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枫突然认真地看着我,我的脸在我们对眸的瞬间燃烧起来。现在我就像飞在云端的鸟——自由欢快。对于这天一会儿跌落低谷一会儿飞上天堂的超大起伏,我只能无言、惊愕。
“志枫!”
我说不出什么话,只能唤出他的名字,然后我给了志枫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一刻,我终于体会到语言的无力,它根本不能表达我现在的心情。
羽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她轻轻地对我说:
“太好了,冰莹。”
“呵呵呵呵……”
我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原来喜极真的是会泣的。
“冰莹。”
“嗯?什……”
真不敢想象我和志枫会在这种场合下接吻:一大群同学的羡慕、羽叶由衷的微笑、杨依嫉妒怨恨的眼神和刚进教室的智银的错愕。
我本来并不知道智银回来了。只是在睁开双眼时看到智银那忧伤无奈的脸,我才发现原来智银已经回来了。尴尬的分子开始渗进空气中任何一个可以渗进去的角落,流成一片尴尬的汪洋,浸得我透不过气来。然而,智银毕竟是智银,他很快就调整过来,还对我们笑了笑,
“你们终于没事了。”
智银真的太善良了,他就像一个本该生活在天堂里的天使,不小心走进了人类的国度一样。但是,他不应该那么善良吧?他在我刚认识他时的霸气和调皮到底到哪里去了?他现在应该要“嘭”地一声摔门出去,请四五天假的抗议一下。然而,他现在却平静得让人心疼,像一只乖巧的松鼠静静地躲在树洞里装冬眠。
只是现在的我正处于超兴奋的状态,因此也就没多大在意他了。
“志枫志枫,不如我们跷课吧,出去玩?”哎,我又做了一回坏学生了。
“好,到外面透透气。”
终于回来了,那个外面冷冷的里面暖暖的志枫。原来阴霾散尽的天空是很美丽的,它那么清澈那么广阔,像被装进了七彩泡泡里的宇宙一样可爱。
“那么羽叶。”
“帮你请假对吧。”
羽叶一脸宠溺的无奈,笑着摇摇头,
“真拿你没办法。”
……
——十分钟后——
下车,站在熟悉的车站牌前,我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于是我转身对志枫说:
“志枫,我突然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哦,是将要吃得撑死的感觉吧。”
这小子一脸坏笑,像坏人的奸计得了逞似的。
“喂,小子,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我挥了挥我的拳头,摆出“想死吗”的表情,可似乎作用不大,因为志枫“呵”的一声笑了出来。那种久违的笑容,带着丝丝暖意。
“有那么好笑吗?”虽然他笑得很好看,但他真的很欠揍!
“如果你看到一只猪挥着拳头瞪你,你绝对也会笑到肚子痛的。”
“……”
我无话可说,也不想说话。现在的画面很美:清晨的阳光碎碎的柔柔的,洒在笑得很欢的志枫身上。他像童话中不苟言笑的骑士露出温柔的笑容一般。于是画面定格在最最华美的瞬间,于是画面在我脑海中永恒。
“志枫,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这句话我脱口而出。
“嗯?狗狗你笑起来也很好看啊。”
他转过身,搔搔头,在害羞。呵呵,可爱的家伙。
次日,当我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享受当国宝的“乐趣”和世人的注视时,我依旧毫无悔改之意地想着昨天那些街道那些小吃那些精品那些铺满一地塞满天空的欢声笑语,一遍遍地做着甜蜜的白日梦。直到第三节下课后,羽叶终于忍不住说:
“小姐,我拜托你认真点行不?都已经什么时候了你还上课走神,再过十来天就考试了,文理分班你想好了没啊?”
于是,我有一种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感觉。
“文理分班啊,多残酷的事实。羽叶是学文吧?”我记得她好像说过她要弃理从文的。
“没办法,家庭需要。”
羽叶一脸痛苦。我知道其实羽叶喜欢理科,无奈她家的家族事业逼着她只能学文。羽叶说过她最讨厌那些要死背的政治。看着羽叶无奈的样子,我不禁感叹——原来大小姐也有大小姐的悲哀啊。
“你问过韩志枫要选什么吗?”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一言惊醒梦中人了,因为现在被羽叶一言惊醒的就是我。但又我怎么知道志枫要选什么啊,我还没问过他呢!
