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的收拾好书包，打算走出教室的时候忽然想到苏城今天也是要一起去参加致远生日会的，于是又返回去假装很平静地问：“等下一起走么？” 苏城明显带着意外，“啊，不用，我要去接慕洁再一起过去。” 是啊，还有慕洁呢，我怎么又犯傻了。 “那我先走了，致远在等。”说完原速返回。对，什么都不要想，就想致远。对，无论如何，我还有致远。这个想法能让我好受些，让我觉得自己还不至于那么差。 甚至算是个幸运的女生，相对于那个明礼中学为了致远而找上门来的痴情女生，我真的是比她幸运幸福一百倍了……怎么会突然想到她，让我无故又心生寒冷，打了个寒战。 “小晗，这边！”伴随呼唤声的是汽车的鸣笛声。 我抬头望去，夏致远坐在一辆白色本田车后座上冲我大力的挥着手，那场面真是够唯美的。身边的女生讨论声忽然细碎了起来，我无故红了脸，继而挺直了腰杆走向致远。 致远为我打开车门，心有灵犀地对上我询问的目光说：“这是我爸的，他借我用一下。”接着对着司机说：“可以走了。” 我悄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色裙角，希望等一下自己站在一身新衣的发光致远旁边不是那么地不相配。 生日餐定在一家四星级的酒店里，致远将我带至包间后就下去和他家的司机处理一些后续问题。 过了没两分钟，有人推门进来，是个穿着明礼中学校服看起来莽莽撞撞的男生。估计是致远在学校的好朋友。我们彼此互望了一眼，我冲他微笑一下算是打过招呼。可是，总觉得他看我的目光很古怪…… 我低头玩手机免得尴尬，身边的男生突然发声来问我：“你，是不是圣华中学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好像并不认识他啊。 “你是苏城的女朋友吧？”男生脸上露出恍然大悟又有些气恼的表情，不等我回答就继续说道：“上次我们明礼和你们圣华的比赛，就是因为我那个学弟不小心投界外球砸到你，那个狂妄的苏城居然在赢了比赛以后还过来跟我们打架！那个苏城真不是盖的，就是因为这么一件任何一个篮球手都会犯的小失误而抓住不放，搞到最后四五个人拦他一个，他还是不肯放弃，非要我学弟跟你道歉不可！你那时候被夏致远送回家，明明就是没有什么事的样子嘛……” “是么？”我整个人怔在原地，原来那次打架居然是因为我，因为我这个他口中永远不会有事的木头？……是真的吗？…… “就是啊！听说他因为那次打架不能去参加物理竞赛了呢，真是可惜……那阵子他和陈慕洁分手，我们几个兄弟私底下说肯定是因为你。”男生继续盯着我看了一会，“你跟陈慕洁的风格不太像，不过也挺漂亮的。” 我摇头刚想要否认我和苏城的关系，就陆续有人推门进来，认识的，不认识的。大家彼此打着招呼，开始落座。最后进来的两个人是手牵着手的苏城和慕洁，他们脸上带着微笑，环视了一下座位分布，最后坐在了我的旁边。慕洁就坐在我的左侧。 那个莽莽撞撞的男生嘴巴微张，有些吃惊的看向苏城和我，视线在我们脸上来回扫视，他一定是被我们弄糊涂了，何止是他呢，连我也有些糊涂了。 为什么，他总是什么都不跟我说?如果真的不在乎我，又为何要在背后付出呢？ “大家都来了吧？”致远最后一个进来，他一进来就看向我的方向，脸上带着有些羞涩的微笑，然后直接朝我走来，坐在了我的身边。他的手在桌下轻轻地牵起了我的手。我轻轻抗拒了一下，最终安静地呆在他大而暖的掌心。 “可以开始上菜了。我们今天喝点啤酒吧？” 那个明礼的男生嘴巴张的更大了，样子很好笑。 “夏致远，生日快乐哦！”“礼物要现在拆吗？”“夏致远，你生日比我晚，要做我弟弟哦！” 大家七嘴八舌的开起了玩笑，他的朋友也是以男生为主，除了慕洁和我，就只有一个看起来很男孩子气的女生。 很快，他们就注意到夏致远一直在下意识保护着的我，然后就又开始拿我开起了玩笑。“这个美眉是谁啊？夏致远你也开始不老实了哦！” 夏致远没有直接回应，他站了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很高兴你们大家能来，除此之外，我还要向大家介绍我的女朋友——”他扬起我们紧握的手，“圣华中学高中二年级，叶晗同学。”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就聚焦到了我的脸上，我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站起来跟大家打了个招呼。我用眼角看见苏城一直低着头看着杯子，他今天心情不好吗？他一直希望我能够和致远在一起，现在他应该满意了才是啊。 “不得了了啊，夏致远的纯情初恋耶！”“快点说说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大家又开始起哄，而这些声音在我听来忽然都非常遥远。