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听众朋友,你们好!再次欢迎您收听我们的恐怖热线,我是恐怖天使,现在是热线直播时间……”
睡意朦胧中,伴随着一阵熟悉的哀乐似的音乐声,被窝里的龚龙龙听见那个低沉沙哑的女声又飘然而至了:
“……有奇异经历、或是有不同寻常的故事的朋友,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进来,直接在电话里说出你的经历或是故事,我们的热线电话是……”
女主持人照例很慢很慢地报着那个电话号码——仿佛在说着一个恐怖故事。龚龙龙很想记住这个号码,用力的在心里反复默念了好几遍。
“……有热线打进来了,我们一起来接听——喂,您好,这里是恐怖热线,我是主持人恐怖天使,您是新朋友还是老朋友?介绍一下好吗?”
“老子没什么好介绍的,现在的大学生是个啥?啥也不是!……”
虽然这家伙不肯暴露身份,但龚龙龙一听,立刻觉得这家伙很像他的同学邵林!尤其是他一口“老子、老子”的口头禅。
——“这家伙,也有这爱好啊,也跑到黑匣子里装神弄鬼来了?”龚龙龙不由得兴奋地想:“他让杨井交给我这破玩艺儿,大概就是想让我听听他在这里面怎样胡说八道吧?哈哈……”
“嘻嘻,这位大学生朋友真有意思,”女主持人的语气还是那么慢幽幽、软绵绵的:“你不想介绍自己,难道想做一外无名鬼吗?嘻嘻……开个玩笑,请别介意,嘻嘻。好了,这位大学生朋友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故事呢?”
“刚才在你们电台讲故事的那个姓唐的,老子认识他!昨天夜里他找我来了,样子好奇怪哦!……”
邵林这家伙,说话总是这么急急匆匆、大大咧咧,冒冒失失,流氓习气的,这个样子能讲出什么好故事来呢?不过,听到他说唐子江来找他,被窝里的龚龙龙还是努力竖起了耳朵,屏住了呼吸:
——姓唐的鸟人,昨天半夜三更的跑来找老子,说要找个地方睡觉。当时老子就感到这鸟人很奇怪,非常奇怪啦!老子就说了:“你不是有马子,有出租屋吗?你不回出租屋抱马子睡觉,跑到老子单身汉这里捣啥子乱哩?你没看今天情人节,单身汉都烧得慌么?当心你马子被人家睡去罗!”
你猜这鸟人说什么,他说他不敢回出租屋睡觉罗,怕吓着马子。当时老子就感到这鸟人说这话太奇怪啦!老子跟他说:“你回出租屋睡觉罗,怎么会吓着马子呢?你不回出租屋睡觉罗,才会吓着马子呐!你知不知道你马子正四到八处的寻你、喊你、找你?”
这鸟人说他知道,知道他马子正在他宿舍床上等他呢!老子就跟他说了:“那你还不快上床去捏弄她?”姓唐的鸟人说,他不敢去哩,怕吓着她哩!老子就跟他说了:“女人都胆小,男人捏弄捏弄她,她就不害怕啦!”
老子开导了他半天,这鸟人还是不去。老子生气了,就汆骂他说:“你这鸟人,真是饱汉不知饿汉子饥啦!你再不去,老子可要去啦?!你舍不舍得、肯不肯罗?”你猜这鸟人说什么,他说:“也好,你去告诉她,叫她不要找我,叫她死了那份心吧!”
他这么一说,老子就知道,他们小俩口闹矛盾啦!老子就问他,你们闹什么矛盾了?告诉我,我帮你们理顺理顺。这鸟人就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啦!
