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四伏
第二天早上,黑灵统率族人进行了面向麦加的祈祷后.开始出发。
午后时分,终于走出了沙丘起伏的世界,人畜都兴奋起来,步伐加快。
虽然大地仍是漫无涯际,他们仍然感到自己伟大了少许。
李鹏飞坐在驼背上,脑筋却没有一刻停止,他不断思索昨晚武山告诉
他的奇异经历。
武山借故避开了他,远远堕在后方,面色阴沉,懊恼着自己把藏在心
底多年的大秘密,一股脑儿告诉了这个陌生人。
李鹏飞虽然是个很好奇的人,可是他想离开沙漠的欲望是那样热切,
令他不得不设想种种理由,在今晚上拒绝武山盗石的提议。
当他正想着中国古代炼石补天的神话,思索着武山所说装载着御神器
的神石,不知是否女蜗所炼的石时,奇异的声音打破了沙漠的平静。
声音初时来自南方,微不可闻,一会儿后己变成清晰的震响。
骆驼惊跳起来。
图雷阿人纷纷跳下,安抚受惊的骆驼。
李鹏飞仰首望向天时,南方一个黑点逐渐扩大。
直升机。
李鹏飞呆了起来,在沙漠这十多天,还是第一次看到现代文明生产的
交通工具。
李鹏飞心中升起一股热血,假设这直升机可载他走,他愿付最昂贵的
机票。
黑灵高呼道:“散开!”
图雷阿战士立时散往四面八方,有若蜂巢遇袭,黄蜂散飞。
李鹏飞不忘望往黑灵的方向,只见黑灵身后几名战士,牵着一头强壮
的公驼,驼背上果然有个两米见方木箱。
就是这个箱了。
直升机这时来到他们的头顶,盘旋起来。
直升杉飞得很低,可以看到机上有三、四名大汉,用望远境观祭他们,
其中人有持着自动步枪。
直升机没有任何标志。
李鹏飞心中一凛,正要跳下骆驼。直升机已高飞远去,不一刻剩下了
一个小点。
众人惊疑不定。
半小时后,重组队伍,继续行程。
有若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黑灵的面色阴沉起来,这样的事他还是首次遇上。他身旁的卫士有人
亮出地对空的手提火箭炮。
李鹏飞心中蒙上一层阴影,这并不是好兆头,偏偏又不知问题出在那
里。
黄昏时,抵达提贝斯提高原,停下来处是一系列横断沙漠的花岗石丘
陵,地上的沙变成了紧硬的烁石地。远处山势起伏。
仍是那样荒芜不毛,但感觉已好得多,稍减平原的呆板单调。
黑灵发出命令,提早扎营。
黑灵似乎对前面的山丘有点恐惧,故而发下了休息的命令,放弃趁太
阳下山后这凉快时分赶路的好机会。
扎营休息是繁忙的工作。
图雷阿人把货物和驼鞍从骆驼身上卸下来,让骆驼卧下来,把它们的
脚用绳绑在一起,使它们难以逃走。
这一列工夫,最少要两个多小时。
当图雷阿人扰扰攘攘时,异变突起。
六架直升机三架一组,形成两个品宇形从南方飞来。
黑灵迅速作出决定,高叫一声:“准备作战”
图雷阿人不愧是雄霸大漠的饶能战士,即管在那样恶劣的环境里,仍
能迅速散往山丘里,找寻藏身的地点。
