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绕萝曼
夜已深,御花园中极为安静,隐隐约约有几缕蛙鸣声传来。
紫烟漫不经心走过柳荫下的小径,却冷不防被肖坤重重一拉,顿时跌入他怀中,不由“啊”地惊叫出声,向他看去,肖坤一身雪白的长衣,月光照射下衣料的淡紫色云纹隐没不见,黑眸深邃,剑眉入鬓、鼻梁直而挺,竟与肖朗有三分神似。
他仔细端详紫的发髻,顺手将她的一片衣袖拉起道:“你换了一副模样,你的这套宫裙虽然是外邦进贡的珍品衣料,却过于厚重华丽,不够轻柔飘逸,明日我再让王府中的绣匠给你裁制几套新衣……”
紫烟脑海中立刻浮现月鸾公主身上那灿若云霞的粉红绢纱,肖坤似乎很懂得鉴赏打扮女子,那绢纱的优美色泽将月鸾公主的妩媚娇娆之姿衬托得恰到好处,宛若桃花。
他似是无意,轻轻抚弄着紫烟的手腕,说道:“以后安心跟着我,好好侍侯我,我一定不亏待你。”
那指尖的轻触竟让紫烟想起与肖朗亲密交欢的情形,心中荡起一阵阵涟漪,不敢再让他碰触,急忙缩回了手。
他唇角轻撇,眼中带着一丝邪魅之色,一手搂紧她的腰,另一手隔衣试探胸前,说道:“倘若我对你如此,你岂不是更害怕?”
他尚未完全得手,紫烟早已不顾一切、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速冲出他的怀抱,向御花园西侧逃逸,她发觉脚步很轻快,顿时明白消失的法力得以恢复,高兴不已,很快逃出了御花园。
她猜想肖坤一定追赶不上,一定会大为生气,他也不至于胆大到深更半夜兴师动众在宫中寻找。想到此,紫烟不禁笑出了声。
一队巡夜的宫人提着灯笼走来,她急忙隐身闪避在一座假山后。那假山上藤萝密布,几缕长长的带刺藤蔓随着晚风飘拂,似乎隐藏着一个小小山洞,洞口处生满了苔藓,还带着一种阴凉潮湿的浑浊之气。
紫烟眼见宫灯的光芒越来越亮,急忙低头钻进山洞,脚下却不小心踩踏到了一个小小的包袱。
借着假山外流溢的灯火明灭,她看清了那包袱是一块大红色的锦缎所制,扎得并不紧,好奇解开,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大跳。
竟是一个面目虽然模糊,手足俱全,刚刚成人形的小小婴儿!
她大为惊奇,皇宫看似美丽繁华,却是藏诬纳垢之地,这小婴儿的父母是谁?为何不能将他生下来,必须在胎儿如此弱小之时扼杀掉他?
待那些宫人去远,她从假山洞穴中跳出,迫不及待向御书房的方向悄悄奔跑而去。
向西行走了不久,隐隐看见一座殿阁,正殿内依然灯火通明,影影绰绰可见殿门上书“文渊殿”三字。既然有灯火,肖朗一定还在此殿内。
她悄悄地、一步一步轻巧靠近殿侧的凤尾竹丛,透过开启的轩窗,窥探殿内情形。
宫灯高悬,流泻一室明亮。
桌案上一只洁白的玉瓶内插着数枝晚香玉,优雅恬淡的香气随风充溢殿内,一人身着出水蛟龙的银白色软缎素袍,双眸神情专注,正在专心阅读。片刻,他起身向窗畔走来,恰好看向紫烟的藏身之处。
紫烟隐藏在繁密的凤尾竹叶中暗暗观察他的举止,见他仰望天空明月,轻声吟诵道:“亭亭山上柏,悠悠远行客,行客行路遥,故乡日迢迢。迢迢不可见,长望涕如霰,如霰独留连!”
他诗赋中无限思念感慨,紫烟已知她所念何人。
与他的距离不及三尺,紫烟见他如此牵挂自己,无法忍耐相思之意,手指颤动,将凤尾竹拨弄出簌簌声响。
他顿时警觉,身影掠出窗外,见紫烟正用一片凤扇形绿叶遮住半张脸,向他娇柔微笑。
如紫烟所料,他清澈黑眸中瞬间迸发出一团惊喜的火焰,伸手拥住她柔软的腰肢,唤道:“紫烟……真的是你么?我此刻是在梦中么?”
见他带着无限温柔、亲昵呼唤自己,紫烟心神一荡,踢掉足上的绣鞋,跳起搂住他的颈项,将整个人都依附在他身上。
他紧紧拥抱着紫烟的柔软身体,肆意感受甜蜜和温柔,仿佛遗忘了现实,只沉迷在与紫烟重逢的激动喜悦中,久久无语。
突然,殿内传来一记玉器坠地的清脆声响。一名小内侍目瞪口呆注目窗外,无限惊奇惶恐。
肖朗迅速抱着紫烟进入偏殿,对他说道:“记住,不得对任何人张扬今晚之事。”
偏殿内陈设简洁精雅,悬挂着几盏明亮的羊角宫灯。
拥吻良久,肖朗才将紫烟放开,明眸带着几分猜疑,抚摸着她的鬓发道:“别苑中宫人告诉我你留书出走,怎会进皇宫来?连发式、衣服都换过了。”
紫烟不肯回答他的话,却故意逗他道:“这衣服好看么?”
他低头窥见紫烟宽阔的夏服领口,胸前的丰盈隐约可见,似乎想闪避却又不忍闪避,呼吸微微紊乱,轻声道:“当然好,你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紫烟在他颈间洒下细碎的亲吻,柔声撒娇道:“我好想好想你……所以才会冒险来看你的……”
肖朗握住紫烟的手,抚摸着手腕内侧柔嫩的肌肤,正欲说话,忽然间神色微微一变,问道:“紫萱,那串佛珠呢?”
见他提及佛珠,紫烟急忙看向右手,果然空无一物,夏朗曾赠她的珍贵佛珠竟然不知去向。
那佛珠与肖朗手形相似,她手腕纤细,戴上略显宽大,本极易遗落。今晚跟随肖坤进宫之时它尚在手腕上,不知道在哪滑落了,或许是挣脱肖坤的手逃逸时丢失在御花园中了。
紫烟心中无限愧疚,怔怔看着他道:“我晚上来宫里的时候丢了……”
肖朗见她眼中含泪,忙道:“别哭……即使丢了也没什么要紧,只要你平安就好,你孤身一人冒险入宫来见我,幸好侍卫们没将你当刺客抓起来!”
紫烟轻轻噘嘴道:“我一定会将它找回来的!”
肖坤柔声道:“不用找,宫人们捡拾到无主之物,依例不得私藏,他们会上交给宫中库房。库房管事们都知道那佛珠是我的,会送至东宫来。”
紫烟这才安心了些,问道:“真的不用找么?”
他轻抚紫烟颈后光滑的肌肤,清澈的眼眸现出一抹迷离,说道:“真的不用。”
紫烟感觉到他修长指尖传递的温度,攀绕着他的肩膀,主动吻上他的耳垂,在他耳畔发出一声声低柔燕语,娇吟道:“抱我!”
他依言将她抱起,迅速伸手解散她的衣带,微微一笑,低语道:“你这小狐狸精……”
一番浓情纠缠,仿佛要将累积一月的相思之苦在此刻尽情释放。
紫烟承受着他的激狂索取,沉浸在一阵阵幸福晕眩的感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