我的眼角总是希望能够跳过我左侧的慕洁然后看见苏城他在做什么。 酒店的老板听说致远过生日，免费赠送了一个很大很漂亮生日蛋糕。大家提议说要等下吃完了拿来对打用。在没有老师和家长的束缚下，大家都很开心，气氛也很不错，似乎暂时都忘记了自己是高中生，开始放开心来吃吃喝喝。 苏城和夏致远都喝了不少的酒，以各种名义。比如：庆祝上周的考试第一名……祝你和叶晗终成眷属……祝你和陈慕洁和好如初……祝你连任学生会会长一职……庆祝你老妈也默认了你交女朋友…… 男生们进行“men’stalk”时，慕洁也会低声和我交谈，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很细小，眼睛会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模样。她说话的时候会下意识的转头看一下苏城，然后甜蜜微笑。 如果说下辈子我要变成什么样，我希望我能变得和陈慕洁一样，然后和我喜欢的人的在一起，不用再苦苦单恋。 “才喝了一点头都有些发晕了。”苏城笑着站起来，“我出去吹吹风。” 苏城起身要出去，慕洁小声交代：“别走太远。”他笑着点头。 夏致远回头看我，“我出去看一下他，你们继续聊。” “你是寿星，别离开太久。”我笑着说。他抚摸我的头发，微笑。 走了两个人，大家就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聊天，各聊各的，话题很多。我安静的听着，也就不会无聊。 “叶晗，其实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听说过你了。”身边的慕洁忽然跟我说话。“那时候我刚认识苏城，他经常跟我提起你。” “哦，是吗？”那个时候我们刚分开，他惦记我也是正常吧？同样的，我又何尝不是日日夜夜惦记着他呢？ “其实有时我挺羡慕你的，”慕洁忽然抬起她水润的大眼睛微笑着看着我，“因为你那么早就在他心里预定了一个位置。”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然后低下头自嘲的笑了一下：“忘得也早吧。” 苏城说过，我们是好朋友，我是他的好兄弟，是永远不会相恋的一对，如果他偶尔对我好些，就假装他是致远或者我是——慕洁。 “上次我们被父母发现早恋，要分离的时候，我第一次鼓起勇气逃去找他，希望他带我离开。他确实带我坐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但是，他到达后突然要返回，他说——”慕洁继续慢慢地小声地说着，“他说，他在很小的时候曾经弄丢过你，他没有信心会带给我安全。于是我们争吵，分手了长达半个月之久。” 我的心跳继续加快，我怎么不记得什么小时候的事情？她现在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很少有机会见到你，但是一直想跟你说这件事情，因为我总是觉得你在他心目中有着相当重要的地位。我可是，一度很嫉妒你呢。现在你和致远成了一对，我也替你开心，因为致远是除了苏城以外我认为最好的人了。”慕洁顿了一下，“所以请你，好好珍惜致远。再慢慢放开苏城吧。” 她知道，她都知道！她看出了我投射在苏城身上的那些目光代表的意义。她这么平静的让我忽然觉得自己很狼狈。被人毫无保留的看穿，然后的一针见血地指出来。 我起身，“我去洗手间一下。”我得仔细想一想，到底这一切该如何继续。今天晚上，这些人说的话，是真的吗？ 我推开门走了出去，一阵凉风忽然袭来。我又忘记洗手间的方向，于是在偌大的酒店里东冲西撞起来。忽然，在酒店楼梯口的门后面，我看到了苏城和夏致远的背影。他们正在激烈的交谈着什么。声音很小，可是神态很激动。 我走进一点，想要去叫他们，却无意中听见他们的对话。 “按照我们当初的打赌，我现在追上叶晗了。”夏致远的声音第一次没有了温暖，“不过你放心，我依然会对她很好的，我会好好照顾她，像对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心重重地落下，又空荡荡地浮起来。原来，最后的港湾也只是一个空壳呵。原来，这些所谓的爱情都只是同情和照顾啊。 我靠在墙壁上仰起头让眼泪不要那么不争气的落下，鼻子却迅速酸了起来。原来，没有人要的感觉就是这样啊，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 “如果有一天你伤害到叶晗，我还是不会放过你。”没有听错吧，是苏城的声音。 可是苏城，从始至终能够伤我最深的总是你啊。