李鹏飞一肚狐疑,敌人若是要攻击,应拣选无险可躲的沙漠,才是上
上之策,而不是在这可以躲往山区的地点。
直升机散开,变成从四方八面围来。
机枪声响起,子弹暴雨般向图雷阿人射去,走避不及的纷纷倒地。
混乱中他不见了武山。
图雷阿人拼死顽抗。
直升机灵活地盘旋飞舞,以压倒性的姿态展开屠杀,不到五十秒,最
少十多人血染黄沙。
鲜血飞溅,尘土漫天飞舞。
李鹏飞义愤填膺,一把抬起一枝轻机枪,躲到一块石后。
刚好一架直升机俯冲下来,机头两侧的两挺枪火光闪现,几名正要冲
往石后的战士全身冒血,踉跄倒下。
李鹏飞提起机枪,静静计算着直升机和他的距离,推测对方机师心目
中的飞行路线。
直升机继续俯冲,当它来到最低点、离开地面只有十多米,欲要提升
上空时,轻机枪火光闪现。
直升机的前幅玻璃立时碎裂,机师全身冒血。
直升机越过李鹏飞头顶,笔直撞在一个小尖山顶上,爆出一天火焰。
战士们同时呐喊。
凌波宇望向左方,见到黑灵向他挥动手上的火箭炮致意。
凌波宇退入山丘内,在岩石掩护下左闪右避,躲过敌人的攻击和报复。
直升机上不时投下烟雾弹.使人视野不清。
李鹏飞完全不能把握敌人在采取那种战略。
另一架直升机在天空爆炸开来,被黑灵的地对空火箭炮命中。
在烟雾里,李鹏飞忽然看到两个人在争斗,他吓了一跳,心想难道有
敌人混了进来,急忙扑了过去。
只见武山正在和一个图雷阿战士徒手搏斗,明显地落在下风。
李鹏飞冲了出去,一枪柄把那图雷阿人击晕,喝道:“你干什么?”
武山回过气来,一把拉着他道:“快走!”
李鹏飞不由自主跟他走到石后。
武山拉出了两头用绳相连的骆驼,后一头的背上放着那个有神石的大
木箱。
李鹏飞恍然大悟。
武山恼道“傻子!还不跳上来”
他们乘夜赶路,到翌日黄昏,已深入贝斯提高原,在高达三四一五米
的库西山的山脚下缓缓而行。
来到一个峡谷后,他们不得不扎营休息。
武山把那木箱卸下来后,随即把盖打开。
那陨石浑体灰黑,带者闪烁的铁质,出奇地紧硬,除此之外便再没有
什么特别。
武山兴奋得合不扰嘴,爱不释手,喜不自胜。
李鹏飞却闷闷不乐起来,坐在一角。
武山喝了两口水后,终于发觉了李鹏飞的异样,走去问道:“你怎么了,
不高兴吗?
既离开了黑灵,又弄到这宝贝。”
李鹏飞冷冷望着他道:“你觉得奇怪吗?今天袭我们的人似乎是蓄意在
帮你忙。”
武山道:“有什么奇怪,图雷阿人处处树敌,自然有人教训他们。”
李鹏飞道:“直升机每一次也是直线飞来,代表他们准确知道我们的位
置。”
武山呆了一呆,俯首沉思。
李鹏飞续道:“而且他们为何要在山区里攻击我们,又放烟雾弹.其实
都是要给你和我逃生的机会。”
武山跳了起来道:“怎会这样,背后有什么企图。”
李鹏飞叹道:“你太不明白尼均了,这个人挺厉害呀,你中了他的诡
计。”
武山道:“我什么也没有告诉他。”
李鹏飞道:“你有。”
武山高呼道:“我没有,我可以真神阿拉的名义作保证。”李鹏飞晒道:
“你还信阿拉吗?那次经历不曾动摇你?”
