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那汉子跪在地下,抖抖索索的道:
“是,是,他们关在这里!”
冷沉的,丁泰翰生硬的道:
“石室的门怎么开?快打开,听着,别玩花样,你不会有什么机会的!”
艰辛的咽了一口唾沫,吃力的道:
“不敢……小的不敢……”
略一沉吟,丁泰翰冷冷的道:
“里面有没有机关?”
喘了一口气,那汉子结结巴巴的道:
“没……没有……”
丁泰翰莫测高深的一笑,道:
“最好没有,否则吃亏的不见得是在下我,快点打开,别拖延时间!”
这汉子嗫嚅的道:
“是……是……小的就开……小的就开……”那汉子用手摸着墙壁,在一块暗色的壁上,轻轻往里一拍,有一块小小的石钮,没有犹豫,他按了下去。
有一块约在三尺长的右壁蓦然翻转开来,丁泰翰淡淡一笑,笑声未完,“呼”
“呼”几手,七八柄鬼头刀已兜头盖顶的砍了下来!
丁泰翰就地一个回旋,右腿狂风般猝扫倏收,眼前人影连闪,惊叫惨号连串,七八个大汉已全滚地葫芦般滚了出去!
冷酷的一笑,他身形极快的晃走,双手倏然伸缩,就是一眨眼,那位开启石门的汉子已被他倒扯回来,那汉子正准备溜走!
丁泰翰一下子把他拖起来,一拖起来,便是重重的两记耳光!
这汉子满目金星暴射,唇角流着血,面颊也肿涨着,可怜兮兮的道:
“英雄……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
目光酷厉的盯着摇尾乞怜的角色,直盯得他全身哆嗦,手足无措,丁泰翰才道:
“说实话,里面还有什么?如果你再敢说一句谎话,我叫你不得好死!”
一股寒气泛自这大汉的心底,又迅速慢布他的全身,他呐呐的道:
“没有……没有机关……”
提心吊胆的偷瞥了一眼,这人又道:
“没有机关,可是有人看守……你的朋友被点了穴……所以没有机关……”
左手一探,“啪”的又是一记耳光,丁泰翰切齿道:“你说的是实话?”
急剧的抖索着,大汉一张面孔已发了青,他唇角抽搐着,道:
“小的……说的全……是实……英雄……小的……不敢骗你……丁泰翰生硬的道:
“好,那你跟我一起进去,如果你说的是实话,我决不为难你!”
像忘了面颊上的痛苦,大汉哀呼央告:
“大爷……你老……行行好……小的……带你过去……命就保不住了……”
冷峻的,丁泰翰道:
“不带我过去,你的命更保不住!”
怔了怔,汉子呆呆的思索着,半晌,才嗫嚅的道:“好,大爷,小的……带你去……但是求大爷……保住小的……一条命!”
里面是一条通道,很长,尽头有一间石室,房里灯光隐隐,还有嘈杂人声!
两人来到石室之外,有一扇厚木门半掩着,里面有热闹的喧哗声传来:
“妈的,轮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才轮到,窝在里面舒服一个粗嗓子笑了笑,乐道:
“可不是,在外面跑,里里外外,可没把双腿给跑掉了!”“呸”了一声,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喝道:
“别太得意忘形,看管犯人,是什么好差事?出了纰漏,脑袋会搬家的!”
粗嗓子豁然大笑,道:
“糟老头儿,你就爱穷紧张,这座黑地狱比皇帝老兄的大内监牢还来得坚固,关几个鸟人,有什么好紧张的!”低沉的嗓音又响起:
“你们这些小混球,难道忘了对手的厉害了?说不定哪天摸了来……”
一阵哄笑淹没了这声音,一个人叫道:
“得了吧!糟老头,像你这把年纪的,早该告老还乡啦,胆小如鼠……”
带领丁泰翰的这汉子将门推开,丁泰翰看到窄窄的石室共有十个汉子,围坐在一张石桌周缘,壁顶垂悬着巨大的桐油灯,闪耀着白光,看情形,这石室十分温暖,当然敌过外头凄凉的冷风!
