者说:“不可能,猪舌头又不是器官,这是是肿大的的猪腰子。”
又一个反驳者说:“胡说,猪腰子是猪肾。我吃过,是白的,哪有这么长!这是猪里脊才对。”
有一个声音:“猪里脊又不是内脏……恩,难道这是猪的生殖器官?”
课堂上乱了起来,大家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我飞快的思索还学过哪些器官,但都对不上号。这时老师说话了:“别争了,这其实是猪胰脏!”
大家都愣了,想起去年解剖鸡兔羊那小小的胰脏,再看看眼前这个猪的胰脏,真实地感到了物种之间的巨大差距。
老师拿出猪的大肠,讲解道:“猪瘟又叫烂肠瘟,最典型的病变在这里,大肠盲肠处有大量的纽扣状溃疡,大家看。”
同学们一听“典型”二字,觉得非常重要,于是呼啦一下围了上去,观察那些溃疡灶,但是猪大肠的粪还没有清理,冲上去的同学被一阵恶臭给顶了回来……为了不错过这个好机会,只好跑回去做一口深呼吸,憋着气跑上来看。
病理实践课结束后,教室里一般都会空无一人,谁也不会呆在充满血腥味和猪粪味的教室里,同学们揉着课上被捏的红彤彤的鼻子,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微生物实践课会在实验室进行,大部分实验都是细菌实验,当我听到细菌实验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日军的731部队。实验的内容很多,除了各种细菌的染色实验,就是细菌培养实验。同学们会在无菌条件下,各类培养基上面战战兢兢地挑取病料或者菌落,然后哆哆嗦嗦地在培养基上进行画线,因为手一抖力一大就会戳破培养基,实验便需要重新开始,所以划线时实验室里会空前的安静。画完线,把培养基放进温箱培养48小时,便可以拿出来观察菌落了,有些菌落很漂亮,淡黄色的酵母菌、金黄的金色葡萄球菌、绿色的绿脓杆菌,当同学们新奇的观察着自己的作品时,老高突然问了老师一句:
“老师这些细菌会传染我们吗?”
“问得好!要是菌落进入体内,肯定会感染,所以大家要小心了,不要碰它们!”
谁也不会希望自己成为试验品,于是大家更加小心地继续着微生物实验。
令我最为紧张的微生物实验莫过于布氏杆菌的染色实验,布鲁氏杆菌病是一种人畜共患疾病,这种疾病最典型的特征就是会危害生殖系统,说白了就是会导致不育不孕。虽然老师一再声称,这是已经灭活的布鲁氏杆菌,但是大家还是非常害怕,哆哆嗦嗦的情形此起彼伏,打破烧杯载玻片的现象骤然增多。
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就是自己即将在微生物课中的细菌实验中和731部队一样残害生灵。之前的实验课中同学们培养了大量的细菌,现在要做的是验证各种细菌的毒性,实验的对象就是小鸡和小白鼠。
同学们先于老师到达实验室,发现一箱子毛绒绒的小鸡和一笼子四处乱爬的小白鼠。小鸡成了抢手货,基本人手一只,拿着玩,就算小鸡拉在自己手上也不在意;小白鼠的待遇可差多了,似乎全班没有人喜欢类似老鼠的东西。可当老师宣布了实验内容之后,大家纷纷把小鸡放回了箱子,几个胆大的跃跃欲试地准备去抓小白鼠,因为谁也不希望把细菌注射到可爱小鸡们的体内。
无奈实验动物太多,课程要求是每人都要注射一只小鸡和一只小白鼠,所以谁也逃脱不了。看着无动于衷的同学,老师又开始了自己的鼓动演说,还是和解剖老师一样的意思:这些动物只是实验动物,它们的死是为了让你们将来能拯救更多动物的性命……要知道,一场高致命性新城疫或者禽流感能在一夜之间致死几万只鸡,你们要是能学好了动物医学,牺牲者点动物算什么!
有的同学蠢蠢欲动,有的已经抓起小鸡,有的正在学保定小白鼠的方法。我心里充满不满:这些动物们可没答应要来献身,它们肯定不想死,只是被强迫罢了。
我的不满改变不了动物们的命运,谁让自己来学兽医!大部分同学已经给小鸡注射完了细菌液,而小白鼠的注射比较麻烦,保定它们有一定的危险,毕竟老鼠们都是会咬人的。实验者需要带着厚皮手套,左手大拇指夹住小白鼠颈部,小拇指夹住后腿,把腹部充分暴露出来。这种徒手保定技术对于男生来说比较简单,但是对于胆小力穷的女同学就比较难了,首先她们要克制自己见到貌似老鼠的小白鼠不恐慌,然后要用两个手指狠心地夹住拼命挣扎的小白鼠,这两点的难度是可想而之的。
笼子里的小白鼠越来越少,几个女同学也强忍着压力完成了实验。轮到王慧了,一旁的老高目光更加紧张地跟随着王慧的动作,只见王慧一脸痛苦地戴上手套,缓缓打开笼子,刚要伸手去抓,意外发生了。一只看着自己同伴一个个被抓走的小白鼠奋起“越狱”,顺着王慧的胳膊快速爬了出来,王慧见状惨叫一声,小白鼠被叫声惊到,爬到王慧脖子咬了一口……就在全班同学目瞪口呆的时候,老高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伸手就去抓小白鼠,不料小白鼠转头就是一口,咬在老高食指上,老高疼痛难耐,用力一甩胳膊,小白鼠真变成了白鼠小弟,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