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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口中显然在咀嚼着酥糖,话语声更愤怒。   “但什么?催梦草的来源已少,本门暗器,又必须此草炼制,那姓钟的要这草做什么?”   萧俊道:“听说他需用此草来配制‘伊人箭,的解药,我们不给他草,只怕他就要反悔婚事了!”   老人怒道:“反悔就反悔,暗器才是本门的中的血,本门中的命呢,婚事算什么?狗屁,狗屁!”他越说越激动:“今日江湖中人,虽然都将‘情人箭’看做最厉害的暗器,但那只是旁门左道、障眼法。只有我萧门的毒砂毒蒺藜,才是毒药暗器的老祖宗,堂堂正正的老祖宗,本门中无论什么,都要以暗器为先,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小孩子的婚事,去他的吧!”   萧俊喃喃道:“但宾客都已来了……”   老人大吼道:“宾客,宾客都是屁,暗器!暗器!只有咱们的毒药暗器最重要,若无暗器,还有什么鬼宾客?”   萧俊喃喃道:“是,是……爹爹请吃块糖……”   老人吼道:“不吃了,哼哼,你当那姓钟的,真的敢反悔婚事么?他若敢说,你只管请他吃毒砂子!”   萧俊道:“是,是……。”   老人道:“好,说完了,你去吧,云飞羽你进来!”   云飞羽心头一惊,几乎从屋顶上跌下来,他再也想不到这老人在盛怒之下,还能发现自己的行踪!   只听“吱”地一响,窗户已开,灯光涌出。   云飞羽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跃下,纵身跃下窗户,只见房屋甚是宽大,但房中却只有张特大的锦榻,榻上一张矮几,几上堆满了芝麻酥糖,萧俊果已走了!   那白发夏夏的老人斜坐锦榻上,目光闪电般望着云飞羽,大声道:“哈!   你胆子倒不小,叫你进来,你就进来了!”   云飞羽苦笑道:“不敢进来,也要进来了。”   白发老人道:“我早就知道你要来的,听说你和小孙子鬼鬼祟祟,是不是帮他来找那女人的?”   云飞羽心头方自一惊,忖道:“这老人好精明!”   老人已大声吼道:“是不是,快说,是不是?”   云飞羽大声道:“是!”   老人似乎也呆了一呆,瞪着他瞧了半晌,忽然大吼道:“哈!好小子,你敢承认,你竟敢承认?”   云飞羽朗然道:“本是实情,为何不承认?”   老人目光更是凶狠,厉声道:“你可知道,随意到这屋子来窥探的,犯的是什么样罪么?”   云飞羽道:“有什么罪,云某承当!”   老人吼道:“你若是被他耍挟而来,还可减些处理,否则……哼哼……”   云飞羽挺起胸膛大声道:“我自愿来的,与他无干,我若是不愿前来,谁也无法要挟我!”   老人又自狠狠瞪了他半晌,忽然哈哈一笑,道:“好小子,拿块酥糖来……快,你也吃一块!”   云飞羽想也不想,拿了一块酥糖给他,又拿起一块,暗道:“莫说酥糖,纵是毒药我也要吃下去!”   一千将酥糖抛入口里,咕嘟一口吞了下去!   只见老人闭起眼睛,仔细咀嚼着那块酥糖,一面不住点头,仿佛已忘了云飞羽还在眼前似的。   云飞羽索性沉住了气,也不说话。   夜风入窗,矮几上的烛火,随风飘来摇去,老人忽然抬起手掌,轻轻一指,也不见有何风声,两扇窗门却“砰”地应声关了起来。   云飞羽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老人好深的掌上功夫!”   若论掌力刚猛,自然得数纪大先生,但这老人掌风无声,观之无力,掌力之阴柔,却是云飞羽从来未见。   那老人似乎心事重重,随手指出一掌,又自沉思起来,口中喃喃道:“催梦草,他为何这般急着要催梦草……”。   云飞羽亦自茫然不解,听他喃喃自语,自无法置答。   但窗子关后,屋中竟有一阵阵淡淡的血腥气飘入他鼻端,他惊诧之下,转目四望,才发觉这老人双腿之上,俱都裹着层皮毛,瞧那颜色,似是方自羊狗身上活生生剥下来的,只是老人双腿盘曲,不加注意,便难发觉,想是这老人双腿阴寒之症极重,倒非故作不能行动。   