两人推门而入,一个面朝门口坐着满脸麻子的汉子,他愣了一下,道:
“刘跃,你不在外头,进来干什么?他是谁?怎么没有见过?”
原来带丁泰翰带来的汉子叫刘跃,他有些尴尬的笑笑,道:
“这位兄弟……他……”
一个大块头瞪了他一眼,骂道:
“你怎么了?叫舌头打结了?你值一次外头的班,怎么,就不情愿啦!”
秃头汉子也道:
“刘跃,私自擅离岗位,脑袋是会搬家的!”丁泰翰搓搓手,道:
“你们别尽跟他说话,有事问我就可以了。”刹时,整个石室里的人都怔在哪里,十双眼睛迷惑的瞪视丁泰翰!
有位独眼龙随即像被蛇咬一口似的跳了起来,大声道:“妈的,刘跃……你出卖我们……”
话未完,所有的人神色一变,恐惧的抽出身边的家伙急急跳往一旁!
独眼龙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道:
“你……你不想活着出去了?”
丁泰翰笑了笑,道:
“我只想要我的朋友,只要你们别动手,你们还可能长命百岁!”
悄悄的,那个秃头汉子趁着丁泰翰说话的当儿,他伸手向嵌在石壁的桐油灯旁的一个小把手……他的手就快触到了,就在他指尖稍差一发的时候,影子一晃,他的头颅已“咔嚓”一声被断落下,鲜红的血还不断从缺口喷出!
此刻才听到了空气中传来的呼啸声,斩落他脑袋的,竟是丁泰翰手中的如意扇!
斗大的脑袋飞出去后,人整个身躯也斜摔了出去,颈口碗大的疤还不断的喷出血来!
有一声号叫出自独眼龙的口中,他拿起鬼头刀便劈向丁泰翰,可怜他连一个式子还没有来得及使出,丁泰翰的如意扇已斜飞削去他一半的头颅!
窄窄的石室,躺了两具尸体,洒有大量的在鲜血,两颗脑袋在他们的脚下,他们个个全身哆嗦着,愣呆呆的对望着……整个石室一片死寂,每张面孔都是那么木讷,震骇,说不出的颤栗……围在石桌旁的八个人互相觑视了一眼,那一眼中,写满了无告的窘迫与犹豫的惊恐,他们手拿着兵器,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反抗!
丁泰翰笑了笑道:
“地下的两颗脑袋已经代替了在下的意思了,我只要我的朋友,姓丁的不会加害你们!”
有一个惊恐的颤声道:
“你……你是丁泰翰?”
点点头,丁泰翰道:
“正是,很讶异吧!在下这么快又回到贵宝地来,实在念念不忘各位的恩惠!”
八个人忐忑不安的齐齐对望了一眼,紧张的神色溢于言表!
微微一揖,丁泰翰笑道:
“有劳哪一个识时务的英雄,带我的朋友们出来!”八个人再互望一眼,蓦然争先恐后的抢着道:“我去,我去……”
一个比一个快,他们在石桌下一按,后面一个石墙缓缓启开,里面黑压压的一片!
丁泰翰心头一紧,表面镇定的道:
“各位英雄,千万小心,别伤了我的朋友,我的脾气可不太好!”
这次八个人似乎答得更快了,嘈杂的道:
“绝对不会……咱们会小心的……不会弄伤的……”话声中,八个人一齐涌进了内室,里面,是一间密不透风的小石室,从外头看进去,好像空无一物,亦见不着人影!
很快的,八个人抬出了三个副躯体,丁泰翰一惊,怎会有三个人呢!
丁泰翰忙检视一遍,原来那第三个人赫然是那个曾帮过他忙的瘦干,因为自顾不暇,一直没有想起他,丁泰翰感到十分歉然!
“妙药师”怔怔的注视着他,像隔着一层雾,目光里,有着过度劳累与疲乏,也有一些遥远的陌生!小晴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孔上,展现着一片令人心疼的迷惘,她形容狼狈而憔悴!
