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深邃的浩瀚。
人类,是孤寂的种子。
已经够可怜的我们,却在深夜里被救护车那震耳欲聋的警铃吓得心惊胆战。
“我可以!”脸色苍白的我从走廊的椅子上跳了起来。
“Katrina, you are sick right now, you cannot do it!” Launce连忙耐心地抓住我的手,担心地提醒我我还在生病,不可以捐血。
“那你跟我来吧。”医生招呼身边的护士小姐,准备把我带走。
Launce立马阻止了他,“她今天还在生病,而且她贫血。”他有些不满却礼貌地盯着医生。
“Launce, I know everything you just said. Just come with me, I need your support. This might be my only chance to give something minor back to him. I owe him too much.”我恳求地看着Launce,心里难受而骄傲地说。难受,是因为我的确欠寒凌枫许多;骄傲,是因为这真的可能是我唯一一次为他做些什么事。
Launce矜持了许久,但最终陪着我来到了捐血室。
躺在病床上的我,头脑空白地看着天花板上晃眼的日光灯,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微粗的针管刺进我右手的血管。疼痛的感觉随着血液流出管子而温热了我的手臂,再迅速地流入渐渐扩大的血袋。温度在手肘的附近渐渐下降,刺痛的冰凉随着血液的流失而越来越明显。
直到护士从我皮肤里无情地拔出针管的时候,我才被那一丝刺痛惊醒了。
“来,喝点热牛奶!” Launce连忙推门入室,把插好吸管的温牛奶送入我的嘴里。
我微笑地看着Launce担心的眼神,乖乖地小口喝起牛奶来。
心疼我的Launce连忙把牛奶放在我枕头边,脱下外套披在我的身上,“还好吗?会不会很冷?”担心的他,温柔地捧着我苍白的脸。
我笑着摇了摇头,用精疲力尽的神情盯着他。
“你要不要睡一下,等Mars好了,我再叫你!” Launce体贴地挪开我喝完了的牛奶,连忙用他那温热的手握住我发抖的脸蛋儿。
打了寒颤一下的我微笑着看着他:“谢谢。”我安心地闭上眼睛。
Launce帮我理了理刘海,再把衣服盖得更严实了,然后在床边陪着我入睡。
与其说我在Launce的陪伴下安心而安稳地休息着,还不如说我紧闭的眼帘是为了抵挡那惨白的日光灯发出来的单调而高傲的明亮,而所谓的补眠,是为了封锁那心底里最黑暗的恐惧。
就是这么巧,当我听到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的滑轮声,我醒了。
“他出来了。” Launce仔细打量着被惊醒的我,对我轻声说。
我看了Launce一眼,连忙坐立起来,紧张地望着声音越来越近的走廊。
Launce正准备为我披上外套,却被我跳下床去迎接寒凌枫的举动完全地忽略了。
“他没事吧?”我迎上前,紧张而冷静地问,却被他手腕上那一个染红了的绷带吓了一跳。
“从来没看过一个人这么激动,这小伙子还真是。。。”医生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都这么不爱惜自己啊?”
我纠结的心松弛了一分,紧绷的表情也稍微放松了些。身后的Launce担心地为我披上他为我带的风衣,试图不让我的感冒再加重。
“Launce,你可以给婆婆打电话吗?告诉他们不要担心,就说我们已经到酒店了,然后枫他也没事了。”我有些惊慌失措但却逞强地微笑着。
Launce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放心地先陪他去房间吧,我打完电话给婆婆和他哥之后就过去。”
我挣扎地看着他信任的眼神,毫不犹豫地转过身,追上在电梯口等我的医生和寒凌枫。
待医生将寒凌枫安置好在高级病房的病床上,关上门后的我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寒凌枫,我心疼得哭了出来。
我看见了他那紧锁眉间的皱纹,似乎无论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将他的烦恼解决。
我看见了他那灰暗的眼袋,似乎是失眠许久而造成的老化。
我看见了他那湿润的眼角,似乎是因为伤心事太多而积压的痕迹。
我看见了他那染红了的绷带,似乎是放弃继续生活下去的理由。
看见这样的他,我的心碎了;我不愿再伤他一丝一毫。
我想要抚摸他那充满了伤痛的伤口,期盼这样会减少他的疼痛。可是我背负了太多的束缚,我没办法如愿以偿。
我想要留下来,我想要陪他,可是我没有一个适当的理由;除了流泪,我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这时,Launce推门而入。
回头的我,满脸泪痕地盯着他。
头晕目眩的我,只在那模糊的眼帘里看见Launce越来越矮的靠近。
当我的身体狠狠地触碰到冰冷的地砖上时,我知道,我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