武山颓然坐下,摇首道:“不!我不信了,我看到了真正的神人。但我
的确没有告诉尼均任何事。”
李鹏飞道:“告诉我,你被迫登机前有没有昏迷过一段时间。”
武山脸色大变,怵然道:“你怎知道?那天我在监狱里,几名狱卒走了
进来,跟着我便昏了过去,醒来时已到了机场,尼均说要将我交给对方。是
尼均迫我上机的。
否则他们杀人关我什么事。”
李鹏飞叹道:“的确低估了尼均,他一定运用了特殊的迫供方法,利用
药物和催眠术,使你把秘密尽吐出来,跟着在你身上用了手术植下了追踪器,
令你插翼难飞,当你找到御神器时,他们便现身抢夺,克是周详。”
武山立时在身上乱摸道:“在那里,快些把它找出来。”
李鹏飞道:“不用找了,我熟知尼均的手段,他最爱把追踪器放进人体
内,那追踪器经过特别处理,会黏附在人胃上,你说吧.怎样取出来。”
武山脸色大变,哭丧着脸道:“那怎么办,我完了,即管我要逃走,也
走不到那里去。”
李鹏飞道:“本来我不想插手这件事上,但事到如此,使不能不管了,
否则御神器和这怪石落在尼均手上,一定天下大乱。”
武山几乎是哀求道:“快想办法,首先,要把我肚内的东西弄出来。”
李鹏飞道:“目下我们是各方的追踪目标,以我猜想圣女和你之间有一
种奇怪的感应,所以尽管你走到天脚底,也可以把你挖出来。”
武山道:“我一直也这样怀疑,她可也是故意让我走,放长线钓大鱼,
这可恨的妖妇。”
李鹏飞忽地想起一件事。道:“你告诉我,假设被迫说出藏御神器的地
点、你会怎样说?”
武山犹豫起来,欲语无言。
李鹏飞诚恳地道:“你一定要信任我。”武山道:“不知为什么,虽然你
说起谎来,一点不比了我弱,但我仍然愿意信任你。
”
李鹏飞道:“说罢。”
武山道:“那是在木祖克沙漠的魔眼火山下的荒城里,我要到那里才可
以认出来,讲也讲不清。”
李鹏飞道:“这就是了,因为尼均没法剩是从你处得到的资料找到御神
器,唯有放虎归山,让这只自以为是老虎的小羊把御神器找出来。”
武山目瞪口呆,到这刻他才真正被李鹏飞说服了。
次日清晨。
李鹏飞醒过来,武山仍在抱头大睡。
凌波宇心下奇怪,通常这浑身活力的老人,每天晚上最多睡上两三个
小时,便精力弃沛,现在天色微白仍未起来,未之有也。
李鹏飞把他推醒过来。
武山睡眼惺松,看了看天色:“噢!这么晚了。”
李鹏飞道!“起程了。”
跟着的十六天,他们不断在山区内转来转去,蜿蜒而行,山路陡峭,
一路只是拉着骆驼战战兢兢地作其蚁行龟步。
第十八天他们离开了山区,向着利比亚西南方的沙漠前进。据武山说,
再走二十来天,便可抵达他隐藏御神器的木祖克沙漠了。
李鹏飞本来反对进入沙漠,情愿在山区内潜行,可是他们已到了水尽
粮绝的严重阶段,为了保命,不得不偏离路线,向利比亚沙漠的“登定“大
绿洲迈进。
那处有个沙漠民族聚居的小市镇。
在利比亚境内,无论是黑灵或是圣女,亦不敢公然作恶。
当天午后,在炎阳的肆虐下,他们离开了贝斯提高原旁起伏的山区,
踏足利比亚沙漠。
沙漠无限延展开去,因为没有起伏不平的地形,远方的地平线划了个
大弧形。
太阳火辣辣地洒射到身上,热力透进每一条神经去,使他们身心也疲
乏起来。袍服紧紧包裹着全身每一寸肌肤,连面纱也垂了下来,避免炎日的
煎灼。
四周一点声音也没有,生命在这里的活动完全静止下来。
茫茫的沙海里,人是如此地孤立无援。
没有任何界定或标示,时空的概念绝不属于这单调的世界。
尤其使人沮丧的是,无论走了多远,永恒不变的景色使你错觉以为只
是在原地踏步.两人默默前行。
李鹏飞的喉咙火样地燃烧。
食水只够维持三天的路程,而每天他只可以喝四口水。
缺水使他感到神智不清,看往远方时常看到奇异的色光和幻象。
趁在太阳下山的凉快里,他们以最高速度赶路。那是沙漠赶路的黄金
时刻。
直到午夜,在无法支持时,才停上来休息,生起簧火和扎营休息。
武山脸色苍白,在几日间衰老了不少。
李鹏飞心中冒起不祥的感觉,坐在他身旁。
武山沉默了一会,道:“你看!”
