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诺姐，什么时候买的新衣服啊？白色挺好看的，记得你就爱穿黑色，什么时候品味都改了？” “我只喜欢黑色和白色，都属于无情色系，不像有些人，什么类型都爱！”我有意讽刺她什么样的男生都有兴趣。 “我要我的人生丰富多彩嘛！”她却大言不惭地说，“你这件衣服看起来很便宜啊！最多四五十块钱吧！” “衣服便宜没关系，人若便宜就是贱了！”我故意刺激她。 她气得扭过身去，讨了个没趣。 加伟最后到的，大家都不满地瞪着他。 “怎么才到？都等你呢！”我说。 “不好意思，路上塞车。”他竟说。 “少来！你家那条乡村小路塞什么车啊？根本就从来没进过车吧！” “你们都骑单车了？”王筱晓说。 “小小，我也帮你借一台吧！”音枫说，叫得那么亲热，总觉得他们俩不简单。 “不行，我腿长，骑车不舒服，要不我早骑了。”王筱晓说。 “她居然说自己腿长？”我忍不住对身边的亚晖说。 “她腿长？还没有我胳膊长呢！”亚晖说。 “才一米五的个儿，一百五十多斤，都成正比了，还腿长呢！亏她说得出口！”加伟都为她痛苦。 王筱晓听见了，过来问，“姜加伟，你说谁？我胖怎么了？我胖得匀称！” 加伟躲开她，“胖得是够匀称，都分不清哪儿是哪儿了，整个一个球体！倒是挺有立体感！” “好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雨桐说。 “音枫，不如你载我吧！”王筱晓竟说。 “我？”音枫看了看雨桐，找了个借口，“我这车架太窄，怕你坐着不舒服。坐加伟的吧！” 加伟狠狠瞪着他，心想，载她？你想累死俺老姜啊？他想想说，“我不会载人，多危险啊！亚晖车技好，坐他的！” 亚晖更绝，只说了句，“我的车胎不结实，压炸了怎么办？” 王筱晓气得脸都肿了，我和雨桐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小，你不用那么生气，他们不是不爱载你……”音枫解释。 “我当然知道，我这么聪明漂亮、活泼可爱，愿意载我的男生能从市中心排到郊区！”这女人竟这么不知廉耻，我都为她悲哀，不吹真是她的梦啊！ “不如这样，你打车去，我们到那集合。”音枫说。 “那也行，不过你要给我付车钱。” “好。”音枫无奈地说，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总是很牵变她似的。 王筱晓打车走了。 “你凭什么给他付车钱？”雨桐问音枫。 “为了打发她走，她走了我们才能玩得痛快。” “那我们现在该想想换个什么地方去玩了。”我说。 “我们去山顶，让王筱晓一个人去野餐吧！”加伟提议。 “就这么决定，出发！”音枫说完，大家踏上单车，飞快地向前方驶去。 好美好的年华！好像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啦！ 校篮球队，教练正训话。 “下午礼拜，高中联赛就开始了，这段时间，大家的训练情况不错，劲头很足，有没有信心拿冠军？” “没有——”大家竟有气无力地说。“有没有？”教练又大声问一遍。 “有！”大家又异口同声地喊道。 教练笑了，这群调皮的男生，在恶搞的时候总是很有默契。 “可是教练，亚晖还没有人配合，龙烈那小子一直没回来”加伟说。 “谁说我没回来？”忽然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龙烈。”亚晖第一个反应道。 龙烈进来了，久未修剪的刀削发遮住了半边脸，掩不住那从容而懒散、邪邪的笑容。 “龙烈！”亚晖奔过去两人拥抱在一起。 大家也一起拥过去，除了加伟。 操场的篮球架下，亚晖和龙烈在打球。 思诺和雨桐走过来。 “喂！你们过来干什么？没看见我们在练球嘛！”龙烈不客气地说了句。 “喂！真没良心！我们可是来给你们送精神动力的。”我说。 “精神动力，我有雨桐就行了，你的动力给亚晖好了，我不要。”龙烈竟然说，岂有此理。 我气坏了，“要还不给你呢！哎！你失踪那些天跑到哪去了，知不知道大家在担心啊！” “还有人担心我啊？呵呵！” “你还笑得出来！这次回来，觉得你的情绪还是不对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龙烈，告诉我们吧！” 龙烈回头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女孩子太聪明，爱看穿别人心事很讨厌的你知道嘛！你就不能学学雨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嘛！你是大愚弱智，人家雨桐是大智若愚。” “我把你当朋友才问的。亚晖，你知道他怎么了吗？” 亚晖摇摇头。 “你这朋友是怎么当的？” “那也要他肯说才行啊！” 雨桐看看龙烈，笑问，“你不会是因为我吧！” 龙烈怔了怔，不禁脸红了，“啊？” 亚晖立即道，“好了，别逗他了，龙烈，到底有什么事？要是还当我们是朋友，就说出来吧！” 龙烈犹豫了一下，这样的表情在他脸上极为少见。突然回头笑了笑，对着大家说，“没什么，别多心了。”说着又抱起篮球奔到架下。 三个人望着龙烈跳跃的身影，迷茫了眼神。 “亚晖，你也不了解他在想什么吗？”我问。 “可能是他家里的事吧！那天我去他家找他，见到了他妈妈。” “他家里怎么了？”雨桐问。 “高三了，我们准备考体育学院，那需要很大一笔开资，他妈妈身体不好还在外面工作，可是龙烈不想让他妈妈太辛苦。” “他爸爸呢？”我问。 “他爸爸，连他自己都没见过。” “去世了吗？难道他是遗腹子？” “不是，只是，在他还没出生前的那两个月，他的父母就离婚了。” “还有这样的父亲。”雨桐同情地说。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解地问。 “那就要问他爸爸了。” 放学，龙烈慢慢地走着，没有狂妄、没有不屑，从来没见热情似火的龙烈这样沉重着步伐走路，像个老人。 来到那扇陌生的门前，有些迷惘地上下望了望，手伸向门上的铃，犹豫地畏缩了一下，他发觉自己的手在抖，突然门开了，其实是轻轻地，可是却吓了龙烈一跳，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睁大眼睛望着面前这个陌生的高大男人，他知道，这一定就是他想见的人，他们的身高差不多，只是那个男人更健硕些，而龙烈显得瘦了些，可是，龙烈长得真的很像他，所以，龙烈一眼就可以下定论，他就是那个在他出生前两个月离弃他的人。 “我是……”龙烈想表明自己的身份，怎么说呢？说，“我是你的儿子……”？他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很别扭，于是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了句，“我是龙烈。”直觉上，龙烈认为他是个很冷漠的男人，再或许，只是对他冷漠而已。 “进来吧！”他的父亲简单地说，转身先进去了， 龙烈进来，四下看看，看到桌子上那张相片，面前的男人和一个女人，还有一个男孩儿…… “什么时候高考？”那个男人突然问。 “啊？”龙烈有点紧张，这里让他很惶惑，这里有他的爸爸，可是却不是他的家，“还有半个学期。”他心不在焉地回答。 “时间过得太快了，你今年多大了？”他看着龙烈，很仔细地看着，好像想看穿什么，看透什么，看明白什么。龙烈知道他在怀疑着什么…… 龙烈抬头看了他一眼，回答，“十八。” 这就是龙烈自出生以来与父亲第一次见面，没有热情、没有激动，没有拥抱，没有嘘寒问暖，什么都没有，只有冷漠，令人心寒的冷漠。龙烈从没感觉到这样难过。 他的父亲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张卡递给龙烈，“这里的钱足够你念完大学了。” 龙烈慢慢伸出手去接，感觉自己像一个乞讨者在接受别人的施舍，他一定会接受，他决不会丢下那张关系自己前途命运的磁卡，然后气愤地奔出门外，他不会。那种做法太愚蠢，龙烈是聪明的孩子。 “谢谢。”龙烈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很平静，这个表面桀骜不逊的少年并没有做出那个男人想像中要做的事。无论内心如此挣扎，他都要平静地做完该做的事。 龙烈也知道，这是生平第一次与他见面，也是最后一次，他们彼此不再需要，不再需要。 那个人没有多问一句龙烈的生活、学习，没有关心一句他的母亲，什么都没有。 “这张卡的密码是什么？”龙烈问。 “890909。”他说。 “你离开妈妈的日子。”龙烈不由得说了一句。 他冰冷的眼神看着龙烈，“别再我面前提你的母亲！”像是不容置否的命令。 “你怀疑她有外遇，可她在你离开之后却没有再婚。”龙烈接着说。 “不是怀疑，是事实！” “那你就是怀疑我是个野种，所以这么多年你没回去看我一眼。” 他没回答，他的沉默已经有了答案。 连龙烈自己都不再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的外形是那么相似，可那个人却固执地…… 那个男人狠狠地抓着手里的杯子，稍一用力，那个杯子就会破碎，他的力气很大，妈妈说，他是个体校的教练。 “谢谢你的钱，这是我该得的，因为我不是野种！我没你想得那么有志气，我不会拒绝你的施舍，更不会拒绝管你叫爸爸！”龙烈和他对视着，“再见，爸爸！”他转过身，泪水盈满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