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干妈?”
艾奇露出白白的牙齿对着妈妈傻笑,像个十岁的孩子。
“当然是真的,干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听着妈妈和艾奇的谈话,我不禁感叹:这是什么妈妈啊。对一个干儿子比对自己的亲生孩子更好。
“干妈妈果然是世界上最善良最美丽最体贴的女人!”
“是吗?是嘛。”
这多年前就习以为常的令人倒胃口的话语,现在听起来,我却觉得异常动听。我看着妈妈笑得合不拢嘴,爸爸扬起平常总放得平平的嘴角,还有哥哥一脸恶心的样子,心头暖暖的,这感觉像某些遗失在路上的东西终于被找回时的安心和喜悦。我才发现,对我们家来说,艾奇已经是一位不可缺少的成员了。
“艾奇,你来一下我房间。”
洛海冰的这句话让在场的人(当然,不包括洛海冰本人)都愣住了。要知道洛海冰的房间可是我们家的禁地啊,就连妈妈也不允许进去,更别说是他的朋友和他的妹妹我了。
“可以吗?”
一脸疑惑的艾奇小心翼翼地询问那一片未知国度的主人。
“什么可不可以的,他叫你进去你就进去吧。走啊小奇。”
妈妈的热情就快把艾奇给烤焦了,但她这么热情的原因只是她对哥哥的房间充满了好奇。
“就算他进过我的房间他也不会告诉你里面是怎样的,老妈,你还是死心吧。”
哥哥的一句话把妈妈脸上的坏笑给扯平了。我就知道他会这样。
“洛——海——冰!你这该死的小子!你直待你是从哪里来的吗?!妈妈我想进你房间帮你打扫一下都不可以吗?你真该去跳楼了!”
第N次家庭“血”案正在有条不紊地展开。艾奇、我还有爸爸都乖乖地退到了一边,把“舞台”让给妈妈和哥哥这两位主角。看戏通常都会有点小吃塞嘴巴的,所以我顺便拿了串葡萄。
“你的打扫房间就是顺手‘翻翻’我的抽屉,然后把我的房间弄得乱七八糟,害我每次回到房间都以为家里被小偷光顾了。在整理东西的时候我却发现只有日记本什么的不见了。”
“艾奇,爸爸,我拿了葡萄。”
“真是好女儿啊。”
“这葡萄洗了没啊?”
“洗了,你妈刚洗没久。”
…………
“我怎么知道你的日记本和笔记本去了哪里啊?我只是进去帮你打扫房间!”
“那为什么你的衣柜里会有本来在我房间里的日记本和笔记本呢?”
“这葡萄好像有点酸啊,冰莹。”
“但我这颗是甜的。爸爸的呢?”
“甜的。”
…………
“是它们自己跑过去的吧?”
“老——妈!”
“我只是想了解你,关心你!”
“不需要用这种方式。”
“冰莹,葡萄快吃完了。”
“叫你们别吃那么快,现在怎么跑出去拿啊?很危险的!”
…………
“你是在指责我?!”
“没有。”
“你有!你这该死的小子!”
“我说没有!”
…………
“老爸,快到你出场了。准备一下。”
“……”(这老家伙竟然睡着了。)
“艾奇,把你干爸叫醒。”
“好的。”
…………
“你吼我?你敢吼我?!是我生你出来的!没有我你会看到这么美丽的世界吗?!你会有报应的!”
“老妈,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到我房间翻‘一下’而已嘛。”
“爸爸醒了吗?”
“还没有,我正在努力。”
“这老头还真像猪。”
…………
“你答应让我进去了?!”
“你说呢?”
“好,终于醒了。”
“怎么,要吃饭了吗?”
“猪老爸,你才刚吃过饭啊。是该你出场了。”
“哦,是吗?”
老爸擦擦眼睛站起来,英勇无畏地向“战场”走去。
…………
“可以!”
“不——可——以!”