在火光的掩映下,沙上画满奇形怪状的线条和图形。
武山道:“这是我藏御神器的地点,你要用心记着。”
李鹏飞道:“为什么要告诉我?”
武山道:“假设我有什么不测,你也可以代我完成,或是将御神器交回..
交回玛仙。
”
李鹏飞道:“不憎恨她吗?”
武山眼中射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揉合着温柔、懊悔、悲伤和追思。沉
沉地道:“我已活了一百五十多年的悠久岁月,生老病死,尝尽个中滋味。
告诉你,那并不是很有趣的一件事,看着你熟悉的人和时代不住远去……”
他的声音暗哑下来,至低不可闻。
李鹏飞默然无语。
生命是一种负担,建筑在无知和局限上:对生和死的无知、现实和梦
想的局限。
武山道:“我恨了她百多年,恨她盗走了御神器和神石。我是她的丈夫,
她应以我的意旨为依归。可是在世界不同地方度过了这么多年后,我终于认
识到生命是平等的,每一个生命都是平等的。
于是我体会到玛仙盗宝离去的理由。身为一个回教徒,我是绝不会容
许她和我享用同一样东西。
李鹏飞感到武山在一种非常奇怪的状态里,偏又说不上那是什么,暗
暗不安。
武山道:“那天我踏上飞机,看到了她的惊人气质和美丽,使我完全透
不过气来,她……她就像我通过御神器看到的女神。我发觉我再不恨她了,
她说得对,这一切是何苦来由。”
李鹏飞沉思起来,武山的话唤起了他脑中一道灵光,可惜一闪即逝,
没有照亮了什么东西。
武山道:“那天直升机来袭,我从图雷阿人手中抢神石,被人发觉缠着,
打斗起来,最后你给我解围,还记得吗?”
李鹏飞道:“当然记得,那像在昨天发生一样。”
武山举起双手,很留心地细看,咽然道:“换了是以前三四个壮汉也拦
不了我,但那天只是一个人,便使我无力摆脱,御神器赐与我的力量,逐渐
离我而去了,我已嗅到死神的体臭。”
他用辞古怪,李鹏飞想笑,又笑不出来。
武山喃喃道:“你知吗,在十年前当我还是一百四十多岁时,我的样貌
横看竖看也只是四十来岁。那时我在南美的巴拿马开农场,有三个二十来岁
的女朋友,岂知短短数年间忽然衰老起来,变成了现在这样子。这几天我更
不济了,赶了十多天路,已是心力交瘁,这百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这感觉。”
李鹏飞恍然道:“这也是三年前你不怕危险、潜回沙漠找御神器的原
因,是吗?因为你也像圣女一样,要获得新的力量。”
武山道:“你的确不是傻子,现在用心听我说。”
李鹏飞望向沙上的地图,细心听武山解说起来。
第三天黄昏时,他们终于看到“登定”。
“登定”在暮色苍苍里,仿佛一艘浮在海洋上的绿色大船,第二大早上,
他们才进入绿洲的范围。
建筑物聚拢到一起,炊烟处处,使凌默两个久不见人烟的人,升起了
唯以形容的温馨。
那是一种暖洋洋的幸福感,令人忘记了以往一切艰劳和不幸。
二人拖着疲乏饥渴的身体,穿过了刻有阿拉伯文“登定”两宇的石碑,
步进了简陋市镇。
此镇是由三、四十间大小不一的建筑物组成,大多是法式风格,是法
国殖民者留下来的历史痕迹。
没有什么明显的街道,四周围的空地都竖立起帐幕,运货的队伍零星
地散布在绿洲的每一角,嘈吵热闹,和先前沙漠的死寂,有若天堂地狱之别。
光着身子的儿童绕着李鹏飞跑来跑去,好奇地望着这个稀客。
武山的皱纹成为他们呼叫奔走的对象,绿洲上一群群的山羊,对他们
的闯入,显得漠不关心。
两人把骆驼牵到一个水坑旁,轮候了个多小时,把羊皮水囊满盛,也
让清水填满两人肚皮。
两人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卸下了驼背的东西,吃着仅余的食
物。
骆驼悠闲地在吃草。
生命充满着意义。
李鹏飞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武山也回复了不少生气。
李鹏飞道:“喂!老朋友,你有否想到过一个现实的问题。”
武山道:“什么问题?”
