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割满全身…… 　　静脉全破…… 　　锥刺骨，黑石贯穿心脏！ 腥红清泉而出，妖艳的鬼魅，让人心颤。那春绯红梅如沐春风，点点四溢化开，绽放吞淹白衣，宛如宣纸上的红墨，夺目耀眼。 “红”遮没了我的双眸，眼里的世界只留这妖魅之色，我看着它渐渐成“泊”，深红地毯再也掩不住，任它自流。 “主人——！”一声绝望的大吼传入耳膜，晃入脑海，如钟鸣般“嗡嗡”震颤。耳朵生疼，眼里的殷红摇荡，画面叠影重重。 “……白尹洛？”我似乎有喃喃开口，只是“似乎”。 他全身如同被皮鞭抽打过一般，一条一条，一竖一横一斜，就连脖颈处和白皙的脸颊上也布满红痕，甚至有一道直接划开了喉部。眼眸黯淡无色，却盯着我不放。 黑影扶住就要倒下的他，盈盈白光在身体各处闪烁，伤口慢慢愈合。艳红凋谢，渐渐没了盛气。胸口的大理石被溶解，那口骇人的大窟窿越来越小。 “小善小姐，主人待您不薄，他是真的对您好，他是真心喜欢您的啊！您为什么要对他用这么狠毒的言灵？！”那声音似是愤怒的颤抖，我这才意识到他是暗夜。 这是我做的吗？是我？是我……因为我想救冰羽，是的，我要救冰羽。可我不想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只是想阻止他…… “小善。”原来枕在我大腿上的冰羽爬起了身，护着腹部，面部有些扭曲，似乎还很痛苦。 我看了看他，而后又转回眼看着那双有所起色的眼眸。 “少爷，小善小姐，我们走吧！”无眠扶起冰羽，又低身想拽起我，可我一动不动，一点也不想动。 “这还真是让人震惊的画面。”忽然，一个陌生的男音从大门口传来。 拽着我的那只手抖了抖，很快放开了我，专注于搀扶冰羽。 我茫然的看向门口。一位身穿深灰色西装，两手紧握一根黑色拐杖，撑在两腿之间稍前的位置。一头亚麻色长发，牢牢扎在脑后。这是一位看似有40好几的中年男子，金丝边眼镜衬得他更显高傲。 “小善！”熟悉，尚有些稚嫩的女音在我身旁响起。我这才发现夕媛和严佑翼也来了。 “哟！我说老哥，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严佑翼调侃的话语十分刺耳，我不去看他，仍是盯着大门前陌生的身影。 “严萧影，你来的还真是‘时候’。”暗夜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盯着大门口的中年男子。 他就是……严萧影？！ “放心，我可不会趁人之危，我只是来问你们要人的。把不死者之子给我们。”那声音平淡，却透着威严，是一位统领者应有的气焰。 “咳……你这不是趁人之危，那何叫趁人之危？哼！”白尹洛话音沙哑，说话甚是吃力。 “白尹洛，你现在没能力与我谈判，我也只是出于礼貌的知会一声。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只能抢夺了。群龙无手的古代种，我们严氏无所畏惧。” “你！”暗夜气急败坏，一脸似是要冲上去掐死严萧影。 “不行，你们不能带走她。”白尹洛想起身，可微微一动，整个人都颤抖着呻吟。 “这可由不得你。佑翼，无眠！” “等等——！”我连忙站起身，推开夕媛走向严萧影，“我跟你们走。” “……”全场鸦雀无声，身前的男子定定的看着我。 “哼！你不愧是那个人的孩子，懂得处世之道。”他看了我良久，别过脸话语嘲讽，“那么……白尹洛，我就与你订立契约。无眠。” “是。”无眠与严萧影走到他们身前，暗夜龇着牙一脸戒备。 “我们人多，你们缺兵少将，更何况这契约对你们没有任何不利，你不用这样看着我。” 无眠握起白尹洛和严萧影的手腕，道：“严氏猎人决不伤害殷小善，白尹洛决不再抢夺她，否则契约人身败名裂，族群湮灭。” 我不知道这个选择对不对，如果能重来一次，我是否仍会心软救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因为这一次的心软，却让我失去这么多。 “殷小善！你会后悔的！你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的！我保证你会自己回到我身边，殷小善——！” 那是我走之前白尹洛对我说的话。他躺在地上，用尽全力狂吼出声。眼里的怨恨我至今都无法忘记。 ***** 夕阳通红，诡异的似是在淌血。茶色的车窗掩去了它的鬼魅，如一块块橙味巧克力——是要融化的巧克力。 我贴着玻璃看着车外飞速而过的景物，心里空荡荡的似是掉了魂。