丁泰翰知道他们被点了穴,神智不太清楚,他勉强镇定的道:
“老兄,小晴,我来了!”
说着,在两人身上轻轻一拍,两人全身蓦地搐了一下,似突地自一个噩梦中惊醒,“妙药师”语声存着过份惊喜后的颤抖:
“老弟,你来了……真的是你来了………”
小晴忽然哽咽一声,叫道:
“少爷……”
丁泰翰温柔的拍拍她的肩头,低沉的道:
“没事了,咱们就出去!”
丁泰翰又为瘦干解开穴道,淡淡的道:
“抱歉了,瘦干让你受委屈了,在下一时疏忽,你不生气吧!”
瘦干全身哆嗦着道:
“大爷……你可要吓死小的……我一直等你们……我不承认就承认……才能活到现在……”
刘跃僵硬的道:
“大爷……我怎么办?”
八人亦静静的等待丁泰翰的发落,略一沉吟,他淡淡的道:
“为了免得你们其中一个被指为叛党,在下将点各位软麻穴,不痛不痒,一个时辰之后将可自解,各位以为如何?”神色都松缓了下来,他们放心了,个个都是一脸活命后的侥幸与尴尬!
丁泰翰一动,每个人突然觉得一麻,几乎在同一时间里都软软倒向地下!
丁泰翰转头对一旁惊惧的刘跃道:
“你最先倒在外头,这样才可免引起别人的怀疑,是不是?”
“妙药师”沙哑的“呸”了声,愤怒的吼道:“对这群狗东西,那么客气,干什么?”
沉吟了一会,丁泰翰对瘦干道:
“瘦干,如果你愿意跟我们走,我们会带着你,只是我们随时有危险,假如你想再留下来,在下可以给你一样东西,让你将功折罪!”
瘦干犹豫了一下,谨慎的道:
“什么东西?”
丁泰翰笑笑,安详的道:
“只要你把这样东西交上去,不但可以免去通敌的罪名,还是大功一件,说不定还可以升级!”
瘦干眼一亮,喜道:
“真的?如果是真的,我就留下来,我……我在这里会习惯的!”
丁泰翰点点头,拿出“双飞剑”递给瘦干,低沉的道:
“你只要将这宝剑呈上去,说是在下救人时,不小心遗落的,你就能保命了!”
瘦干望着剑,实在不太相信,半晌,道:
“这……”
丁泰翰笑了笑,道:
“别小看它,为了它,不知伤亡了多少人命,你们主子为的就是这把剑!”
“妙药师”激动的叫了一声,道:
“老弟,你疯啦!”
丁泰翰目光平视着“妙药师”,摇摇头道:
“咱们出去再说,瘦干你仍还在石室,他们很快会放你出去的……”
顿了顿,丁泰翰又道:
“不用担心在场的人会泄密,每个人都想保住自己的命,放心吧,刘跃,你跟我们出去!”
瘦干忐忑难安,咬咬下唇,横了心,道:
“好,我瘦干就再冒一次险,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嘛!”丁泰翰站了起来,道:
“小晴你能走吗?”
小晴点点头,低声道:
“我没有什么伤,没有问题。”
丁泰翰转过头,又道:
“老兄,你呢?你看起来很疲惫,自己能否走动?”“妙药师”硬着性子道:
“当然可以,我还可以再打一个大仗……”
四个人行出石门之外,看到躺到地面,寂然不动的大汉,丁泰翰道:
“刘跃,你跟他们躺一起,你的命可以保住了。”说着,他也不等刘跃表示意见,一出手,刘跃混身一颤,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四人迅速离开石室,来到树林外,一片通明耀亮的火把光辉映得三人双目一炫,前面,已静静的围立着无数的大汉!
他们的兵刃在火把的光芒中闪浮着寒光,再衬着那一张张冷漠生硬的面孔,更显得气氛僵酷而沉重──死亡的僵酷,沉重的阴森!