李鹏飞道:“你身上有多少钱?”
武山道:“那些图雷阿强盗早把我抢个一干二净,那处找钱。”
李鹏飞苦笑起来道:“我和你是同样遭遇,身上不名一文。怎样购买粮
食往木祖克沙漠?”
武山笑了起来,胸有成竹地道:“小朋友,你知否在沙漠里,有三种东
西是一定有买主的,就是女人、骆驼和枪,把你那挺自动步枪和弹药给了我
吧,保证你要那样有那样,甚至换个女人回来也可以。”
李鹏飞笑了起来,很高兴见到武山回复他的佻皮和幽默,适才在旅程
时他还着实担心了好一阵子。
武山拿着武器和弹药轻松地去了。
一个小时后他回来,道:“一切弄妥,跟我来,购买食物和清水后,立
时离开,我感到有人在窥看我。”
凌波宇点头应是。
两人来到一所灰白围着矮墙的三合土建筑物前,一个矮胖阿拉伯中年
汉夸张地迎了出来道:“欢迎!欢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愿阿拉保佑你们。”
武山道:“食物呢?”
中年汉躬身道:“都在屋里面,全预备好。”
武山皱眉道:“我不是一早叫你放在屋外吗……”
中年汉道:“内人说这太不礼貌了,这样慷慨的客人,一定要烧茶招呼
的。把骆驼留在院里吧,我使人给你弄得妥妥贴贴。”
武山想了一想,这也不碍事,阻不了很多时间,当先行往屋内走去。
李鹏飞耸耸肩,跟了进去。
阿拉伯甜茶,确有提神醒脑的灵效。
屋内相当宽敞,但却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货物,连盐也有二十来包,散
发出刺鼻的气味。
货物空出了一小片地,一名妇女正在烹茶。
茶香四溢。
与大门相对的另一道门下了布幕,应该是主人的寝室。
中年汉兴奋地高谈阔论,很为得到武器而高兴。
在高叫“阿拉保佑”下,三人把茶一盅盅地喝下。
那胖妇站起身来,低着走迸布帘低垂的门内。
李鹏飞暗忖不宜久留,站起身来,准备告辞离去。
中年汉叫道:“多坐一会,多坐一会,我有一点小意思送给你们作个纪
念。”笑嘻嘻走迸刚才胖妇进入的门内。
武山摇头笑道:“阿拉伯人是非常奇怪的民族,一时贪婪吝啬,一毛不
拔;一时慷慨大方,挥金如土。”
屋外传来骆驼的叫声。
李鹏飞正要答口,忽地心中涌起危机来临的第六感觉。
他扭头望后,黑影连闪,几名图雷阿战士手提武器,从正门扑入来。
同一时间另一道门布幕整幅落下,另几名图雷阿人抢着进来。
一下子变成腹背受敌。
李鹏飞一吸气整个人翻滚向后,雪球般已滚到从正门处冲来的几人脚
下。
那凡名图雷阿人只见李鹏飞一个翻身,便到了他们脚下.速度快得他
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李鹏飞背贴地上,一运腰劲,一对脚反弹踢起,中正两名战士的面门。
两人鲜血飞溅,向后踉跄急退,恰好撞在跟着进门的其他三名战士怀
里。
这正是李鹏飞所计划的。
在李鹏飞动手的同时,武山一拨烧茶的炭炉,火和着灰漫天撒向从内
里冲出来的图雷阿战士。
那当先的几人给烟火一灼,立时踉跄后退。
李鹏飞跳了起来,一矮身来到从正门进来的几名战士中间,时撞膝顶,
向人间时东倒西歪。
他的手法迅捷有力,角度刁钻,兼之专打对方穴位,敌人先势已失,
自然吃不消。
李鹏飞一把抢过两挺自动步枪,一把抛向武山。
李鹏飞叫道:“冲!”当先冲出门外。
武山紧跟其后。
院落中两只骆驼悠闲地站着,那个大箱在驼背安然无恙。
李鹏飞感到大事不妥,不过已无暇思索,拿起缀绳叫道:“走!”