其实也就为了那么点儿鸟事。前一阵子,传说校园网上有个小电影,四个男生捏弄一个女生。姓唐的马子不放心,就问姓唐的,他有没有干?姓唐的当然矢口否认。这鸟人也真的没干,这事我知道,我可以给他作证的嘛!可他的马子还是不放心,把那个姓唐的看得越来越紧,简直就跟看犯人差不多嘛!为了消耗老公的精力,那马子,白天要他捏弄几回,晚上也要他捏弄几回,天天这样搞,男人哪里吃得消嘛?!那马子还说了,到情人节这天,还要他加倍的捏弄她!这鸟人吓坏了,就在情人节的前一天晚上,从出租屋里逃跑了。
当天晚上,姓唐的鸟人像个孤魂野鬼,在街上躲啊,转啊,直到半夜快12点钟,才敢偷偷爬围墙溜进学校。他不敢回自己的宿舍,就跑到了第四学生公寓,跑到317来找我,借宿。当时老子又不在317,几天前为打牌的事,我跟同宿舍的那个鸟人吵了一架。结果姓唐的鸟人就睡到了老子的床上。老子也不知道。
这是前天,也就是13号晚上的事。是姓唐的鸟人亲口告诉我的啦!
昨天情人节了,半夜三更的,姓唐的鸟人,突然跑来找老子,说要找个地方睡觉。说他睡觉的地方又窄又小又黑又冷,腿脚伸不直,都麻木了,血都不流动了。他说要找个宽大舒适的地方好好睡个觉。当时老子就感到这鸟人很奇怪啦!老子就说了:“你不是有马子,有出租屋吗?你不回出租屋抱马子睡觉,跑到集体宿舍里来捣啥子乱哩?”
当时老子还问他:“你知不知道你马子正四到八处的寻你、喊你、找你?”
这鸟人说他知道,知道他马子正在他的宿舍床上等他呢!老子就跟他说了:“那你还不快上床去捏弄她?”姓唐的鸟人说,他不敢去哩,怕吓着她哩!老子就跟他说了:“女人都胆小,男人捏弄捏弄她,她就不害怕啦!”
老子开导了他半天,这鸟人还是不去。老子就生气了,就汆骂他说:“你这鸟人,真是饱汉不知饿汉子饥啦!你再不去,老子可要去啦?!你舍不舍得、肯不肯罗?”你猜这鸟人说什么,他说:“也好,你去告诉她,叫她不要找我,叫她死了那份心吧!”
这鸟人就是这样说的啦!所以到了今天中午,就是刚才嘛,老子就去了姓唐的宿舍,上了他的床,捏弄了他的马子。我啥话也没有跟她说。她一直以为我是她老公哩,哈哈!……
听到这里,龚龙龙浑身打了个哆嗦,猛地一伸手揭开捂在头上的被子,大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脑袋清醒了许多:
——这不是刚才杨井在这里痴人说梦,描绘过的故事吗?
杨井说他如何从宿舍门上方的气窗玻璃上偷窥,看到唐子江的马子脱得光光的,和一男的睡在被窝里,如何看见苏霞从被窝里面伸出两只细细的、白森森的手臂,在床上抓啊抓的,在被子上抓起了一只黑色的乳罩……这时从被子里面又伸出一只男人的手,将苏霞那只拿胸罩的手捉进了被窝,接着将她的另一只手也捉了进去……
——原来那只手是邵林的手?今天中午和苏霞睡在一起的男人是邵林?原来杨井说的都是真事,不是在编造绯闻?自己当时还不相信他呢!……
龚龙龙赶紧找那只小收音机,想听听邵林这鸟人下面是怎么说的?
收音机已经滚到了床下面。大概是自己刚才猛地一揭被子,弄掉下去的。
令人气恼的是——这个黑匣子又没声了!又沉默得像一块砖头了。
以至龚龙龙再次产生了怀疑:这破玩艺儿到底有没有响过?那个什么“恐怖热线”,什么唐子江、邵林,是不是自己在胡思乱想,在做梦?……
他想起电台的那个女主持人很诡秘地报过一个观众参与的电话号码,当时自己还很用心的记了又记,可现在,任凭怎么努力回忆,也想不起来了。唉,当时为什么不将这个号码用笔记下来呢?
龚龙龙重新给自己盖上被子,将那个破收音机放在耳朵边上,并在手边准备了纸和笔——“等她下次再报号码的时候,我一定要把它记下来,然后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是真是假,不都清楚了?”他想。
这次过了好长时间,他都没有睡着。
耳边的收音机也赌气似的,就是不响。
龚龙龙摸出电子表看了看,已经快5点钟了。窗外的天色已暗了下来。唉,索性再躺会儿,起来泡方便面吃。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