思忖之间,突听老人长叹道:“吃药的时候又到了!”双掌轻轻一拍,云飞羽立在近前,听这掌声似是十分轻微。   但这轻微的掌声,越到远处,却越是响亮。   接着,垂帘外竟响起了一阵马蹄声,蹄声渐近,垂帘一掀,门外站着的竟是那终日未曾露面的玉玲珑。   她手里牵着一条缰绳,瞧见云飞羽,脚步一顿。   那老人笑骂道:“小丫头,他已是自己人了,还避他做什?”云飞羽暗中苦笑,却不得不含笑向她打个招呼。   哪知玉玲珑直着眼睛走进来,竟再不瞧他一眼。   云飞羽不禁暗中奇怪,但更奇怪的是,她手里牵着的,竟是那匹“紫麒麟”,只是这匹千里良驹,此刻竟是无精打采,再无昔日神骏之态,见着云飞羽,仿佛还有些认得,垂首低嘶了一声,云飞羽更是惊奇,暗暗付道:“这老人要吃药了,她怎地却牵了匹马来?”   只见玉玲珑左掌捧着只玉钵,反手自头上拔下支银簪,突然伸手一刺,将银簪深深刺入马股中。   那匹马似已被药物麻醉,全然不觉痛苦,玉玲珑右手拔出银簪,左手玉钵立刻接了过去,鲜血汩汩自马股流出,流入了玉钵之中,片刻之间,便将玉钵注满,玉玲珑已取出块膏药,“吧”地贴上了马股的创口,双手捧着玉钵,送到那老人面前,老人接过玉钵,竟一口气将钵中马血喝得干干净净!   云飞羽早已看得目定口呆,作声不得,暗惊忖道:“难怪此马神情这般萎顿,却不知这老人喝马血作什么?”   只听老人哈哈一笑,道:“马儿马儿,苦了你了。”目光转向云飞羽:   “就连你瞧着也有些心疼,是么?”   云飞羽道:“不错,马多得很,何苦要喝它的血!”   老人笑道:“小孩子知道什么?这匹马乃是我老人家花了三年心血养成的 ‘药马’,不喝它的血喝谁的血?”   云飞羽大奇道:“药马?”   老人大笑道:“这匹马三年来吃的草料,俱是常人做梦也吃不到的灵药,它享了三年的福,如今也该吃些苦了!”   云飞羽恍然付道:“难怪萧门中人,将此马看得那般珍贵,一心想要夺回,这老人想必是因练那阴柔之功,练得大过,以致双腿阴寒入骨,如今便要想尽千方百计,来驱除这双腿阴寒,但此既是药马,为何又要它在路上奔波?”   只听老人笑声一顿,大声道:“你终日在江湖中走来走去,可曾听到江湖中有个名叫 ‘火炉’之地?”   云飞羽道:“未曾听过。”   萧老人道:“火炉中住着个寒药师,你可曾听过?”   云飞羽摇了摇头,老人大笑道:“哈,看来你还是孤陋寡闻得很,连这样精采的人物、精采的地方都不知道。”   语声顿处,突又问道:“催梦草这名字,你总该听过吧?”   云飞羽的心头一凛,道:“催梦草与火炉有何关连?”   萧老人笑道:“这‘火炉’一地,远在新疆,边外之人,称它为‘吐鲁番’,这地方又低又热,泡在冷水里还要流汗,常人简直一天也往不得,但那里所产的西瓜和葡萄,却是甘甜如蜜,我老人家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要流口水。”   他果然“咕”地咽下口口水,方自接道:“但老天爷造物,就是这么奇怪,那催梦草虽是天下至阴至寒的毒物,却偏偏只生在这最热最燥地方,但若是没有那古古怪怪的寒药师培养,这些年来,也要绝种了。”   云飞羽心头一动,道:“那寒药师又是何许人物?”   老人大笑道:“此人姓寒,名炭,正是名符其实,是块火炉中的寒炭,又硬又怪,别人要住得舒舒服服,他却偏偏住在那 ‘火炉’最低最热之处,别人种花养性,他却偏偏要种那最毒最丑的催梦草,他也不和江湖中人来往,但只要有人胡乱闯入那火炉里,保险没有人能活着出来!”   云飞羽动容道:“他种那催梦草是为了什么?”   萧老人笑道:“为的只是不要别人去种,别人向他去要,也休想要到。   总算此人虽然古怪,但和我却甚投脾胃,是以萧家要的催梦草,虽然时多时少,但却从来不断,不但如此,他知道我双腿阴寒之症后,又在 ‘火炉’里种了几样对症的药物,只是这些药物,非但不能出土移植,而且见风就枯,枯了即失灵效,是以他才想出来,将那些灵药喂马,让马变成 ‘药马’,再由老夫派人,去将 ‘药马’骑回来,哈哈,若不是这匹‘药马’,只怕你小子今日便见不着我老人家了!”   他说得似是十分得意,但一口气说到这里,却又似已有些气喘,虽然谁也不知道他这气喘是真是假?   