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
王志黑从马雄那里得知南平华夏学院一个女生意外怀孕一事后,恨得是咬牙切齿,他在南平镇混了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为这么一件小事担心过,这在王志黑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大事,而且经过多年的发展,他在南平已经形成了一股在当地居民眼中的邪恶势力,不过在王志黑业下的那些生意好象也不阻碍着别人,更何况那些民工,学生,甚至是广成市的百领阶层人物都有生理上的需要,而王志黑这些产业生意正好满足了他们的欲望。
按照王志黑的话说,我在南平艰苦创业的岁月中,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磨难,投入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少努力,为的就是让南平的老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既然有需求自然就有供应嘛,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大局着想,但就是公安局的那些人不理解我王志黑的用心良苦啊。这是他经常对自己的那些跟班说的话,久而久之,南平的一些生意人觉得他的话好象也有几分道理,于是便跟着他一起做起了这桩庞大的业务,这项伟大的为满足人民需求而提供肉体服务的生意。
华夏学院一大一女生意外怀孕的事为何让王志黑如此生气呢?自从他的生意在南平逐渐变得红火以后,已经引起公安局的注意,刘科长早在一年前就想把王志黑这颗遗留在南平的巨大毒瘤给铲除掉,而且当时已经抓获了他,也就是在一年前的那份卷宗里调查过发廊女于静时,那时她报案说自己的哥哥失踪了,而且王志黑在那时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服装生意人,后来因为找不到证据,加上这家伙非常善于和民警周旋,只好把他放了,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死灰又复燃,而且趋势显然比原来大多了。这也是刘科长在之前的虚假绑架商讨会议上担心的一个重要原因。
虽然自己的底气已经非常充足,但王志黑的心里还是非常谨慎的,他发誓自己不能再那么轻易地就被那些民警给拷起来。
而一名大学女生意外怀孕一事被新闻广成市的新闻报给刊登了出来,这让王志黑在知道该事情后的几个晚上是茶饭不思,连跟那些婊子玩的兴致都大打折扣,其实早在方宣住院那段时间,他就听到自己的老相好提起,但还是不太相信,毕竟女人的话他王志黑是不会当正事的,直到马雄的转告。
他妈的,一定是那些那女学生报警了,他怕就怕在一旦被刘科长掌握了证据,这路可就不好走了,他越想越生气,于是决定在一间酒吧里把之前帮自己办事的那几个混混叫来。
很快接到王志黑的邀请后,他们都在第一时间到达了这个花天酒地的包厢里。
这是南平当地的一个小舞厅,那里既有跳舞的地方,也有吃饭休息之处。
“黑哥,你找我有事?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门路介绍?”
“他妈的,介绍你去死啊你,尽给我惹祸?”
王志黑不知从哪抽出一份报纸,扔到一个高个男人面前。
那个叫阿德的高个男人的被王志黑突如其来的暴怒也给吓到了,有点手忙脚乱地拿起报纸,看着上面的东西,没有什么不对劲。
“黑哥,怎么了,这报纸怎么了?”
阿德不明白。
王志黑瞄了他一眼:
“你他妈的,是不是看女人看太多了,连字都不认得了?”
“黑哥,你别生气,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在场的那些男人也不明白大哥为什么突然发脾气。
“这里,你给我好好看看!!!”
王志黑指着其中一则在报纸下边的新闻标题对高个男人说。
他真不明白这么大的一个标题,那高个男人竟然会看不到,也不知是假装的还是真的。
高个男人终于看到了。
“黑哥,是不是那女生被我们搞出毛病来了,黑哥也太强了!哈哈……”
看完后他还笑了起来。
“他妈的,你还笑?”
王志黑在恶狠狠地盯着高个子。
“黑哥,别生气,能把那女生的肚子搞大,证明你有能力,这可是好事,兄弟为你高兴啊!”
没等高个子男人说完,一个啤酒瓶子便朝着他的头轮了过去,高个人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哐当”清脆的玻璃破碎声突然在这个包厢里响了一下,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高个男人的头立刻鲜血直流,顺着他的额头一直往下淌着,那血已经淌到半边脸上。高个子男人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却被那玻璃瓶砸得脑袋开花,天旋地转,不知所措了。那玻璃碎片散落在他的身上,地上,那酒瓶里未喝完的酒也全部淌到了高个子男人的身上,一股强烈的酒气味扑鼻而来。
“黑哥,黑哥,别这样,这不关阿德的事啊。”
在场的其他男人马上抽出纸巾为高个男人止血,一边劝着王志黑。
“黑哥,我也是开个玩笑嘛,干……干吗这样对……我呢?”
高个男人在一边捂住头上的伤口一边对王志黑低声说着,他隐约知道刚才自己肯定是说错什么了,他才会生那么大气。
“阿德,我不是叫你在我走后,不要乱动那个女学生吗,你当耳边风啊?啊?”