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我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希望能够收回那些即将流出的更多泪水。 “如果你真的把她交给我，就不要再为她操心了。为她打架这种蠢事也不用再做了。”说完这句话，致远忽然转身离开。他转过身时错愕的看见墙角处立着的我，而我正在没出息的流着眼泪。 “小晗……” 我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掉眼泪。致远伸出手来想要抚摸我的头，我却下意识地避开了。 苏城也跟上来，却并没有解释什么。 “并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致远叹了口气，他回头看看苏城又看了看我，“那个说打赌我能追上你的人是苏城，不是我。这个赌局，我是输的那一方。我赌你永远不会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我抬起头来看向他，坚决不再看苏城，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放心好了，我并不是非要缠着你们的人。我不会拖累你们任何一个的。”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致远，生日快乐。你的朋友还在等着你，我要先走了。”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台阶。 “小心！” 苏城眼疾手快从后面接住我，他的手臂有力的将我拉了回来，几乎将我整个人揽到他的怀中。我却同样迅速且恶狠狠地推开了他，不理会他的惊讶表情，然后转身下了楼梯。 我站在路口拦计程车，风很大，吹乱了我的头发和所有的心情。我想到我来的时候还坐在车里拉扯我的白色裙角想要配上夏致远，因为他今晚会向朋友们宣布我是他的女朋友。回来的时候我的角色却变成了一个标标准准的白痴，被两个好朋友的打赌而愚弄的对象。尤其其中一个还是我暗恋了那么多年的男生。 原本以为什么都没了，我还有温暖的致远可以依靠。而现在才发现，致远也只是遥远的海市蜃楼，我还是一个人孤身在沙漠中。原本以为他希望我和致远在一起，我若是同意他便会少了许多担心，现在才发现他希望的只是我被耍。 如果真的这么不在乎我，为什么还要关心我，为什么还要为我去打什么架，和女朋友分什么手！ 为什么倒霉的时候连辆计程车都这么难等？ “叶晗，对不起。”低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转过挂满泪痕的脸回过头去，苏城跟在我的身后不远处，一脸担心的看着我。 “这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转过头来不看他，“是我自己太傻。” “很早之前我我有和致远开过类似的玩笑，可是他却当真了。”苏城走过来扳过我的肩，“致远是真的喜欢你，我看得出来。”他的气息微带着酒气，渗透在空气中。 我看见他的衣领处若隐若现的那条星形挂饰，是我送的那条，他一直都有戴着。我忽然心生勇气，抬起头来盯着他，“苏城，你为什么去跟明礼中学砸中我的那个人打架？” 他逃避我的目光，第一次没有了自信。他的脸微红，像是喝多了酒的模样。 “苏城，你小的时候什么时候弄丢过我？”我忍住紧张地快要跳出来的心跳，“苏城，你知道吗，从很小的时候我一直都是喜欢着你的？” “苏城，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怔在原地的苏城愣愣地看了我一会，“你……在说什么？” “叶晗一直喜欢的人，是苏城。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苏城脸色缓缓绽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傻叶晗，你喝多了是吗？我已经有慕洁了啊。而且，我怕，我给不了你安全和你应该得到的照顾。致远他，比我更适合你。” 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来，“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我深呼一口气，在深吸一口气。“请你忘记我刚刚说的话吧，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那么，再见吧。” 我拦下刚好经过的黄色计程车，不再看他一眼，然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