云飞羽却越听越是动容,脑海中翻来覆去,只是在想着伊人箭、催梦草、寒药师这三者之间的关系。   只听老人突又喃喃道:“只可惜寒药师已不愿再种此草了,看来这催梦草,日后必定更要变得珍贵……”   云飞羽忽然问道:“除了寒药师外,便无人可种此草了么?”   老人道:“据我所知,也不过还有一人而已!”   云飞羽心头大是紧张,道:“谁?”   要知若无“催梦草”,便制不成伊人箭,种这种草之人,与那制箭之人,关系自是非同小可。   老人笑道:“提起此人,也是个怪物,他本是孪生兄弟两人,同日同时生,长大后性情虽不一样,却偏偏都对一个女人钟情,这女子偏偏也是个怪物,阴狠毒辣,什么坏事都做得出,这兄弟两人为她可说是吃尽了苦,到后来终于将她感动,但麻烦还是终年不断。”   他仿佛又说起兴趣来了,语声不断,一口气接着说道:   “想那女子只有一个身子,自不能嫁给他们兄弟两个,终是老大自己退让,哪知老二也坚持不要了。”   “两兄弟让来让去,到后来只有谁都不要她,却也不让她嫁给别人,两人一齐将那女人带走。”   “那女子早年虽然风流成性,但这时心也死了,心甘情愿,与他兄弟两人住在一齐,二十几年来竟未下山一步。”   “但那女子的对头们还是探出了她的去处,一批批上山去寻那兄弟两人,怎奈那兄弟武功大高,上山去的,谁也讨不了好,近年来,江湖中已渐渐听不到这三人的消息,想来已没有人再敢上山去寻事了。”   云飞羽心念突又一动,脱口问道:“那女子可是最喜穿着红衫,那兄弟两人可是 ‘天山双绝’?”   萧老人怔了一怔,大笑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知道的武林前辈倒不少,居然连 ‘胭脂赤练蛇’的故事都知道了!”   天山阴,“莫入门”内,那红衣妇人的尖锐言词,奇诡行踪,一刹那,便又齐地回到了云飞羽心头。   他恍忖道:“是了,那女子昔日既有‘胭脂赤练蛇’之名,我却上山去向人家要条红色毒蛇, ‘天山双绝’自然要以为又是那女子昔日的仇家的后人寻来复仇,自然对我充满敌意,牟好,……唉,想到甘木,必定早已知道他兄弟的忌讳,是以故意教了我那番言语,要我上山触怒于他。”   他虽然早已知道甘木的阴谋,但想起甘木对他善意关怀之情,无论真假,总是令他心中甚多感慨。   那老人似乎亦自落入回忆之中,面上似笑非笑,喃喃道:“司徒长轩那六阳掌力,如今不知练到怎样了?”   云飞羽恍然道:“那‘催梦草’可是与 ‘玉座寒菊’一样,非得‘天山六阳掌,力培养,方能移地生长?”   萧老人道:“不错,你怎会又知道了?”   云飞羽叹道:“晚辈不久之前,曾见过他们一面。”   老人目光一亮,显然大感兴趣,抚掌道:“你居然能见着他们,这倒不容易,这三人如今可是还住在一起么?”   云飞羽笑道:“三人结庐相居,那三栋房屋,看来似是只有一重门户,三个人都要自同一门户中出入。”   老人大笑道:“是了,那兄弟两人,一面互相谦让,一面又互相防范,生怕有谁多亲近了她,想不到这两人到老来还是改不了这少年心性。”大笑了一阵,忽又问道:“司徒长轩与‘胭脂蛇’素来是一对欢喜冤家,如今可曾和解了么?”   云飞羽想及那红衣女子要自己来摧毁司徒长轩的菊坛之事,不禁笑道:   “看来不但未曾和解,反而闹得更厉害了!”   老人拍掌大笑道:“是了,那‘胭脂蛇’最喜鲜红色,最看不得黄色,是以长轩老儿便偏偏移植些黄菊气她。”   这老人似乎又回忆及往事而兴奋了起来,又大笑一阵,突然沉声叹道:   “但望他除了种菊之外,也莫忘了种种催梦草。”   云飞羽沉吟道:“似乎未见他种有催梦草。”   老人大声道:“哈,小孩子知道什么,那老儿既是种了‘催梦草’,也不是你这小孩子看得到的。”   云飞羽暗叹付道:“既有第二人能种植此草,那炼制‘伊人箭’所用的‘催梦草’,便又不能确定是自寒药师之处得来的了。”   看这老人之神憎憎爱分明,仔细想去,只觉“天山双绝”、“胭脂蛇”、纪大先生、隐龙谷主、寒药师、月阳、紫凰夫人,以及这老人萧无影,这些老一辈的奇人异士之间,似是存有一种极为复杂微妙的关系,而这些关系,又都或多或少,牵涉到“伊人箭”的秘密,只是这些关系头绪委实太过紊乱,一时间也清理不出。   