我害怕自己的能力，言灵太过强大，如果不是被封印，是不是白尹洛已经死了？这一击是如此震撼，即便那不是我的初衷，但也已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也许，当初那五岁的孩子，也因某种境况而杀了众多猎人。他不愿如此，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异能。 一句话就能让生命灰飞烟灭，那是多么可怕的能力。我原先不能体会，现在懂了。 车里安静无人说话。夕媛与我坐在一起，冰羽和佑翼坐进了另外一辆车。 严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宽广。且不说它有多大，这根本就是座古宅，现代还有保存良好的大宅已经不多见了。红漆木桩，黑色瓦片，白石灰砌墙，颜色都是亮丽毫无暗沉，显然一直都有人精心照顾这座古宅。 石头拱门，绿意盎然的各色植物，其中属杨柳最多。小溪串流，清澈涟漪，直接能看到水底的鹅卵石，红的、橙的、白的、花斑纹，各色各异的金鱼游荡溪水间，好不快活。 小石桥横跨小溪，红漆木做的扶手相当引人瞩目。一路上，严家所有人都对我投来好奇的目光，当中也不乏有几个顿时皱眉，跑的远远的。那几个应该都是猎人吧？ 夕媛领我去了房间，冰羽看着我似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被严佑翼拖走了。他的伤势挺重，但显然严萧影不想让我两有过多的接触。 褐色的窗框中国风浓郁，一根一根折线编织出好看的图腾。推开木门，里面一样的古色古香，红木桌椅，红木的床，连灯也是淡黄色的灯笼，但里面用的不会是蜡烛。真是不可思议，我仿佛站错了时代。 “小善，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了。” “嗯……”我坐在红木桌旁，愣愣的看着门外，茉莉花香扑鼻而来。 夕媛拿起茶壶沏了杯茶放在我面前，随后也坐了下来：“小善。” “嗯？”我回头看向她，却见她神色严肃。 “对不起，到最后，事情仍旧变成这样了。我答应过伯父不让你进严家的……” “这不怪你，你什么都没做错。”我拿起小茶杯喝了一口，微苦，但随后便香甜润喉，令人回味。我不懂茶，但这的确很好喝。 “有老爸的消息吗？”我又喝了口，淡淡的问。 “没有。”夕媛轻轻摇了摇头，盯着桌面不知在想什么。 “冰羽他……似乎都知道了。是你告诉他的？” “不是，是……”她眼神游移，嘴唇抿紧。 “怎么了？” “是林岩峰。” “林岩峰？！”刚入口的茶差点把我呛到。 “是的，他就是那个Vampire，冷冽的中间人。问题还不在他，我总觉得那冷冽有什么目的。” 良久，我都不知该说什么。林岩峰居然就是中间人？那个害死清水他们的罪魁祸首。 “目的？” “是的，他居然不惜暴露自己的中间人，派林岩峰告知我们你所有的情况。冰羽得知后便独自一人逃出来找你。” “冷冽对白尹洛很不满。你是不是想说，他欲借你们除掉白尹洛？”或者，他是想利用我除掉白尹洛？ “是有这个可能。今天我们赶到的时候，白尹洛已经重伤成那样，真的把我吓了一跳。林岩峰告诉我们你的异能是言灵，但很不稳定，会因为情绪波动而爆发出来。起初……冰羽并不知道，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告诉了冰羽，然后……我想，那个冷冽完全摸清了你的性格，你会因为冰羽动用言灵。” “嗯……”他得到了我的血，已经与一般的吸血鬼大为不同，但仍是敌不过白尹洛，所以设了这个套。 “可惜，你的能力被封，否则……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我漫无目的的转着杯子，茶水不多，但仍是被我晃出了杯外。 “你们没想过要杀了他吗？” “……”闻言，夕媛把头转向了门外，许久都不见回答，“虽说杀了他，无首的古代种就不会那么难缠了，但猎人的损失仍会相当惨重，没必要冒这个险。” “嗯……林岩峰呢？” “被关着，你放心，他是个人类，我们不会对他怎样，只想引出那个冷冽。” “夕媛大人，老爷找您。”无眠平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夕媛不住的皱了皱眉。 “怎么？小善还需要监视吗？” “我只是奉命办事。” 夕媛腾地站起身，似乎有些生气，大跨步便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