为首的,赫然正是“黑虎堂”的大龙头“佛手”诸葛灵翼!
围在诸葛灵翼身侧,则是“凉山派”此次的结盟帮派的手下,约有百余人!
诸葛灵翼一双眼睛冷的带血,脸上毫无表情,他死死的盯着静立在前的丁泰翰,那情景,冷森得不带一点人味!丁泰翰低头轻声道:
“老兄,小晴,咱们别跟他们缠战!”
受过一次沉痛的教训,“妙药师”焉敢托大,随即点点头。
眉梢子动了一下,诸葛灵翼阴沉的开了口:
“姓丁的,你今天走不了了!”
丁泰翰平静的站着,淡然的像是没有看见眼前的场面,道:
“在下想走的话,至今还没有人拦得住!”
冷冷一笑,诸葛灵翼道:
“不要过于自大,丁泰翰,老夫亲自出马,就是要你来得去不得!”
抿抿嘴,丁泰翰低沉的道:
“到了‘黑虎堂’,在下要走,也没有人可以奈何,何况这里不是你的地盘!”
诸葛灵翼的鼻孔一张,他压制着愤怒,恨恨的道:“姓丁的,你欺我太甚,‘黑虎堂’几百条人命,你如何偿还?”
丁泰翰淡淡的一笑,不屑的道:
“为虎作伥,死有余辜!”
诸葛灵翼蓦地大喝一声,怒叫道:
“丁泰翰你这狂徒,今天如果不杀了人,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异日江湖上还有我‘黑虎堂’寸土立足之地吗?你该死!”
丁泰翰忽然怪异的笑笑,道:
“想杀我的人很多,比你高明的,更不在少数,在下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一声冷哼,赵亮出现在诸葛灵翼身侧,转朝丁泰翰,阴恻恻的道:
“丁泰翰,你只要拿出宝剑,咱们的账还可以缓一缓。”淡淡闲闲的一笑,丁泰翰道:
“原来是手下败将,难道你已经忘了当时的狼狈像了,遗憾!”赵亮额上浮突着暴出的青筋,他的语声自牙缝迸了出来:
“姓丁的,你欺我太甚,只要你落入我手,非将你碎尸万段,不能消我心头之恨!”
丁泰翰笑笑,道:
“你心里明白,不会有那么一天,不是吗?”诸葛灵翼冷森的一笑,道:
“先别得意,人算不如天算,姓丁的,狗急跳墙,人急了可会不择手段!”
说完,蓦地一挥手,在他身侧的大汉闪电般往两侧跃开,每个人的手上都执着一具两尺长的银筒,里面装的若非火药,定是毒气瘴雾一类!
丁泰翰心里微微一笑,他低低地道:
“老兄你跟小晴先走!”
“妙药师”嘴角略一抽搐,叫道:
“不,老弟,咱们一起拼出去!”
丁泰翰笑笑,道:
“老兄,咱们来个以毒攻毒,你忘了在‘烈幽谷’时,你多给我一样东西?一直没有时候,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妙药师”猛然想起,在“矽风谷”时力战“黑虎堂”徒,他怕丁泰翰殿后有失,交给他一盒自己的研制毒粉,但丁泰翰一直没有用它。
诸葛灵翼率众手执毒品,火药之类,对方如此卑鄙,何必再跟他们谈什么道义!
“妙药师”点点头,拉着小晴冷不防地,如怒矢般飞射而去!
诸葛灵翼显然没料到“妙药师”会先跪走,一愣之下大喝道:
“别让他们跑了!”
丁泰翰拦在前面,又露出他那凡事都不在呼的劲儿,淡淡的道:
“你们要的人不是我吗!我人还在这里。”
话声甫住,一条淡淡的白影箭似的射出去,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了一连串“砰砰”的震响,一团团的火焰,带着溅散飞舞的火星,那么迅速的来到那条白影身前!
此刻,飞舞的火焰,划过条条碧绿的曳尾,迸浮着一片碧莹莹的绿芒!