何况,这些复杂的关系中,还要加上“七大名人”的恩怨,以及一个专破“伊人箭”之毒的钟仙老。   一时之间,他心中当真是纷乱如麻,忽然大声道:“老祖宗可知道那寒药师的催梦草,还有什么人能要得到么?”   萧老人摇头笑道:“这老儿脾气古怪,只有老夫一个朋友。”   云飞羽道:“软求不得,强抢又如何?”   老人大笑道:“谁枪得到他的东西,那真是神仙了,他宁可将‘催梦草’   全部毁去,也不会被人抢去一枝。”   云飞羽心头一惊,喃喃道:“怪了怪了,如此说来,那炼箭的‘催梦草’,莫非是自 ‘天山双绝’处取去了?”   他语句含糊不清,老人只听到“怪了怪了!”下面便听不到,大声道:   “什么事怪了,你说什么?”   云飞羽道:“这…………这个……”   玉玲珑一直站在锦床旁,木然凝听,此刻突然轻笑一声,道:“老祖宗,你今天话说得大多了,该歇歇了吧!”   老人呆了一呆,喃喃道:“是了,是了,该歇歇了。”   望着云飞羽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与你这小孩子谈谈,倒令我老人家想起了不少老朋友。”   伸了个懒腰,挥手道:“你去吧,有空时莫忘了再来寻找我老人家摆摆龙门阵。”闭起眼睛,翻身卧倒,再也不说话了。   云飞羽心中虽然还有话说,却也只得躬身退了出去。   走到房外,不禁苦笑忖道:“想不到我此来虽未达到目的,却在无意间听到些隐密,更想不想我虽未曾见到月阳夫人,却在此间听得了有关 ‘天山双绝’与 ‘胭脂蛇’之间的故事。”突听身后一声呼唤,转身望去,玉玲珑已缓步走了过来,云飞羽大喜道:“姑娘可是已代在下探听出那……”   玉玲珑截口道:“那女子的事,你已不必问了,我此来只是告诉你,她早已走得远远的,谁也找不着她了。”   她词语冰冰冷冷,哪有昔日的柔情蜜意。   云飞羽着急道:“但……”   玉玲珑冷冷道:“但什么,哼!”转身拂袖而去。   云飞羽苦笑道:“怪了怪了,这女子怎么变了?”走回与飞天雁聚首的树丛中,飞天雁也早已走得无影无踪。   他不禁暗叹忖道:“这飞天雁虽非恶人,怎奈做事畏首畏尾,太无骨气,想是见我未曾回来,便吓得溜了。”   想到黄鹂那般秀丽纯洁的女子,竟会与他有了关系,而且至今下落不明,心中更是自怨自责,感慨丛生。   他以一娇客的身份,在这萧府宅园中,已可随意走动,庭园中的宾客,见了他有的指点私语,也有的含笑招呼。   突见假山后走出两条人影,但一见云飞羽,便立刻缩了回去,云飞羽满腹心事,也未曾留意。   假山后的两人,正是那姚轩与姚磊父子,见到云飞羽无精打采的垂首走过,姚磊冷笑道:“这厮平日神气活现,今日怎的像只病猫?”   姚轩笑道:“想来只怕是萧姑娘已不理他了,他心里又是伤心,又是奇怪,却再也猜不出是为了什么?”   姚磊道:“但咱们未曾见着萧姑娘呀!”   姚轩大笑道:“她见了你,自然要害臊得很,孩儿,你只管放心。咱们只等萧府准备婚事,到了婚典之时,老爹爹我自有办法要这姓云的小子脱袍让位,让你做个现成的新郎。”他越想越是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姚磊道:“到了那时,只怕已太迟了。”   姚轩笑道:“傻孩子,那日为父当着天下英雄,宣布你与萧玲的私情,云飞羽还有脸再做新郎么?”   他仰天大笑了一阵,接道:“那时生米已成熟饭,萧俊纵然厉害,也只有将女儿嫁给你了,你着急什么?”   姚磊大喜道:“爹爹你当是个活活的诸邱亮,姓云的有了爹爹这种人作对,当真是倒了大霉了。”   姚轩笑道:“只是便宜了你,一路上为所欲为,什么事都做了,却让云飞羽那厮去承当恶名。”   姚磊大笑了一阵,突又恨声道:“只恨却偏偏还有些人要冒云飞羽的名做好人,行善事,这些人是谁,爹爹猜得出么?”   姚轩道:“看那些人所行之事,武功都似绝高,想来必是黄正豪、不语和尚、冷无傲这些老不死了!”   姚磊大骂道:“当真是老不死,为何要做这些利人损己、吃力不讨好的事,莫非这些人都老糊涂了么?”   姚轩道:“倒非老糊涂了,只是这些人,昔日都曾冤枉过云飞羽,又早已无争名之心,是以如今行走江湖,便将所得侠名,让给云飞羽了。”   