那声音久久回荡在包厢里,有点吓人,也有点震撼,在场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说反话,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是他们的大哥,自己的命运都在他手上,万一得罪了他,也怕给自己惹来麻烦,于是每个人都不敢那混水,事实上他们已经在混水中了,只是不知道而已。
“黑哥,那晚……那晚好象是你先上了那女学生了,我们只是后来才玩了她几下?”
高个子男人有点害怕地说着。
“你他妈的还说?”
……
看到王志黑那表情后,高个子男人不敢再说话了,低着头,用纸巾在继续止着血。
王志黑稍微平定了下火气,那油光的嘴角还微微抖了一下:
“不是叫你们都给我注意着点吗,现在居然还传到市委那里了,万一出了什么漏子,怎么办?”
王志黑知道方宣怀孕那事一定是跟上次那件绑架案有关,不用说这是自己手下那帮按奈不住欲望的小青年干的好事,虽然他知道自己也有份,但总爱找身边的人开刷。
“黑哥,早知这样还不如当初把那女学生给干掉!”
其中一个小青年有点后悔地说。
“早知道就不放她回来了。”
“这是谁报的警?”
“肯定是那女生的同学!”
在场的人都在纷纷议论着,只是没人提出任何建设性的意见。王志黑知道上次民警们突击到仓库肯定是华夏学院的学生报的警,但具体还不清楚是谁,当初为了不把事情搞大,也为了自己能继续在南平混下去,他决定冒险把方宣那女生放了,并威胁她,如果报警,她还会遭受到更大的灾难,并且表示已经掌握了方宣的家庭情况,如果抖出了他们,不止她,连她的家人都会遭到前所未有的报复。这也是方宣不敢对来访的民警以及身边关心她的人提起实情的原因。
事实上在方强打过电话给他后,也不得不放了,为了不留下证据,他还叫人把仓库恢复了原始状态,并把方宣送到离华夏不远的一片后巷里,把那女生放下后,便飞快地开着面包车离开了,而那时方宣的眼睛被蒙住了,在第一时间也没看到那车的模样。
“黑哥,这是那女生报的警吗?上次她已经被吓得人都没魂魄了,她还有胆量报警?”
王志黑想到自己在对方宣进行所谓的妥协时,已经对她说得很清楚了,当时的方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看上去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也就在这之后,这事一直处在风平浪静状态,却没想到突然冒出了爆炸性的新闻。
“黑哥,我想不用担心,那女生如果要报警早在第一时间就报警了,不可能在几个月之后才报警。我想是那个孩子的缘故吧。”
一个男青年拿起报纸看了一下,觉得可能是孩子的突然降生,而且还是畸形儿,加上方宣又是在校学生,这才成新闻。
“他妈的,我一定要知道是谁报的警?”
“黑哥!”
突然那个高个子男人叫着王志黑。
“不知黑哥有没注意到,那新闻登的只是女生意外怀孕的事,并没有说公安局的介入?”
听阿德这么一说,王志黑倒真注意到这个细节了,他再拿起那报纸仔细看了看:我市一名女大学生意外怀孕生下畸形婴儿,婴儿的后脑勺上另有一个突起的头,该婴儿由于在受孕过程中受外界环境的严重影响多次出现缺氧症状,已被安排在广成市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接受进一步的观察,今日早晨因全身器官自发性衰竭,抢救无效死亡。产下该名婴儿的女生目前已顺利出院。这是我市首例大学女生产下的畸形婴儿事件,疑是该女生的行为不检,与学校多个男友发生性行为所造成。
那新闻只有短短的几百字,最后还写到她和多个男友发生不正当行为造成的,王志黑稍稍叹了一口气。之前可能由于太紧张了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但上次的绑架案,民警突击到现场却是不争的事实,尽管如此,王志黑还是想知道是谁报的警,他要给那些报警的人一些颜色看看。
“我看到了,刚才我有点激动,一时忘记了看完新闻。”
“我说这个女生现在大概成华夏的名人了吧。”
“应该是华夏最骚女!”
几个小青年议论着,偷偷地笑了起来。
王志黑看着阿德的头,虽然已经用纸巾把不断涌出的血给止住了,但那纸巾显然都被血染红了,阿德还在疼得獠牙裂嘴。
王志黑看着他那可怜样,拍了拍阿德的肩膀:
“阿德啊,不是大哥故意把你弄成这样,是这事呢,我们都要小心点,大哥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你要知道大哥的用心良苦啊。”
“黑哥,我知道了,下次一定多加小心注意!”
阿德边回答着边一直按着那仍在流血的伤口。
那血有的还淌到阿德的眼皮上,流到眼睛里了,他在半眯着眼,看着阿德的模样,王志黑那油光的嘴牙疼似地倒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黑哥刚刚下手太重,希望你不要怪黑哥才好,这也是怒火一时中烧,忍不住啊。”
说完,从上衣里抽出三百元朝另一个小青年说:
“你带他去附近医院包扎一下。”
王志黑把钱塞到阿德的手里:
“来来,拿着,这赶快,到附近医院看看,这钱是给你的医疗费。”
“不用了,黑哥,我还有钱。”
“跟黑哥客气什么,给你就拿着吧!”