黑灵的声音道:“怎走得了!”
四周传来卡嚏!卡嘛的声响。
院落的矮墙冒出了百多人来,每人手中都拿若武器。
李鹏飞望着满脸皱纹都堆叠一起的武山,晒道:“你又说他们不敢明目
张胆的,这样百多人持械行凶,算不算明目张胆。”
武山叹道:“我太老了,时代已不同。”向他眨眨眼道:“我说的是百多
年前的情形。”
李鹏飞将武器抛在地上,道:“黑灵!你赢了,要多少钱赎金。”
黑灵面色阴沉地从屋内走出来,缓缓来到两人面前。冷冰冰地把目光
在两人身上来回巡移。
武山道:“我们又不是女人,有什么好看?”
黑灵一阵狂笑,道:“好!好!有胆识,算我当日看漏了眼,给你们骗
了。”
李鹏飞道:“那张支票兑现了没有?”
黑灵冷笑道:“兑现了。”
凌波宇摊开双于道:“那我骗你什么?”
黑灵一愕,眼睛一转,指着那大木箱道:”这是我从特拉贾坎特人手中
抢来的东西,那天他们郑重其事用骆驼载着这怪石,在跑道旁等候他们的圣
女,给我抢了过来。
你们既然把这怪石从我手中拿走,一定知道它的价值,快告诉我,否
则我绝不留情。
”
李鹏飞和武山两人交换了个眼色,这才明白为何神石会落到黑灵手上。
武山从容地道:“坦白说,我们对这石头的事一点也知道。”
黑灵脸容一冷,眼中泛起杀意,道:“你再多说一次。”
李鹏飞真的怕他杀了武山,插入道:“当日我们逃走,见骆驼便抢,岂
知抢了这只骆驼,起始本想把木箱扔掉了,但又怕是什么宝贝,掉了岂非失
诸交臂,所以才背到这里。"黑灵脸色变来变去,也不知两人之言是否值得
相信。
黑灵道:“那天来犯的直升机,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李鹏飞耸耸肩道:“你问我,教我问谁?”
黑灵道:“那你们为什么要逃走?”
李鹏飞刚想答话,武山己抢着道:“是我不好,怂恿他逃走,因为我怕
一点酬金也收不到。”
李鹏飞暗赞一声老狐狸。
黑灵沉吟不语。
李鹏飞投其所好道:“怎样,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可以再给你五万元,
但不能再多了,那已是上一部书赚全部的钱了。”
黑灵眼睛一亮,断然道:“好!一言为定,不过为了防止你们逃走,我
要把你两人关一段日子。”
李鹏飞心中大喜,他是逃走的专家,那怕给他关起,不过要得回神石,
就头痛得多了。
在一间阴暗的地牢内,两人手足被绑得结实,挨墙而坐。
武山叹了一口气道:“经历了这么多波折,落得这个结局。”
李鹏飞望着地牢顶的一个小天窗,阳光从那里透射下来,在阴暗的地
牢里有若一道斜垂向下的光瀑。
武山道:“为什么不作声?”
李鹏飞举起双手道:“为了这个。”
武山欢呼起来道:“你怎能做到,他们打的叫三珠连环结,由三个活结
组成,愈挣愈紧。”
李鹏飞伸手去解脚上的绳,道:“我是解结和开锁的大宗师,怎会应付
不了龟孙子们的玩意儿。”
武山眼睛一亮,望向地牢紧锁的大木门道:“开锁?”