姚轩骂道:“哼,真是天生的贱脾气,到老也改不了!”   这时云飞羽己走回萧府为他准备的庭园中,金宝、崂山三剑等人,却早已在厅中饮酒。   云飞羽每次见到这些人饮酒,心里都不禁又喜又怕,喜的是酒逢知己,又可痛饮,怕的是不醉不休,想走也走不了!   金宝等人见他来了,自然一拥而上,取笑劝酒:“云兄如今已是萧府的乘龙快婿,必当多喝两杯了。”   云飞羽苦在心头,说也说不出,推也推不掉,只得酒到杯干,喝到深夜,众人已俱有了七八分酒意。   金宝胡言连篇,云飞羽更是酪酊大醉,先去睡下了,哪知破晓时分,萧府家人竟突然为他带来了两位客人!   雷学雁与万鹄两人,年龄较长,行事最稳,两人虽也痛饮,却都留有后量,闻得声响当先迎了出去。   只见萧府的管事萧福,恭身立在阶前,笑道:“这两位爷台匆匆赶来,一定要见云大爷,小人不敢不应命带来。”   雷学雁、万鹄顺着他手指之处瞧去,一盏高挑的红灯下,并肩立着两条枯竹般的瘦长汉子。   这两人俱是瘦骨嶙峋,两腮无肉,须发又长又乱,几乎掩去半个颜面,一眼望去,仿佛只有四只眼睛在溜溜转动。   两人神情,更是呆板冷漠,全无丝毫表情,身上具都穿着件又宽又大的麻袍,在晓风中嘤嘤飞舞。   雷学雁、万鹄对望一眼,心里都有些发毛,他两人虽都久走江湖,却也未见过这样的角色。   万鹄到底不愧是一代名捕,眼皮杂,手腕活,心里虽吃惊,却仍含笑迎上,抱拳道:“两位高姓大名?”   左面的麻衣人不等他话说完,冷冷道:“云飞羽在哪里?”   万鹄干“咳”一声,道:“不知两位寻他有何见教?”   麻衣人道:“云飞羽在哪里?”   万鹄呆了一呆,强笑道:“两位说明来意,在下才好回复。”   麻衣人道:“云飞羽在哪里?”   他两人不但面容枯涩生冷,言语更是冰冰硬硬,说来说去,就只这一句“云飞羽在哪里”,既无表情,更无笑容。   万鹄虽然眼明手快,一时间却也看不透这两人的来历,更看不出他两人是敌是友,呆在当地,竟愣住了。   雷学雁心头忽然一动,走过去咐耳道:“双弦箭……”   万鹄身子一震,情不自禁,倒退了两步,直着眼去瞧,暗暗忖道:“莫非当真是那活儿来了?”   两个麻衣人却已摇摇摆摆,走了过去,万鹄虽想迎面挡去,却只觉双膝发软,再一看,两人已走入厅中。   雷学雁闪身一跃,随之而入,右手姆、中两指一弹,发出“波”的一声轻响,正在饮酒的雷学杰、雷学君立刻推案而起!   他兄弟三人连袂闯江湖,遇着敌踪,便是以这弹指为号,雷学杰、贺君侠虽然酒醉,但听得弹指之声,酒便醒了三分,三人身形转动,眨眼间便将那两个麻衣人围住,雷学杰酒意最重,也不问青红皂白,右手抄起只椅子,便向这麻衣人直掷而出,雷学君也待抄椅,只觉手里一凉,原来万鹄已悄悄塞来一柄长刀,他有刀在手,如虎添翼,大喊一声,便待扑上!   哪知麻衣人却望也不望他们一眼,一人转身接过了飞来的木椅,一人笔直走向伏案歌唱的金宝。   金宝正自喃喃道:“……铅琵琶,红牙板,小佳人……喂你们乓乓乒乒吵什么……”抬起头来,忽然大笑道:“呀,你们来了!”   雷学君一刀还未砍下,听得笑声,手腕一挫,雷学杰也呆了呆。大喊道:   “金宝哥,你认得的么?”   金宝大笑道:“认得认得,太认得了,秦大哥、阳大哥,快来快来,咱敬上三杯!”举壶斟酒,酒却都倒到桌上了!   雷学君嘻嘻笑道:“大哥只怕也醉了,乱发讯号,看来大哥的酒量,还是不如小弟!”嘻嘻一笑,歪歪倒了下去。   雷学杰拍手道:“哈,原来你也醉了……”突觉面前飞来只椅子,他赶紧伸手去接,椅子虽接住,他人也倒了!   那萧福本待去告警求助,看见这一厅醉汉,苦笑着摇头道:“原来爷们醉得连朋友都不认得了?”迳自扬长而去!   雷学雁与万鹄面面相觑,只见那麻衣人将椅子回敬给雷学杰后,两从一齐走向金宝身畔坐下。   左面一人道:“金宝,你醉了,云飞羽在哪里?”   金宝大笑道:“谁说我醉了,喂,兄弟们,咱来为你们引见引见,这两位就是……就是……”   反手一拍头顶,大笑道:“想起来了,秦大哥就是‘风松剑’,阳大哥就是 ‘指云剑’,你们还不快来敬一杯?”   他口里虽说敬酒,手里却自顾自喝了三杯。   