丁泰翰在须臾连出二十三式,同时有五名大汉已狂号着摔出三丈之处!
极其急速地,丁泰翰“呼噜噜”旋了五丈,在他旋转中,又有十多名大汉翻跌仆摔,没有一个人可以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成串的肉掌击声爆连,五名大汉俱皆闷哼一声,分朝五个方向落下,每张面孔都是一片死白!
诸葛灵翼狂骂的冲上来,双掌狂风骤起般攻向他的敌人,口中大叫道:
“不准让他走了,否则你们也不要活了!”
丁泰翰闻言,他一个旋身蹿了出去,抛肩挥手,一个半尺长的木盒子已“呼”
的直飞向后面追来的诸葛灵翼等人!
木盒清脆的破裂声遥遥传来,顷刻之间,一阵惊慌的呼号乱成一片的自后响起:
“哇,痛死我了……”
“啊!这是什么东西,又痛又痒……”
“唷,我眼睛看不到……”
“妈的,你别撞我啊……”
丁泰翰哼了哼,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双臂疾振,人如一道流光般倏然拔升空中,似一缕被狂风吹推的轻烟,那么快捷的飞掠而去,去得无影无踪!
惊呼惨号的吼声乱得心烦,诸葛灵翼大吼连声的猛追,怒骂着:
“饭桶,全部是饭桶!”
远远的,丁泰翰还听到诸葛灵翼跳脚怒吼的声音,片刻间,他已连起连落,把青河镇的人声,灯火,嘈杂全抛向脑后了!
他沿着山上的小径走,不知道“妙药师”及小晴人在哪里,他慢慢走,留神两人的行踪!
在一片隐隐的黑雾里,丁泰翰徐缓的在崎岖多弯的栈道上往前进,四周,除了寂寥,听不见鸟鸣,听不见兽嘘,连昆虫的细吟也没有!
忽然──丁泰翰停住了脚,缓缓的,眯着眼,聚集目力朝四周张望,一会儿,阴沉沉的一笑,道:
“出来吧,朋友!”
在一片疏树林之后,闪出两条人影,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妙药师”的大鼻子抽动一下,道:
“老弟,你吓了我一跳,还以为那些家伙又追来了。”丁泰翰洒逸的笑笑,道:
“倒成了惊弓之鸟了,在下也以为是对手呢!你们的伤怎么样?”
“妙药师”带着苦涩的笑,道:
“老弟,别忘了我的本行,这一点皮肉之伤,难得了我吗?”
丁泰翰温柔的望着小晴,关切的道:
“小晴,这些日子来,连累你了……”
美丽而清澈的眸子,里内浮动着莹莹波光,小晴垂下目光,怜生生的道:
“少爷,你不要这样说,我……只是很怕以后见不到你丁泰翰轻轻一笑,道:
“不会的,不管我到了哪里,一定都带着你,你放心好了!”
奇怪的看着丁泰翰,小晴道:
“姐姐呢!怎么没有看到她,是不是受伤了?”微微有些抖索,丁泰翰怆哑的道:
“小晴,你要坚强……”
顿了顿,丁泰翰哑着嗓子又道:
“她死了……”
随着这一声“死了”,小晴蓦然抖索了一下,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一声硬咽中泪水夺眶而出……“妙药师”也呆住了,此刻,他屏息住,连大气也没敢多透一口,他想到一个那么完美的女孩,还那么年轻……小晴全身几手要瘫痪了,丁泰翰将她搂入怀中,紧紧的搂在怀里,小晴把整个娇躯深埋在丁泰翰臂怀里,她的泪像绵绵细雨……四周寂静,无声无息的寂静,只有小晴强抑止的低泣良久……丁泰翰摸摸小晴的秀发,怅然的道:
“小晴,小毓走了,再怎么伤心,她也回不来了,但我们会永远记得她的!”
淌着泪的脸蛋儿抬起来,抽噎着点头,哀怨的道:“姐那么好,她怎么会死……怎么会?”