李鹏飞道:“问题只在于如何找回神石,再逃离这里,不要避过黑灵二
百多名战士的追杀?”
武山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道:“我还未告诉你,假若有需要,黑灵随
时可召集近万人的精锐雄师,希望他不要那么看得起我们。”
李鹏飞作出倾听的姿势。
屋顶的小长方窗传来骆驼的嘶叫声和人声。
武山听了一会,恍然道:“骆驼受惊奔跑,牧驼人在追逐,这是很普通
的事。”
“膨!卡嚏。”
门外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
李鹏飞脸色一变,立时把解开的绳铺回手上和脚上、倚在墙角。
门锁轻响传来。
一名矮子跳了进来,手上提着一把亮光光的长锋刀,刀尖仍在滴血。
基德!
基德跳到李鹏飞面前,狞笑道:“小子!久违了,现在我来救你。”眼
光望向他手足绳索。
李鹏飞道:“你们多少人来了?”
基德道:“全来了。”
基德回身望向身后,一边道:“黑灵的主力给我们引走,这处的防卫马
虎得很。”
李鹏飞心中奇怪,这基德为何会破天荒对他和颜悦色起来。
有人从门外探头进来道:“基德快点。”
基德应了一声,转过头来阴森森地道:“让我挑断绳子。”
李鹏飞正要告诉他绳子早解开,发现基德眼中闪着凶厉光芒,缓缓举
起刀子,而不是平伸过来。
李鹏飞刚想到基德想杀他时,刀光一闪,往他心脏刺来。
李鹏飞两手一翻、从绳索脱出来,一把抓着基德持刀的右手。
基德惊魂欲绝,事情实在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李鹏飞一扭一推,整把刀滑溜溜地刺进基德的肚腹直没至柄。
基德全身痉挛起来…基德整个人发软跪了下来,全靠李鹏飞插入的刀
支持着他。
凌波宇盯进他的眼内道:“为什么三番四次要杀我。”
冷汗滚流而下,基德咬着手道:“我要杀你、因为圣女从没有用那种眼
光看一个男人,所以我要杀你,我不会让任何人得到圣女。”
说完话后,基德目光一黯,头软垂一旁,像只被割了喉的鸡,胸口急
起急伏,这人十分强壮,一时三刻还死不了。
凌波宇一松手,基德仰跌地上。
李鹏飞侧头望向武山,后者耸耸肩,眼中射出复杂难明的感情,一直
以来,武山都以为他自己在圣女服中.是与众不同的,基德这样一说,使他
大不是滋味。
李鹏飞迅速为武山松绑,从基德身上解下冲锋枪和弹药。
两人冲出门去。
通往外面的楼梯有两名守卫躺在血泊里。
一个人在楼梯的尽处向他们拾手道:”还不快点。”
李鹏飞一个箭步标了上去。
三名特拉贾坎特人站在出口处,手持武器向着外方,如临大敌的模样。
其中一名转过头来,见到只是凌默两人,愕然逍:“基德呢!”李鹏飞
微笑道:“在天上!”