要知酒到八分时,兴致最高,酒量最豪,一杯杯喝下去,比喝水还方便,本是两斤的量,此刻却可再喝四斤!   雷学雁与万鹄听得这两人声名,心头却一惊。   两人抢步赶来,万鹄抱拳道:“想不到两位竟是秦风松秦大侠,阳月明阳大侠,多年不见侠踪,今日真是幸会得很。”   左面的秦风松道:“金宝醉了,云飞羽在哪里?”词色仍是冰冰冷冷。   万鹄暗道:“这两人名声不弱,怎地如此不通情理?”   他却不知这两人在那迷林“死圈”中多年,终日为饥渴挣扎,早已将人情世故,俱都忘得干干净净。   那边金宝自斟自饮,喝光了两壶酒,又自倒在桌上,乱唱小调,到后来唱声渐渐低沉,竟睡着了。   他也不问这俩人怎会突然出了迷林,来到此间。   万鹄呆了半晌,抬起头来,只见对面两人,仍在眼的的的望着他,原来还在等他回话,不禁苦笑道:“云兄也醉了。”   秦风松“哼”了一声,木然坐了下去。   万鹄道:“两位有何要事,在下可去唤他起来。”   秦风松冷冷道:“醉了的人,还能对他说话么?”   阳月明忽然道:“老秦,你有多少时候未曾饮酒了?”   秦风松道:“十八年六个月零八天。”   阳月明道:“我却已有十九年三个月了!”   要知他两人在林中当真是度日如年,自然将日子记得清清楚楚,此刻冷冷说出,自也不觉奇怪。   但万鹄与雷学雁却不禁听得目定口呆,又惊又奇。   万鹄见那阳月明面上虽无表情,但目注酒杯,大有称羡之色,知道此人昔日也是个酒鬼,连忙笑道:“云兄小睡片刻,便可醒了,在下也陪两位饮酒消遣。”当下又取了罐酒,满满斟了几壶。   阳月明道:“老秦,你昔日可饮多少?”   秦风松道:“痛快时可饮一罐,不痛快时却要喝两罐。”   阳月明道:“可喝两罐,也算不错。”   万鹄腹中暗笑,也不说话,连忙又取了四罐酒来,要知他几人在萧府甚受款待,屋角堆满了美酒。   于是四人坐下,各自饮酒,秦风松、阳月明一言不发,雷学雁、万鹄自也只能陪他们来喝闷酒。   他两人已有六分酒力,此刻再上几杯“早酒”下肚,便已头晕目眩,但生怕被人取笑,仍然勉强而饮。   只见秦风松、阳月明,果然酒量甚豪,一杯连着一杯,片刻间便喝完了一罐,又开了一罐。   万鹄暗暗忖道:“这两人每人最少可饮一罐,我两人此刻怎能与他相挤?”与雷学雁打了个眼色,秦、阳喝一杯,他两人只喝一口,只见秦风松面色越喝越青,阳月明面色越喝越红,喝到日上三竿,五罐酒只剩下两罐多,万鹄眼前已直冒金星,雷学君更是摇摇欲倒。   阳月明道:“老秦,你喝了多少?”   秦风松道:“约莫有三罐吧?”   阳月明道:“我也喝了三罐。”   万鹄呆了一呆,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阳月明道:“你笑什么?”   万鹄大笑道:“一共只有五罐酒,两位却……却已喝了六罐!哈哈……哈哈……”伏在桌上,笑得透不过气来。   雷学雁咬牙忍住笑声,阳月明与秦风松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突然也一齐大笑起来。   万鹄暗暗想遭:“这些人里,看来还是我酒量好些。”举起酒杯,道:   “来,再喝……”一杯酒突然都倒入鼻子里。   雷学雁哪里还忍得住,四人一齐伏在桌子上,放声大笑,震得桌上杯盘碗盏,叮叮当当作响。   到后来笑声渐渐低微,四个人终于都一动也不动了。   原来“酒量”一事,最是奇妙,每醉一场,酒量但加一分,连醉十场,本可饮半斤的,也可喝三斤。   但若多日不喝,酒量便要减,秦风松、阳月明二十年滴酒未沾,酒肠已枯,三斤的量,也要变成半斤了。   他两人却偏偏只记得自己二十年前的酒量,这一番痛饮,自然大醉,而且醉倒之后,还不易醒。   等到云飞羽酒醒走出,厅房中横七竖八,一地都是醉汉,他大笑着走了出去,方待寻些凉水解渴。   但走到厅门,他突又顿住脚步,喃喃道:“此地人似多了两个?”回身一看,这才发现阳月明与秦风松。   此刻他虽然头疼舌燥,但神智却清醒得很,一看之下,立刻大惊,迷林中若无变故,这两人怎会突然来到这里!   他扳起阳月明,阳月明道:“伊……唔……”他又扳起秦风松,秦风松道:“呀……嗯……”两人俱已烂醉如泥,哪里还问得出话来!   