“你……”
妈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爸爸用唇堵住了嘴巴。最后,爸爸把软绵绵的妈妈抱回房间。“喀嚓”一声,房门琐住了。
第N次家庭“血”案宣布落幕,一切恢复正常。我静静地躲回房间,哥哥和艾奇悄悄溜进房内。
星星在墨蓝里挣扎,却滑落不成流星。
第二天一早,我被吵腥了,然后匆匆整理了一下,最后我和艾奇一起上学去了。
——公共汽车里——
“昨天和哥哥说了些什么?”
我坐在微颤的座位上,漫不经心地问。
“谈了一些关于过去和未来的东西。”
“具体点。”
“一些关于彼此的过去和未来的东西。”
我翻白眼,艾奇加了两个可有可无的字就是具体,这也太高度概括了点吧?
“冰莹,从今以后别再住宿舍了,回家去。”
“我回家了羽叶怎么办?”
“没事,她也不住宿舍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
糟糕,声音过大,我成为全车的焦点了。都是这该死的艾奇,害我形象尽失。
——教室里——
我风风火火地直奔到羽叶的座位,
“羽叶,你不住宿舍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了?我原本打算今天告诉你的。”
羽叶很淑女地朝我笑了笑,点了点头。此时的她多美啊,像个素妆天使。
“为什么突然作这样的决定,你家离这里很远不是吗?”
我抓住羽叶的肩膀猛摇一番,估计就是恶魔也早被我摇晕了。而羽叶却如平常一样,只是声音因我的摇晃而断断续续,
“我妈妈……病了,这段……时间我……要回去照顾……她,所以就退宿……了。好了……别再……摇我了。”
“伯母她病了?还好吧,很严重吗?我今天去看看她行吗?”
“其实也没多严重,只是不怎么舒服而已。要是冰莹去看望她,妈妈一定会很高兴的。”
“羽叶退宿了,那我是不是也得退宿?”
这样我就要天天回去那吵吵闹闹的家了,那我岂不是每天都不得安宁?想到这里,我真有点想自己住宿舍算了——如果爸妈允许的话。
“你一定要退宿,还要找人天天送你回家!”
羽叶忽然严肃起来,紧张而且担心地看着我,像将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在我身上似的。
“羽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就凭她的眼神,我就能肯定羽叶绝对有事瞒着我。
“没……没有啊,怎么会这么说?”
羽叶讪笑,并把头扭向了一边,她的手却还是紧紧地被我握着。我相信,天使是不会说谎的。
“羽叶。”
“……好吧,你先放开我的手。”
天使向我投降了,她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下,然后把一张黑色的纸交给了我。纸上用红色的荧光笔写着:
你给我小心点!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谁给我的。
“杨依给的。”
“应该是,今天早上我在你桌面上发现的。”
“是嘛。”
“冰莹,你千万要小心啊。我听别人说杨依家有权有势的,你现在成为她的目标,那会怎样啊?别人说杨依曾经逼得一个女生自杀。”
现在换羽叶摇我了。真没想到堂堂羽叶大小姐也会为了我惊慌失措,我还真厉害。但是,她摇得我很晕啊。不过,想到自己有可能会变得异常坎坷的未来,我就更晕了。
从来没想过,爱一个人会这么辛苦,又是人为阻挠又是上帝恶搞的。是我们爱错了,还是我们错爱了?为什么我和志枫相爱的路会这么曲折,是我低估了爱情,是我美化了爱情,还是只因上天要验证一句患难见真情?
一整天就在我翻来覆去的猜想中溜走,现在我正和羽叶走在探病的路上。(其实是坐在羽叶家的专用高级轿车上。)
“夫人如果知道洛小姐专门造访,一定会很感动的。”
“其实也没什么。”
坐在如此高级的车上,我右边坐着羽叶家的管家,左边是大小姐羽叶。管家和我说着些客套话。羽叶还是如常的坐姿,如常的笑不露齿。我却觉得她好像变得特别了,却又说不上她是哪里特别了。
有句话说“独特的环境造就独特的人”,那么我现在毕恭毕敬地坐着便是这独特的环境造就的。虽然我不怎么喜欢。
车子平稳地驶进了一座华丽却不奢侈,明亮而不炫目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