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很简单,一个抽身而已。看不尽繁华,数不尽寞落。退出你的世界,漠然的对你说着违心的话,你不明白,你不需要明白,你要明白的,是我离开了你。
苏念安在纸上画一个轮廓,等到面目清晰的时候才发现笔下的人竟然是顾延歌,讽刺地笑一笑,撕碎,丢向垃圾筐,晚饭才过,夜晚又悄然来临,距离上次与莫言颜两人见面又过了一个星期之久,这一个星期以来苏念安哪里也没有去,整日关在房间里,不与任何人说话,机械地做着每一件事。
十九点三十分,小时候的玩伴来找,母亲乐呵呵的招待了她,不多时她带着苏念安出门,一路上苏念安没有和她说很多话,虽然是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但关系到底是生疏的,玩伴似乎也没有很多话要说,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走着,经过夜宵摊的时候苏念安被人叫住,回首,看到她心心念念的顾延歌。
苏念安停了下来等待他的靠近,顾延歌看起来不太好,没什么精神,苏念安打量着他,他也打量着她,没有见面之前明明有很多话要说的,现在见了面那些话是一句也说不出来,苏念安苍白地笑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顾延歌说:“嗯,朋友生日。”
“是吗……那……”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是太久没见生疏了吗?还是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
顾延歌好像也没有话要说了一样的沉默着,苏念安身边的朋友似乎察觉到他们之间的不一样便借口去旁边的小店看东西,留下尴尬的两人,苏念安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希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的苍白,顾延歌看到说:“脸色好像不太好呢。”
“嗯。你也是。”简单的字句,他们之间莫名的冷漠让她难过,苏念安觉得自己失去了对顾延歌为所欲为的权力,面前这个人明明离自己那么的近,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他已经遥不可及?
既然都沉默,顾延歌只好走回去开了车过来,停在苏念安身边说:“上车。”
苏念安将拳头握紧,说:“我不去。”天知道苏念安多想随着他走,天涯海角。
顾延歌难过起来,语气很低很低,几乎要低到尘埃里:“苏念安,我只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指甲陷进肉里,很疼,却没有心疼,咬紧下唇,倔强道:“顾延歌,你不是不知道我门禁很严,这个时候我必须回家了。”
顾延歌几乎是哀求地说:“上车好吗,很快,完了我送你回家。”
苏念安的声音显得唐突,顾延歌的一干朋友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苏念安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口袋里的电话一直在想,她出门母亲才会将手机给她,以防万一苏念安不守时,但回到家手机还是要没收,电话声停了下来,两分钟后朋友急急忙忙的跑回来拉着苏念安要走,顾延歌还在那里等着苏念安的回答,苏念安为难的看着顾延歌,朋友在身边着急起来:“念安,你再不回去你妈非灭了你。”
苏念安再看一眼失落的顾延歌,咬咬牙,拉起朋友连再见也没有说一溜烟跑开了。
回到家里,母亲黑着脸审问苏念安,苏念安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应母亲,母亲气急,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便走开了,苏念安默默的回到房间,没有开灯,关上门,蹲在黑暗里轻轻地哭,为母亲的不信任,或者,为了顾延歌。
那以后又过了几天,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开学了,苏念安不言不语的等待开学,只要一开学,她离他就更加的远了吧。
空气里的冷冽让苏念安一个人在夜里瑟瑟发抖,天渐渐的黑了下来,窗外的世界灯火酒绿起来,打开窗帘,灯火通明,喧闹的大街,喧闹的人群,这一切离自己好遥远,好遥远,木岁月来的时候苏念安在数灯光。
木岁月打开房门,里面一片漆黑,顺手开灯,看到苏念安单薄的身影,苏念安回过头看,小小的惊喜了一下,语气有了欢快:“啊,岁月,是你啊。”
木岁月心疼走过去抱苏念安,说:“念安,你瘦了。”
苏念安安慰地拍拍木岁月的背说:“现在流行,所以我也减肥了,效果还不错。”
木岁月松开苏念安,拉着苏念安说:“念安,今天晚上你必须和我去见顾延歌。”
“为什么?”
“他的生日。”
苏念安愣了起来,是啊,她怎么从来没有问过顾延歌是什么时候生日,她这个女朋友做得真不够资格,苏念安有些为难:“可是我妈……”
木岁月做了一个放心地手势,说:“我已经和她说了,说今天是我生日,你会去我家,到时候会晚一点回来,不过她说最晚也只能到11点。”
“够了,真的够了,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苏念安喃喃。
换了衣服告别苏妈妈两人携手出去,城市的灯光还是和往常那样的闪耀,闪耀到了无处藏身的地步呢,木岁月直接将苏念安带到顾延歌的身边,本来顾延歌想和苏念安独处的,但碍于他的身份和一帮兄弟的好意,所以等苏念安到达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
苏念安在顾延歌身边坐下来,他的一干朋友拿了酒要和苏念安喝上一杯,被顾延歌挡下,一脸严肃地告知他们说:“念安可不能喝酒,她的酒我来喝。”
苏念安感激的朝他笑笑,如果她喝了酒,回去被母亲闻到她身上有酒味她就惨了,顾延歌挡酒的举动引来笑声,都说他护妻心切,他也不恼,径直将酒喝了,木岁月也坐在苏念安的身边,一个人吃着桌面上的东西,苏念安以为今晚就这么多人了,谁知道人越来越多,断断续续的又来了许多人,到最后那个地方都装不下那么多人了,于是大伙又开始转移,要找一个能装下那么多人的地方不是很容易,加上现在是年后,过年的余温还未过,没有预定几乎找不到地方落脚,辗转很多地方都没有了位置。
时间在流逝,苏念安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和顾延歌说话,她还没有向他说生日快乐,她还没有……顾延歌只顾着找地方落脚,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照顾苏念安,苏念安和木岁月两人安静的在人群后面,木岁月着急,苏念安心里虽然也很着急,但是却没有办法表现出来,因为顾延歌现在已经很忙了,她实在不想让他分心。
好不容易找到落脚的地方,可惜时间已经走向了十点五十分。
苏念安没有坐下,顾延歌还在忙着安排那些东西的去向,苏念安看着他,用十分钟的时间记住他,当十一点的钟声响起,苏念安对自己笑了笑,故作潇洒地和顾延歌说:“延歌,我要走了。”
顾延歌当即停下所有动作,不解地转过头去看她,那么深那么深的看着,他不说话,苏念安重复:“我要走了。”
顾延歌终于将身子转回来面对苏念安,苏念安淡淡地笑着,看不出任何情绪,顾延歌低下头去,又抬起来,良久才说:“为什么?”
“十一点了,我答应我妈妈这个时候回去。”
“不走不行吗?别人男朋友过生日女朋友都会留下来陪他。”这是苏念安印象当中顾延歌第一次表现不满,第一次发牢骚。
“不行,你该知道我的处境,以后行么?”
顾延歌紧张地抓着苏念安的手摇头:“不行,我不想让你走。”
苏念安将手抽了出来,说:“延歌,别任性,生日快乐。”
顾延歌悲伤的时候都会低下头去很久很久不说话,苏念安知道的,她都知道的,可是,她别无选择啊,失去了在他身边的权力,失去了安慰他的词句,那么,只能说:“再见。”
“再见。”顾延歌的声音很小很小,他多么不情愿都好,苏念安的决定他从来就改变不了。
再见,再也不见。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