只听大厅外又是一连串鞭炮之声响起,听在云飞羽的耳里,当真有如雷震一般,震得双耳“嗡嗡”作响。   他赶紧寻了壶冷茶饮下,心中正是满心疑虑,在厅里左转右转,想道:   “师傅怎么样了?他两人怎会来到这里?”   突听阳月明呻吟道:“水……水……”   云飞羽大喜,赶过去扳起他身子,道:“阳兄,阳兄!”   阳月明睁开一丝眼睛,嘻的一笑,道:“你在这里,好酒……好酒……”   伸出手掌,又要去摸酒杯。   云飞羽急地捉住他手掌,道:“师傅!”   阳月明道:“师傅要我告诉你……那‘伊人箭’……”   云飞羽着急道:“伊人箭怎么样?”   赵明杰道:“解……解铃还……还需系铃人……知道么……”   云飞羽呆了一呆,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解铃还需系铃人……”心头突然一惊,掌心淌满了冷汗。   再看阳月明,却又已倒下去了。   云飞羽也不再管他,背负双手,绕厅而走,忽而捶胸,忽而大笑,喃喃道:“是了是了,一定是他!”   “无影剑”雷学君最先醉倒,此刻最先醒来,瞧见云飞羽神态,揉揉眼睛,道:“云兄……云兄,你疯了么?”   云飞羽跳过去一把抓住了他肩头,哈哈大笑道:“雷兄,喜事……喜事……天大的喜事来了。”   雷学君大笑道:“原来要做新郎的人这么高兴。”   云飞羽道:“什么新郎,我已知道那‘伊人箭’的主人是谁了。”   雷学君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酒意早已走得干干净净,翻身跃走,瞪起眼睛,嘶声道:“谁?谁?谁?”   云飞羽道:“钟仙老!”   雷学君“扑”地,又坐到地上道:“你……你怎知道?”   云飞羽蹲下去,沉声道:“金山寺的灰衣僧人,那日在方丈室中拾得一本贩卖 ‘伊人箭’的秘记,而那日在方丈室中之人,便有钟仙老,那秘记便是钟仙老失落的,所以他在山上转来转去,总不肯走!”   雷学君道:“还有呢?”   云飞羽道:“他一心想要‘催梦草’,不惜用他女儿交换,只因那‘催梦草’,正是炼制 ‘伊人箭’必需之物!”   雷学君失色道:“呀!这个我还不知道,还有呢?”   云飞羽道:“还有柴红翎本是跟随他之人,却突然跑到塞外截劫萧家兄妹,唉……其余的蛛丝马迹,实在大多了,一时间哪里说得清,起先我心里只是怀疑,却不敢断定,但那一句话却提醒了我,使得我豁然贯通,恍然大悟!”   雷学君道:“什么话?”   云飞羽额上已流下了冷汗,颤声道:“好阴毒的人,他如此做法,当真教人永远也猜不到是他,还一心想要保护着他!”   云飞羽嘶声道:“但仔细想想,他所救之人,是否都是无关重要的人,我爹爹……我爹爹他就故意不肯救了,他……他只是借此制造烟幕,哪里要救人?只可怜江湖中却偏偏有些呆子竟要去保护着他!”   雷学君道:“他……他就要来了,云兄你切切……切切要小心些,莫要惊慌,莫要沉不住气……”   云飞羽恨声道:“这个我懂得,今日……”   突听院外有人大笑道:“云兄弟,你竟醉得这么厉害么?到此时还蹲在地上划圈子?兴致当真高得很。”   云飞羽一惊,转身回首,只见萧豹已大笑而入,转目笑道:“好极好极,醉了一地,看来今日喜酒都喝不成了。”一把拉住云飞羽手臂:“幸好云兄弟你还站得住,外面的宾客,还等着你哩!”   此人笑声爽朗,与他弟妹俱大不相同。   云飞羽强笑道:“小弟本就要出去了。”   萧豹道:“还等什么,走吧!雷兄还走得动么?”   云飞羽与雷学君使了个眼色,雷学君道:“小弟在这里照顾着这些酒醉之人,少时便出去。   萧豹大笑道:“妙极妙极,连喜酒都等不及喝就醉倒了……”拉着云梦白手臂,大步走了出去。   宽广辽阔的大厅中,匆匆搭成的长棚里,早已宾客满堂,若想在这拥挤的人群中寻人,当真有如大海捞针一般!   许多威镇一方的武林豪客,到了这里,才忽然发现自身的渺小,只因在这里显赫的名字,实在太多了!   萧门当代掌门人“搜魂手”萧俊,满身吉服,周旋在宾客间,见到贺客盈门,心里不觉踌躇满志。   但女方的家长,当代的神医钟仙老,却始终未曾露面,不知有多少人都在引颈而望,要看一看这能解“伊人箭”之毒的名医,究竟是何风采?   