枪柄闪电击出。
三人就算准备妥当,也难挡李鹏飞的凌厉攻势,何况是猝不及防,立
时应声跌倒。
武山拿起武器,道:“最要紧是把神石找回来。”
李鹏飞道:“跟我来!”两人贴着围墙,向右方迅速奔去。
两人不一会来到镇内人烟密集处,只见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一切都太平安静,没有任何龙争虎斗的痕迹。
武山道:“首先要找到黑灵……”。
李鹏飞道:“不用找了,他正向我们走来。”
武山愕然四望,恰好见到黑灵在一群大汉簇拥下,向他们的方向走来。
当他望向黑灵时,黑灵亦正好向他望来。
四目交投、。
两人同时愕然,黑灵面色大变,大喝一声。
他的手下同时拔出枪来。
街上鸡飞狗走。
李鹏飞一拉武山,奔进了一条横巷。
背后枪声砰砰,黑灵动了真怒,再不是那样易于打发了。
武山在李鹏飞身后边走边叫道:“年青人,不要走那么快。”
李鹏飞回头叫道:“这话你该向自狼那班混蛋说。”
两人冲进了一队商队的营地里,几头骆驼惊得跳了起来。
商队的阿拉伯人大声喝骂,有人甚至抽出了腰刀,可一看凌默两人的
自动武器,立时噤若寒蝉。
黑灵等人愈追愈近,幸好人众多,使他们投鼠忌器,不敢随意开枪。
不过黑灵人多势众,愈追愈多人,凌默两人又势不能空手逃入沙漠,
束手遭擒的结局似是无可避免。
两人穿过营地,来到镇内的唯一市集。
市集内人头涌涌,数目人在东一堆西一堆的货物旁进行卖买。
李鹏飞脑中灵光一闪,正要转头告诉奔来的武山时、只见身后的武山
面色苍白有若死人,脚步摇摇晃晃、力不从心。
不要说逃走,连保持站立的姿势也有问题,步枪“嘭”声掉在地上。
李鹏飞不理旁人惊异的眼光,回身一把将武山架在肩上,继续飞奔。
这己是第二次作武山的骆驼,驾轻就熟。
上一次武山诈作麻醉未醒,今次却是货真价实,重叟无欺。
李鹏飞待要穿过市集,远处一群如狼似虎的图雷阿战士,正从他想逃
走的方向奔来。
他叫声“天亡我也”,向市集的南方冲去。
追逐声从背后四方八面传来,纵使没有武山这担子,他逃生的机会己
很少,何况这情况,走不了百来步,一队长长的骆驼队伍并驱而进,正在面
前横过,完全挡塞了去路。
他扭头一看,黑灵一马当先,和数十名战士气势汹汹地追来,愈迫愈
近。
他一咬牙,待要硬穿过骆驼队。
队伍忽地裂开一道可供通过的隙缝。
李鹏飞大喜,旋风般冲了过去。
队伍缝合起来,继续缓进。
李鹏飞一望立时叫苦,一望无际的大沙漠,在他眼前展延开会。
他来到了沙漠的边缘。
骆驼队中两人骆驼奔了开来。
其中一只骆驼的骑士全身裹在黑衣里,另一匹的骑士身材高大,拉下
挡沙的面罩,原来竟是久违了的大个子奥里。
李鹏飞欢呼起来。
奥里道:“把武山给我。”
骆驼跪了下来。
李鹏飞将武山搭在奥里身后。
奥里道:“你骑那一只,快,挡他们不住了。”
一轮枪声震天响起,骆驼队伍立呈混乱。
李鹏飞一个虎跳,来到另一匹骆驼下,扯着驼鞍,运力一蹬,飞身借
力跳到另一个骑士身后。
那人一声不响,回手一鞭抽在骆驼的臀部,骆驼长嗥一声,放开四腿,
往已奔出百多米的奥里迪去。
骆驼冲出时,李鹏飞尚未坐稳,几乎翻身倒跌下来,慌忙一张猿臂把
骑士的腰搂个正着。
入手只觉软玉温香,腰眩纤细。
骑士低声娇呼,却不阻止。
李鹏飞愕然道:“圣女,是你吗?”
圣女头也不回,柔声道:“我是第二次救你了,就算扯平吧!好吧。”
李鹏飞回首“登定”,黑灵等人变成了一群小点,“嗷”地在放空枪,
愤怒如狂。
李鹏飞回过头来,蔚蓝的天空白云飘舞,在阳光下沙漠纯净得不染一
丝杂质。
圣女身上阵阵幽香。
李鹏飞忍不住两手一紧。
圣女柔顺地向后靠过来。不一会又挺直了腰肢,离开了他的怀抱。这
种事发生在冷若冰霜的圣女身上,分外使人震撼。
李鹏飞叹了一口气,他从未想到沙漠里也有这样美妙的时刻。
经过了这么多苦难后,他终于和撒哈拉大沙漠共堕爱河。
首次爱上了这地球上的奇妙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