丁泰翰深沉的道:
“血债血还,我们会叫小毓瞑目九泉!”
“妙药师”轻轻拍拍丁泰翰的肩头,哑着嗓子道:“老弟,为了我,伤了小毓……我……我一辈子心里过意不去!”
丁泰翰放开怀中的小晴,他一张俏俊的脸容漾起一些光采,诚挚的道:
“老兄,千万别这么说,不是你的错,冤有头,债有主,祸首不会一直逍遥的!”
皮肉不动的一张牙,“妙药师”道:
“哼,这群该死的狗杂碎,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决不能看他们为非作歹!”
苦笑了一下,丁泰翰道:
“只是势单力薄,倒真吃了点亏!”
点点头,“妙药师”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老弟,你为什么把‘双飞剑’
白白的给了那些禽兽!”
既简明又干脆,前后只是几句话,丁泰翰把“双飞剑”上的字,及他的计划,叙述得一清二楚,末了,他道:“我们去等着他们到了‘飘渺洞’,再来解决我们之间的仇恨!”
“妙药师”有些了悟了,又道:
“他们到了‘飘渺洞’还不是一大群,咱们一样只有三个人啊!”
润润嘴,丁泰翰道:
“为了一批宝藏,他们不惜动用了这么多人力,牺牲那么多人,可见得他们贪婪之心,而今前去寻宝,知道的人越少,分的越多,你想,他们还会再多带一些不相干的人马吗?”
“妙药师”点点头,道:
“嗯!老弟,你说的有理,到了‘飘渺洞’看老子不宰了那个青黄老秃儿!”
抿唇一笑,丁泰翰道:
“老兄,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乃江湖规矩,这一次咱们放手去拼!”
一抹残酷的笑意浮上了“妙药师”的面容上,他嗯了一声,道:
“对那些狗杂碎,难道还用得着仁慈吗?”
两人激昂的研讨着复仇之道,默默地,小晴脸上充满了悒郁与忧虑,她低徐的道:
“少爷,我们真的要去!”
丁泰翰凝视着小晴,慢慢的道:
“你怕吗,小晴?”
唇角微微痉挛,小晴感伤的道:
“不是,少爷,这些日子来,我们一场又一场的血战,我……我手有点软了……”
沉默了片刻,丁泰翰低沉的道:
“小毓的仇我们一定要报,这些为非作歹的恶徒,也该给他们一点教训,否则公理何在?如果你害怕……你别去双眸波光又闪,小晴忧愁的道:
“只要跟少爷在一起,不管到哪里小晴都不会害怕,只是我好想姐……”
丁泰翰的心弦微微颤了一下,温柔的道:
“难为你了,毕竟你还小……”
幽幽叹了口气,小晴道:
“我无所谓,我不怕苦,也不怕……”
有些怔愕的摇摇头,“妙药师”低声道:
“少了小毓,老弟,对小晴咱们可得千万小心,不能再有错失!”
丁泰翰怅然若失的道:
“不会了,不管有任何情况,我决不会让小晴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强颜一笑,小晴幽幽的道:
“少爷,妙大爷你们忘了,我武功也不错,你们看每一回我不是都没有一点损伤……”
调侃的打了个哈哈,“妙药师”道:
“好,好,小晴,你可得打保票,保证你自己毫发未损,否则我就不让你去!”
点点头,小受可爱的笑道:
“妙大爷,你要不要先数数我有多少头发?回来后,再看看是不是少了?”
一怔之下,“妙药师”哈哈一笑,道:
“不必数了,三千烦脑丝,你的秀发就是三千根,对不对?”
小晴也跟着笑了起来,丁泰翰一个人愣在一旁,一言不发!
“妙药师”严肃道:
“老弟,想到什么事,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有话就说出来!”
俊挺而清瘦的面容上浮起一抹默然,摇摇头,丁泰翰沉沉的道:
“江兄不幸罹难,我们连尸首也来不及为他收拾,唉,‘百合镖局’从此消失在江湖上了!”