“谢谢黑哥——”
看着阿德远去的背影,那些小青年都带他一起去了。王志黑一个人坐在包厢里在想着刚才的事情,到底是谁报警的?还好上次是方强通知得及时,不然可就全完了,这也是他为什么那么害怕方宣的事被外界知道的原因,不过现在看来方宣的怀孕被认为是在学校发生的不正当行为,没有牵扯到自己。但那个报警的人还是得查出来。王志黑想,这报社也真是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要写,还给我惹麻烦。
尽管华夏那些议论方宣的人,都说她是在外面做的龌龊事,这事报社并不知道,只因为这是广成市首例女大学生生下畸形儿,才有新闻价值。
广成市新闻日报社。
一个人心事重重地徘徊在总编室里。
“社长,想不到我们报纸报道出那则新闻听说引起的反响还挺大的!”
新闻报的一名记者对社长说。
“那则新闻?”
那社长提了提中度的近视眼镜问道:
“就是女大学生怀孕生下一畸形儿的新闻啊”
“你没有接到通知吗?”
社长很严肃地说。
“社长,什么通知?”
“市委的副市长来电话说要我们撤消这则新闻或是低调处理!”
“什么,市……市委来电话?”
记者感到很不可思议。
“可是……”
“可是什么?”
社长问。
“那样做的话就违反了新闻的真实性!”
“给我少废话,叫你怎么写就怎么写,我说你是不是不想要这碗饭啦?啊?”
社长真的生气了,直盯着记者。
“对了,报社其他同志知道了没有?”
“还没。”
社长才想起他是今天早上才知道这事的,于是马上召开了一个小会议。
“现在市委的副市长来电话说,有一则新闻会影响到我市参与全国文明城市的评比,现在要求我们报社撤消或低调处理这则新闻,你们以后绝不能再做有关这则新闻的后续跟踪撰写,在这里要跟在座的说明一下!”
社长很严肃。
“不是吧,撤消?低调处理?”
一名新闻采编有点惊讶。
“广成市好不容易才有了这样的新闻,不做后续撰写太可惜了吧,社长?”
“这会不会有违反新闻的真实性?”
“我们新闻报就要反映这个城市的真实面貌啊!”
“新闻报报道的就是民声!”
现场所有人都对社长的话表示不解。
社长看着眼前这些记者,采编人员在交头接耳议论着,他明显还在气头上,指着在场所有的人说:
“民生是写民众的事情,你跑去管人家女生的肚子干吗,人家肚子大不大和你们这些记者有关系吗?我说这副市长都来电话了,这是市里的要求,我们报社只能照做,如果有哪个不想做记者了,可以马上走人!”
显然马雄和新闻报的社长已经有过一番沟通,只记得那晚这个三十来岁,事业正如日中天的广成市新闻日报的社长刚开始并不答应撤消或低调处理此新闻,还一边在和副市长客气委婉地拒绝着。
也不知怎的,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大概有三百页书本厚的伟人像塞给了社长,并对他说:
“你也知道我只是副市长,在许平面前也很难做人,希望你能帮下我忙!”
看到马雄的眼神和那垂手可得的钞票,那社长突然眼前一亮,眼镜下光芒四射,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社长,这有违我们报社的规章啊?”
一名实习记者在抱怨。
“我说你一个实习生有资格在这里说话么?叫你怎么采访就怎么采访,如果不想当实习生了也可以马上走,反正现在的毕业的专业对口生多得是,我们报社不在乎少你一个!”
大家都对社长的话表示出不同程度的不满,为了饭碗,又不能不照做。
那社长显然看出了他们心思:
“你们啊,可不可以只给我选一些居民乱倒垃圾,违章建筑,违反交通规则的事来给我写新闻,别老去挖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出了什么事,报社可担当不起!”
在场的报社工作人员个个都低着头,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
“喂,方强,我是黑哥!”
“黑哥,最近可好,有什么关照吗?”
“还好,你帮我留意下上次那件绑架案是谁报的警?”
“绑架案?”
方强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上次你通知我离开仓库的那事。”
“我知道了,黑哥,听局里说好象是几个大学生报的警。”
方强想起上次在仓库故意训喝的那几个华夏的学生。
“黑哥,你要知道这事干嘛?”
“方强,那女生的事已经上了新闻报,我怕还会出大事,你就帮我留意下他们的情况,要给那些学生一点教训!”
“黑哥,我明白你意思,我会留意的——”
那头暗暗阴谋般地说着。
“以后有事我打过去给黑哥你,在局里打电话不安全。”
“好!”
何志黑想查出那几个大学生,委托在局里的方强调查此事,寻找合适的时机,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