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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
老太太一得知自家学生是董事长儿子甭提多乐,更是把冷然当亲孙子样宝贝着。这天,老太太却把袁苍婷叫到了办公室。 “老太太(大家都这么尊称她)您找我?” “哦,你来啦?坐。”老太太停下了手头的事儿,和蔼地叫袁苍婷坐下。 “我说袁苍婷同学啊,这欠下的学费也是时候交咯。” “老太太,能不能再多些时间?家里……真的凑不出这些钱。” “不行呀,上头都一直催着呢!再交不上来这学年的奖学金可就拿不到了。”老太太亲切地握起袁苍婷的手接着说,“其实呢,老太太我挺喜欢你这孩子的,独立懂事儿,能干,上进心又强,同学们都说你人缘好。你跟冷然呢,我多多少少也知道点儿,你看这次这么大事儿他不都是为了你?……也别怪老太太多嘴啊,冷然好歹也是董事长家大少爷,说不定跟他开口他就帮得上你?” “您别说了老太太,我……我知道了,我会尽快交清学费的。不过,可不可以先别让冷然知道?”老太太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袁苍婷走出办公室,努力掩饰着内心的波澜起伏。她进了食堂,这会儿正是吃饭的高峰期,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打了一两白饭,取了份免费的泡菜,接着就端起餐盘缩到了食堂的角落。她静悄悄地埋着头,鼻尖酸得好难过…… “爸……妈……”这是封锁在她心底的秘密,关于爸爸妈妈…… 她生长在一个复杂的家庭。在她还是婴儿的时候,身上长毒疹子。据说是妈妈在怀着她的时候仍坚持在鞋厂上班,吸进了太多有毒性的物质,才导致这样的后果。再加上大多数婴儿在几个月大的时候都会长湿疹,这样,小苍婷就更加严重了,可爸爸和奶奶就是没有过问。医生说还好孩子送来及时,要是这疹子蔓延到胸口,估计这孩子就没救了!还有一次,是奶奶嫌抱孩子太久了手软,就把她扔给外婆,头恰恰撞到了板凳杠子上,若不是外婆手接的快,她不是夭折就是痴呆了!不过她也就知道哭,哇哇地哭! 三岁,妈妈带着小苍婷回了娘家。妈妈仍在鞋厂上班,早出晚归,薪水又低。回家继续洗衣做饭、带孩子。她从来就有严重的贫血,身单力薄、形单影只。老实本分的妈妈小时候因为视力的缘故小学二年级就辍学了,也许,这就是她一生不幸的开始吧。但是不知道哪儿来的力量,她坚强地活着,苍婷记忆中的妈妈很少哭过。妈妈说在她怀着小苍婷的十个月里,因为爸爸和奶奶的不管不顾,为了苍婷,她就得继续工作维持生活。一个孕妇挺着个大肚子,没有热腾腾又营养的鸡汤,没有爱人的关怀和照顾,天天吃伙食团的大锅饭菜、天天上下班也没个人来接,真的难以想象那种无助跟辛酸,却又因为即将到来的小生命而满心喜悦的情愫,这就应该是母爱的伟大吧!难怪袁苍婷身体向来都这么好,感冒发烧都是稀奇,不愧是在艰苦环境里长大的孩子。听妈妈讲苍婷在肚子里的时候可顽皮了虽说很健康,但检查结果显示胎位不正,胎儿是头朝上脚朝下的,极可能造成难产。可就在临产前,小苍婷居然在妈妈肚子里翻了个大跟头,害妈妈好一阵巨痛,却因此顺利生下了小苍婷。那时堆在妈妈脸上的笑容该是多么难以置信的幸福啊! 爸爸是厨师,这曾一度在袁苍婷心中引以为傲。自从爸爸之前在的那家公司倒闭,他就开始长年累月往外头跑,都是些老板请他去掌厨的,偶尔会写封信回来。因为爸爸不在家,奶奶总是找上门来跟妈妈胡超胡闹,让人难以忍受。后来,外头也不景气了,爸爸回来之后,外公外婆也心好,爸爸就住了下来。白天爸爸卖面,晚上回来睡觉,挣的钱也是微乎其微。这时候的袁苍婷是稚嫩的,虽然她懂得不多,但却很乖很听话,在她的眼睛里多了些别的孩子没有的东西。