要知这时江湖群豪,都已被“伊人箭”吓得心惊胆战,见过“伊人箭”   之毒的人,虽然害怕,却倒还好些。   那些未曾眼见“伊人箭”之毒的人,捕风捉影,听来些传说,更是将“情人箭”说得玄之又玄,此番他们虽被萧俊具帖相邀,本还不敢出来,只因帖上还有那“神医”钟仙老的名字,众人心想,纵然中毒,还有人解救,再加上也实在闷得慌了,这才连袂而来,否则萧府怎会有这般盛况?   是以这“神医”钟仙老,实是众豪心目中最关心之人,怎奈时过中午,还是见不到钟仙老的影子。   这时人群中忽然起了一阵骚动,不知是谁,指点着道:“看,那边随着铁豹子同来的,便是萧府未来的娇客云飞羽了!”   又有人道:“云飞羽?哎呀,此人声名,近日在江湖中当真响亮得很,只是闻得此人喜恶无常,好事坏事都干!”   于是就有人笑道:“兄弟,这个你又不知道了,云飞羽当真是条汉子,那些坏事,都是别人栽赃的。”   耳语在人群中流传,目光却都望在云飞羽身上。   云飞羽之目光,却在寻找着钟仙老,闻得钟翁还未到来,连花轿却还未抬至,他心头不禁有些失望。   但是他心里还是充满了紧张,随时都等着出手一击。   萧豹将他拉到萧俊身前,匆匆见了个礼,便立刻又将他拉走,去引见四下群豪,显然他颇为这未来妹夫自豪。   云飞羽周旋在人群中,面上虽带笑容,暗地却是心事重重,别人恭维他的言语,他一句都未曾听入耳里。   忽然间,人群中伸出一只手掌,铁爪般抓住了他手腕,云飞羽一惊之下,身不由主被那人拖了出去。   走了几步,他方自发现此人竟是黄正豪,群豪虽然还想与云飞羽说话,但又有谁敢拦阻“离弦箭”?   黄正豪面沉如水,将云飞羽拉入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中,游目瞧了他半晌,冷冷道:“是否你要成亲了?”   云飞羽苦笑道:“这个……”   黄正豪道:“你要成亲,便不管鹂儿了么?”   云飞羽想起黄鹂此刻的下落不明,黯然垂头不语。   黄正豪道:“鹂儿为了找你,乘夜偷走出来,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你却要成婚了,你岂非是个畜牲?”   云飞羽双眉一轩,微生怒意,但转念想到,自己实在是有负于她,不禁长叹道:“谁说在下就成婚了?”   黄正豪呆了一呆,道:“但那萧……”   云飞羽缓缓道:“云某永生也不会和萧姑娘成亲的!”   杜云夭凝目瞧了他两眼,心中虽然奇怪,但知道这少年一诺千金,说出的话,死了也不变更。   他说不与萧玲成亲,便是刀斧加身,也休想逼他与萧玲成亲的,一念至此,黄正豪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容,忽然自袖中抽出一 张纸笺,道:“拿去!”   云飞羽接过一看,只见纸笺上写着:   “温州木家庄木扬夫妻,三月十二日夜,险遭恶人围攻而死。嘉兴钱塘伍单之妻,五月中,险遭逼奸……”   下面一连串,写的俱是人命、时日,以及所遇的危急之情,云飞羽着了半晌,不禁大奇道:“这是什么?”   黄正豪道:“这些人都被你救了性命,他日你着用得着他们时。只要吩咐一声,他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飞羽目注纸笺,道:“但……但这些人我连面都未曾见过,前辈莫非弄错了么?”抬起头来,黄正豪却已走了!   他呆呆地愕了半晌,方自恍然大悟,忖道:“黄老前辈想必是以我之名,救了这些性命……”   突听那边一阵骚动,几个人并肩而立,拍拿大呼道:“新娘子,快出来,羞答答,为何来?”   几个人同时张口,同时闭口,叫得声音本已颇为响亮,忽然间,另外几个人也随掌声呼喊起来。   刹时间,只听大厅中人人都在喊道:“新娘子,快出来,羞答答,为何来……”反来复去,掌声不断,原来这些人久候新娘子不至,已在起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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