以前,“妙药师”不甚看得起江玉轩,后来一经相处,颇喜他的侠义本性,加上与自己一路上并肩作战,对他有了好感,想不到如今天人相隔了!
“妙药师”亦感伤的道:
“他也是条汉子,可惜,英年早逝!”
丁泰翰平静的道:
“这笔账,咱们一并记下了,‘飘渺洞’之行,一起要回!”
略一沉吟,“妙药师”道:
“说真的,老弟,你与那“白面郎君”欧阳飞之约,我有点担心!”
微微一笑,丁泰翰道:
“老兄,怕我不是他的对手,叫他给吃了,是不是?”一怔之下,“回春翁”豪烈的道:
“你这小子的个性,老哥我还不知道?越强的敌人你越有兴趣!”
丁泰翰严肃的道:
“正是!”
呵了口热气,“妙药师”道:
“这老小子的名气大得厉害,不比你差,相当棘手,当今武林只要听见‘白面郎君’而不皱眉头的,找不出几个来……”
淡漠而冷酷的一笑,道:
“不错欧阳飞的确是块料,我也不想结下他这个强敌,如果他讲理一点,大家可以平安无事,否则,我也不会含糊于他!”
“妙药师”冷笑一声:
“对,怕他做啥?大不了赔上这条老命,他不见得占得了便宜!”
丁泰翰寒森森的道:
“如今‘双飞剑’已不在我身上,一场热闹是免不了的!”
大声喝彩,“妙药师”道:
“咱们搞他个夭翻地覆,我老早就想收山了,这一下子,热热闹闹,在江湖上留个名,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说罢,他自个儿哈哈大笑起来,狄洵闻言之下,也笑道:
“对于名利,在下不太热衷,平淡是福!”
喘了一声,“妙药师”道:
“你这小子倒会说大话,如今在江湖上,哪个人的名头比你响,却在这里假猩猩,说风凉话,我再混它个几十年也追不上你!”
微微一笑,丁泰翰道:
“老兄,在下不过告诉你本身的想法而已,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妙药师”正要说话,小晴却道:
“少爷,咱们得找个地方住下来才对,荒郊野外的,就这样耗下去?”
“妙药师”一拍后脑,叫道:
“小晴不提还忘了呢!我以为咱们正在什么舒适的屋子里喝茶聊天呢!”
此时,丁泰翰也觉到有些凉意,轻轻呼了口气,徐缓的道:
“咱们往北走,到‘飘渺洞’是同方向,再过去不到十里,我知道有个小镇,咱们今晚就到那儿过夜,其实……天也快亮了!”
哈哈一笑,“妙药师”道:
“看,咱们两个大男人如此粗心,害小姑娘跟我们受罪,怪不得两人到现在还打光棍,事出有因啊!”淡淡的,丁泰翰带着诙谐口吻,道:
“老兄这话何意?该不是老来俏,老兄此时动了凡心了吧!”
一张脸红彤彤的,“妙药师”忙道:
“胡扯,胡扯,我活了一大把年纪,棺材都进了大半,还跟我开这种玩笑!”
淡淡一笑,丁泰翰道:
“老兄,太客气了,现在正值春秋盛年,说什么老呢!”
怪叫了一声,“妙药师”道:
“不跟你这小子鬼扯了,倒是你,老弟,像你这么一位英俊而不荏弱,儒雅而不轻佻的美男子,多少年青少女们梦寐以求的对象,什么时候请老哥哥我喝喜酒?有了家,你的生活就会安定!”
丁泰翰心头一震,他想起小毓,一段还没有开始就结束的感情,低沉的道:
“老兄,别谈这些伤感的事!”
“妙药师”迷惑的道:
“成婚是好事,伤什么感?老弟,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想说什么,丁泰翰又把话咽回去,小毓还那么小,就走了,什么都没有就结束,怎么对别人提起?
“喂”了一声,“妙药师”笑道:
“你怎么了,想什么?”
淡淡一笑,道:
“没什么,咱们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