在那个小小的四合院儿里,有爸爸妈妈、有外公外婆、有姗姗还有苍婷。 姗姗,是舅舅的女儿,跟苍婷从小一起长大。舅舅十六岁就出去闯了,之后遇到舅妈,两人相爱,接着就有了姗姗。舅舅年轻英俊、有思想有胆识。舅妈也是个标致的女人,可就在姗姗刚开始懂事的时候,跟一个常约她跳舞的有钱男人跑了。舅舅跟舅妈离婚之后便恒着一口气创事业,为养姗姗努力拼搏,所以姗姗也就一直由外公外婆带着。两个小女孩儿的童年里都有道抹不掉的痕迹,这似乎随着岁月的流失变得不痛不痒,但这种伤害依然存在在她们最初的记忆了,隐隐作痛着。从小袁苍婷就有着要保护妹妹的责任和意识,她会因为妹妹生病怕打针而向上天祈求让她快点好起来,她会因为妹妹被别的男同学欺负而跟那男同学打架,她亦会因为妹妹开心而高兴起来,她们偶尔也会吵架,不过很快又都和好了。姗姗着实讨人喜欢,长得可爱嘴巴又甜,所有人都喜欢她。长辈们窜门儿第一个叫出的也是姗姗的名字,却不是苍婷,这也就滋长了苍婷的自卑、多疑跟多愁善感。在别人眼里就认为苍婷跟他爸一样脾气怪、任性、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她努力学习,成绩一直都比妹妹优秀。 爸妈终于还是在不停地争吵和打架后离婚了,整个家都散了。姗姗跟外公外婆搬家到别处,妈妈留在这四合院儿里,多余的房间就租出去。妈妈工作十几年的鞋厂倒闭,妈妈也下岗了,几经周折,才做了名环卫工人。每天天没亮就起床,不管寒冬腊月。袁苍婷被法院判给了爸爸,这时候正值中考,对袁苍婷的打击非常大,她没有考上重点中学,连第一中学都没考上,还是花三千块钱买进的一中。而她一直疼爱一直想要保护的妹妹却高高兴兴的上了县重点。其实袁苍婷初三一直暗恋着重点中学一个高二的成绩优秀的男生,绕了很多个圈子,袁苍婷介绍了姗姗跟那男生认识。当姗姗跟那男生同校不久,男生便喜欢上了姗姗,袁苍婷看妹妹那么幸福,而她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等待愚蠢又毫无意义的时候,她退出了。 之后,袁苍婷就开始了自己风风火火的高中生活。她会画画、会写作、会跳舞、会唱歌,受到老师同学的喜爱,有了更多的朋友,更多的男生追求…… 袁苍婷一直心有余悸的奶奶在她高二那年的十月份病逝。奶奶的遗体躺在面前,袁苍婷内心却充斥着几近变态的空洞!就因为奶奶根深蒂固重男轻女的思想无情剥夺了本该属于苍婷的幸福;是她,不停地煽动者爸爸妈妈间的战争,将爱掩埋;是她,她就是袁苍婷所有不幸的导火索!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在奶奶神志不清的那段日子,虽然所有人都陪在她身边,但当长辈们问奶奶还记不记得他们的时候,奶奶唯一记得的却是苍婷、苍婷、苍婷…… 那天,吃午饭了,袁苍婷第一次看见爸爸哭了,那种悲,潮湿着袁苍婷的心田。没有人说话,都默默的吃饭,只有袁苍婷,静静地揣度着爸爸。从此,爸爸更是一个人了,虽然还有兄弟姊妹,还有苍婷,可连遭如此变故,他的世界没人再进得去。袁苍婷知道爸爸变了,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不善言辞,更加的孤独…… 幺叔,也就是爸爸的弟弟,跟幺姨一起经营起一家夜小炒,生意挺红火,在荣城也是叫得上名号儿的。爸爸就在晚上帮忙,一个月几百块,勉强维持生活。袁苍婷的学费也都是借的,不过她懂事,用功读书,尽量不让爸操心。她买不起可爱的玩具,没有漂亮的衣服,也从不浪费。 而这时她最怀念的就是小时候在四合院儿里跟爸爸妈妈一起种下的那株向日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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