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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不知身是客
因为家离学校比较远的缘故,叶欣从不上晚自习。但学习跟本丝豪不受影响。最近雨时停时下让人心烦。林辉全是跟着天气的变换选择是否上晚自习。事实他是希望上自习的,因为可以有和莫蓉呆在一起的时间。他觉得莫蓉上午两个半钟的时间,是用在打零工上。他想问她,但话说出来比较伤感情,也就没问。似懂非懂也没什么不好。他和莫蓉在学校的食堂吃晚饭。他跟她有说有笑,谈天说地。他喜欢莫蓉话里诙谐的调调,但细细品味时又觉得其中夹杂着几许的苦涩。她心思敏感,敏感的人不会没有忧愁,她的可取之处便是能巧妙的隐藏起自己的忧愁。总是一副欣欣向荣的神色。任什么事到了她这里也不能影响她谈笑风生。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林辉对她的衣着也有了认识,从颜色方面说可谓单调,但是样式和衣服的种类来说,绝对是独树一帜。她钟情于蓝色,所以她的衣服总不会和蓝色想差甚远。她能把它门很好的搭配起来,任谁看上去也是恰到好处。能够专一的去维护自己喜欢的颜色,从性格来说应该不会朝秦暮楚。 林辉听莫蓉说。她也不喜欢上自习,还不如干脆回宿舍睡觉,但痛苦的是学校宿舍的大门不到晚上下自习便不会开,不然她绝对一次也不会来。自习课上,他们多数是在说话中度过,有时班主任也会来坐会,那时他们便以传纸条的形式继续说话,她真的不是个好学生,两个坏学生坐在一起,恰到好外,其乐融融。 他们天南地北,无话不谈。林辉给她讲他看过的武侠小说。她讲安徒生童话。美其名曰。“此乃文学。”他们说喜欢那个死去的人,喜欢那个活着的人。这叫谈梦想。这些浅薄的东西值得一提的便是让他们在此中真正能找到快乐。林辉告诉她看到伊里亚•叶菲莫维奇•列宾的(伏尔加河上的纤夫)、让•弗朗索瓦•米勒的(晚钟)后的感受。他说自己打算做个画画的。莫蓉淡淡一笑说,可以理解。他问她想干嘛。她说。“当法管,桌子上放块惊堂木,看着别人打瞌睡的时候,狠狠的一拍惊堂木,嘴里大叫一声,来人呀!竟敢藐视本大人的威仪,拉下去,斩首示众!多气派!”聊古人时。她说自己钟情姜子牙。她说爱姜子牙爱的死去活来,活来又不死去了。真痛苦。她继续说“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为让我活着,如果能无声无息的死掉多好。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就死了。我不愿意去死,又不明白为什么要活着。我不愿意活着,又不明白为什么要去死。所以现在只能糊里糊涂的活,将来也糊里糊涂的死。” 她笑着说完一切,跟没事人一样。那话语里含着的悲凉,从她脸上跟本找不出一丝可寻的迹象。说这类话题时,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尽管林辉在提醒她该就此结束了,但她跟本就像似没听到一样。继续说下去。 “很多时候,我都在为自己想怎么死才不失为最好的死法。跳楼不可取。自杀更是无稽之谈。真希望有天在没有任何预感的情况下,一觉睡去便不再醒来。多么美的死亡啊!无声无息。就像氤氲不定的雾气,慢慢飘,慢慢飘,慢慢飘的不见了踪影。如果不能选择这种最惬意的死法,也可以选择一种瞬间死亡方式。你知道,人到底是恐惧死的,所以不能让人感觉到自己是在死亡。因为那会使他露出恐惧时所胆怯的神色。带着胆怯死,会让人死不瞑目。睁着大大的眼睛,活着的人便会弯下腰,一探鼻息。吓的到退几步,站着不住的喘气。何必呢!死都不想让别人安生。” 林辉跟本不想听她对死亡发表的长篇大论,他虽已对她语出惊人的风格早已习惯。但是在触及死亡这一敏感话题时,他跟本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些声浪像于亮妈妈的微笑,让他猝不及防。他突然明白,那些遥远的事,对他来说,其实并不遥远。他觉得,人的一生就如一列火车,沿着既定的路线,一路行驶过去,或快或慢,终点站就是死亡,而且不停的向他招着手。林辉心里莫名的一阵凉意,他像似看到潜伏在他身边的终点已经可以看见,伸着它那可怕的手,他能感应到那没有一丝温度,凉的直透骨髓。就如在和一条南非的毒蛇近距离的对视着。痛苦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它虽然让你害怕,但它并不想伤害你,这些你却不知道,所以时时活在恐惧之中。林辉有些恨莫蓉不该说出这种话的。 抬头望着莫蓉时,她也在望着他,脸上布满了笑意。上挑的眉毛,像似在跟他说。如何,我的见解独到吧!是不是心里痒痒了,也开始打算为自己想出个好的死法。 他想说些什么,但觉得话已经到了嘴边一下子又忘的干干净净。他的头脑开始迷乱,像似里面灌满了泥水。心情也同样感到烦恼。好像有只蜘蛛在上面爬来爬去。 “哎!怎么样,给点意见。”莫蓉说。 林辉被她这突然一问,他一下子想到梦里的那个女孩。她和她何其相似。连对死都保持着那纯洁的微笑。笑的真如漫山的杜鹃花。 “不说这些了,以后也不要再说。”林辉说。 “不说就是。”莫蓉还是笑着说。 他们第一次不快的谈话,是因为触及死亡。林辉突然觉得那个自习前所未有的漫长,像停滞在光年里的记忆。然而过去的所有岁月,日升日落,没何差别。对着晨曦,心中涌起希望和期待,看着晚霞,梦想便被暂停下来,希望只是为了看到明天的太阳,期待化作日夜不倒的力量。又像似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周遭的一切不过是为自己布下的台景。为了不使自己感到孤独,便只能弯下腰去捡起从手中无意滑落的线。孤独在此端,温暖在彼端。恍惚间觉得,一切已是沧海桑田,再一恍惚间觉得。一切理所当然。你摸不清死亡的规律,就如你想不明白,常青树上的鸟将会飞向那里,千年老妖的声音为何如此,历史老师会不会突然从讲台上摔下来。我依然是我,你依然是你。你的存在是为了充溢我的世界。我的存在我自己也想不明白。像被什么操控的木偶,掉进一个永远也走不出的迷宫里。转了一圈,回到原点后,发现风景还是依然,因为不懂,所以便不甘心,于是又转了一遍。如此反复着,直到力不从心。坐下来休息时又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接进十八岁。这十八年是如何度过的呢!一切无从知道,知道的是自己如今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在凄风苦雨中挣扎。停下来,便眼看着未开的花瓣纷纷飘落,继续下去,有可能姹紫嫣红。必须保护好自己的根,叶可以凋零,根却不能腐烂。没经历过风雨的花,根本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脆弱不堪,一不小心,便会支离破碎,即使你能从新拼凑起来,那些深沉的裂纹,依然存在。然而经历过的呢!是不是便可以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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