看我满脸的茫然,羽叶叹息:
“哎,我可爱单纯又迷糊的冰莹啊。”
“别加迷糊行不。”我哪里迷糊了?我可是绝顶聪明的。
“我觉得韩志枫会学文科。”
羽叶自信满满地猜测,而且语气十分肯定。
“为什么?”他真的会学文吗?
“傻瓜,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家境,等着继承家业的大少爷。”
经羽叶这么一说,我才猛然醒悟——志枫的是校长的儿子,他老爸旗下有多家公司,他家富得不像话!
“那么冰莹,你学文还是学理。”
“理!”
我回答得很快,因为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只是一直还有些犹豫。不过,现在终于肯定了——我要去理科和金属、蛋白质、运动们打仗!
“小狗你要学理?行不行啊?”
“志枫?!”
我抬头,映入我眼眸的是志枫一贯的表情——平静得像无风时的大海,嘴角稍稍上扬。
“你得认真听课,要不是考不上好的班级。”
我很少见到志枫如此严肃的表情,他该不会是在担心我吧?
“放心放心,下节课我会认真的。志枫要学文吗?”
“嗯。”
就这么一回答,使我知道了我和志枫终于要分开,分别在两个不同的班学习的事实。多无情啊,这样的命运。
随后的十来天,我过得波澜不惊:每天搭着艾奇的车上学、放学。尽管我不像羽叶一样坐高级轿车,但总算是专车接送。它们在性质上是一样的吧?最后,在经过了三天没有硝烟的战争的折磨后,分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羽叶和志枫非常顺利地登上文科里面最好的班的大门,我也乖乖地进到最好的理科班的教室,然后,我看到智银靠着讲台对我温柔地微笑。
我和羽叶在分班公布栏前时,我们很安静。我看到“洛冰莹”三个字在理科一班的名单上,羽叶看到“荷羽叶”三个字在文科在一班的名单上。我们相互对看了一下后抱在了一起,羽叶伏在我的颈窝里闷闷地说:
“冰莹,真的不在同一个班了。”
“嗯,相隔很远吧?”
最后我们乖乖地回到教室收拾东西,一个左一个右地把彼此的学习用具和书本装进纸箱,一前一后地走出教室。在说了句“加油哦”后我们各奔东西。然后我有种失落的感觉,原来就算感情再怎么坚固彼此再怎么不舍,也还是敌不过命运的轻轻一拨。正如我和羽叶,真的是我在这头,羽叶在那头了。
新学期在形式上还没开始,却已是真正的开始了。在新的教室里对着新老师问好,听他们格式化的自我介绍,一切都熟悉得很陌生。现在和我同班的同学只有几个是我认识的,而除了智银外,我和其他那些认识同学都只是点头之交。然而我很意外地发现子谦和芊草都和我同班。于是,很理所当然的,我和芊草成了同桌,智银和子谦也成了同桌。最后的结果是芊草每天都和子谦传纸条,我却总在上课期间花十来分钟的时间作作白日梦发发呆,听听身后传来的智银做笔记的沙沙声。
我偶然会与智银对望,遇到不懂的题目我也会转过身去请教智银,还时不时地和他斗嘴。只是我越来越发现他的笑容中隐藏着悲伤和很淡很淡却可以把你包裹住的忧郁。尽管他只是偶尔露出这样的表情,尽管他依旧没心没肺地笑,尽管他依旧阳光调皮可爱。只是,他的狂妄消失了,他的棱角被磨滑了,他的突兀蒸发了。而这种缓慢又突然的变化只有在他身边的几个好朋友才能感觉出来。
我仍旧天天坐着专车回校,只是艾奇已经不再进校门了——他考上了理想的大学。重点是那大学是我们都很熟悉的,在本省甚至全国都有名的重点大学。除了少数几个人,我们班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艾奇那小子是我男朋友,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我每夜每夜都和志枫这位我真正的男朋友发短信。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平凡而幸福。
不记得有谁说过:平凡和长久的背后跟着的是轰烈和短暂,而他们往往会痛苦得令你刻骨铭心。
这天不知怎的艾奇没有来,我在校门前一遍又一遍地来回走动,像个彷徨在办公室门口的小孩。因为艾奇嘱咐过我,不等到他来我绝对不能回家,而且他承诺过一定会来接我的,于是,我只好无聊地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