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 “哎什么哎，小孩子你没点礼貌啊？” “那顶……” “那顶什么那顶，你怎么不叫人？” 叹了口气，橱窗下倒映着一个女孩子的侧脸。“要不是你这个机车的怪叔叔，我现在早就上飞机了。” “你叫我什么？” “没什么。” “到底叫我什么？” “说了你就会卖给我吗？” “咦？不要——！” “那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这个小破孩！我可是黄金单身汉，知道黄金单身汉是什么意思么？竟敢以一个称呼来敲诈我，我是那么容易买得到的吗？” “你真幽默啊。”女声笑了起来，很气人的笑。“谁要买你？大叔这种倒贴钱的类型没多少人要吧？” “你说啥？倒，倒贴……” “倒贴钱。”女孩好心地重复了一遍。“看嘛我就说，长得老脾气怪，自恋就算了又听力不好，人到中年的悲哀啊……” 她说着还点点头，为他掬一把同情的泪。“大叔，你不能不服老了。” “你在说什么啊？你个死小孩……刚才明明是你说，‘你会卖给我吗’，怎么扭脸就不承认了？”还给他乱加了一大堆罪名。可恶。 “嗯？我有说过那个意思吗？”冥想了半天，“啊，记起来了，那是你理解错了好不好。我是说要买你们店里的招牌玩偶的帽子。” “哎，小孩……” “我叫姚瑞夏，先生。”她决定还是以礼待人，毕竟有求于他。 “哦……”被她称作怪叔叔先生的男人环起胸，睨着她，“我姓狄，狄楚格。”他们在拌了二十多分钟莫名其妙的嘴后，终于想起来向彼此作自我介绍。 “狄大叔。”一时嘴快。 “你多大？十七八岁吧？”他眯眼。 “你问这个干吗？”姚瑞夏脸上那副“我怀疑你想诱拐未成年少女”的样子很气人，和她的笑声一样气人。 “你可以把你表情做得再明显一点没关系。”他凉凉地警告，反正是她找上门来的。只要不是想踢馆，一切OK. 姚瑞夏垂下脸，收起所有会透露哪怕是细微的情绪的神态，摆出她惯用的扑克脸。“抱歉。” “我才大你五岁。” “那也够老的了。”姚瑞夏盯着他的胡子，自己跟自己聊。 “你又在嘀咕啥？”狄楚格很不爽，这个小孩子怎么看怎么欠扁。 “那你刚刚不还叫我小孩子？叫你大叔有错吗？” “是没错，但叫老了怎么办？”他瞪着她，“叫你小孩子是对的，你本来就是个小屁孩。” 姚瑞夏叹口气。“这个甜点屋的店主还真是……无聊幼稚。” “你还老气横秋呢。”他这回耳朵放尖了，立刻回击她。 她耸了耸肩，觉得再不和他谈正事那就是浪费时间谋杀生命。他们俩人的生命。奇怪啊奇怪，刚才他们是怎么吵起来的呢？ “事实上，几个月前我来过贵店。遗憾的是你当时不在。”她看着他，表情严肃，“自那之后我就一直念念不忘。” “对谁？” 不会是我吧。他撑着下巴，在心里开了个玩笑。 “帽子。” “哦？”他挑挑眉。 姚瑞夏坐下来，坐在他对面。然后亮出右手，玩偶娃娃头上的帽子已经赫然出现在那里。狄楚格愣了下，她是什么时候把那东西偷拿到手的？他一直站在跟前竟没发现。 “你开个价吧。” 很帅的一句话，好像早就说惯了。狄楚格盯着面前的小大人，满脸不爽。 “小鬼，你有什么资本把那话说得这么大气磅礴？不过是为顶帽子。” 姚瑞夏把玩着手上的帽子，没有笑意地笑了一下。“我还有个名字，叫尹川野。这就是，我的资本了。” 狄楚格愣了下，“尹川野？” 他久久瞪着她，然后皱起眉。 “没听说过。有两个名字就了不起啊？” 差点滑下桌子，姚瑞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又在说笑吧？我姓尹。” “我知道你姓尹啦，可是姓尹的人有什么好奇怪的，去韩国一抓一大把……诶，等一下，”狄楚格咬咬手指，“原来如此。你是尹家的人。” 她点点头，看来是可以了。“那这顶帽子……” 他笑眯眯地说：“我就更不卖了。” 她愣住，恍惚间，很想把对面那张笑脸撕得四分五裂。 …… “欢迎光临。” “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谢谢惠顾。” “找您钱。” “欢迎下次再来。” 叮—— 深夜，当最后一批客人离开的时候。姚瑞夏的笑容已经彻底僵掉。交握在身前的双手死死地，死地地捏在一起，变成扭曲的拳头。 这个死变态……死变态死变态死变态！我咒你一辈子都讨不到老婆！ “哟，这么晚了诶，该打烊了。”后方出来一个男人，伸着懒腰惬意地走到店门跟前，把玻璃上的牌子翻了个面，OPEN朝内。 “咦。”转回身，没看到应该一直存在的人。他走了几步，跑来柜台后面一看，呵呵，她还在呢，只是半天都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没动。 “怎么，鞠躬鞠傻了？”他幸灾乐祸地笑。“还是腰闪了？要不要我把你家御用推拿师call来？电话一次一元人民币，先交钱后服务。” 姚瑞夏抬起脸，淡漠地看着狄楚格，其实心底在狠命地抽搐。 这个铁公鸡外加周扒皮！我要诅咒你全家！全家！ 厄运是从今天早上她说出要为得到帽子不惜一切代价的宣言之后开始的。只见恶魔大叔的反应是，很阴险很阴险地笑着问道：“真的？你确定？” 她当时怎么回答来着？因为嗅到了有陷阱的危机感，所以她什么也没说。而且，她忽然觉得她很不确定了。 “小玲这两天伤风感冒了，所以在家休息。我人手不够，你只要帮我这一天就好了。无偿地帮我，我就把帽子卖给你。” 他说的无害，还很轻松：“其实不累哦，我们这个小店平时很少有顾客光顾的，生意惨淡。所以你不会很累。但是万一有顾客来，你就一定要拿出十二万分的热情，真诚地对待他们，让他们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就这样？” “对啊，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