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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交
     事起突然,段寒雁震骇自己爹爹呼出洪安易的名字,只觉心力交瘁,哪知黑衣人竟然对她出手,黑衣人出手甚快,她猝然未防,仰身便倒。   段元忠也不料黑衣人震退自己之后,竟向段寒雁下手,呆了一呆,正想出手施救,忽听黑衣人喝道:“不要动她!”段元忠怒道:“老夫为什么不能动她?”   黑衣人道:“这有两个理由,但说起来也只是一个理由!”他说话颠三倒四,便连段元忠种老狐狸也猜不透他是什么用意,只得问道:“什么理由?”黑衣人道:   “我不愿意她……”突然曲指向一个隐秘之处弹去,只听“嗤”的一声,一人应声而倒。段元忠冷声道:   “老夫只道朱永可以保存一命,谁知他最后还是免不了到阎王那里去报到,实是可惜!”他自己手下被杀,竟然没有一点悲愤之感,当真出人意外。   黑衣人道:“连段寒雁都不能听到的事,他又何能听到?”段元忠道:“你现在可以把理由说说了!”   黑衣人道:   “理由明显而简单,我不希望段寒雁知道我是谁?同时我也不希望她知道你是谁!”段元忠哂然道:“你道老夫真不知你是谁么?”黑衣人笑道:“故旧相交已二十余寒暑,闾丘兄别来无恙乎?”段元忠突地沉声大笑道:“普天之下能知道我闾丘温书尚在人世的只有你魏哲茂一人,魏哲茂,你好利害的眼光!”魏哲茂回忆道:“翠湖之夜,某家明明在你身上刺了两剑,不审你为何还能活在世上?”闾丘温书哂道:“你魏哲茂要杀老夫之事,老夫早已知悉,斯时某家乘船正好避你之锋锐,不想仍被你追着!”魏哲茂道:“斯时你们全家正在饮酒谈心,某家一至,宛如从天而降,你们都惊呆了!”他想起二十年前的往事,心中虽有感慨,面上却现得色。闾丘温书哂道:“这是你的看法,实则咱们只是故意见假作而已!”魏哲茂惊道:“故意假作?想不到你们竟拿性命开玩笑,哼!”闾丘温书冷冷的道:“这件事原本就是开玩笑,老实说,当你向某家出手之时,老夫问你,斯时老夫挡了你几招?”   魏哲茂想了一想,道:“事隔二十余年,某家也不大记得起来了,总之你大概没有在某家手下走过十招便是了!”闾丘温书呵呵笑道:“然则你认为老夫真不能在你手下走过十招么?”魏哲茂猛醒道:“是啊!按理你该有二十招之能,缘何十招不到便死在某家剑下,某家斯时倒真是糊涂,何以没有深究此事!”闾丘温书道:“然则你现在问也不迟。”魏哲茂道:“某家不怕你不说出来!”闾丘温书哂道:“此事积压老夫心中甚久,老夫便说给你听也不打紧。”顿了一顿,又道:   “不瞒你说,斯时老夫身上暗中藏了一具皮囊,囊中盛满猪血,你剑式所洒中者乃皮囊中猪血而非我之身体,你想法天真,还道老夫真个被你杀了,哈哈………魏哲茂道:“好奸猾的家伙!”闾丘温书哂道:   “对付你这种人只有使用此法,如其不然,老夫稍后又何能以段元忠面目出现杀你?”   魏哲茂道:   “往事已矣,只怕今夜你难逃大限了!”   闾丘温书不屑的道:“鹿死谁手,尚言之过早,不过老夫倒有一事不明!”魏哲茂道:“什么事?”闾丘温书道:“老夫曾闻你在北京城郊曾被洪安易迫下悬岩,想那悬岩壁立千仞,不审你如何又能活在世上,同时又会轰天雷的‘沧浪三式’?”魏哲茂道:“这是某家秘密,你没有知道的必要。”闾丘温书恨道:“只要你不死,老夫迟早会将此讯告诉洪安易,他日后还会来找你!”魏哲茂哈哈笑道:   “闾丘温书,你没有这个机会了。”说话之时,长剑已斜斜举了起来。闾丘温书全神戒备,五指紧抓剑柄,剑刃微微下垂,一脸阴笑,正不知他脑中又打的什么主意。魏哲茂道:“某家倒还忘了问你一事!”闾丘温书冷笑道:“有屁尽管请放!”魏哲茂并不生气,又道:“你化身为段元忠时,想必江湖上没有此号人物,然则某家走遍大江南北,却从未听过段元忠这个名字!?闾丘温书阴声道:   “段元忠确有此人,此人便是老夫昔年同门习艺的师弟,只是在二十年前便已身死!”魏哲茂道:“然则你冒充段元忠时,那女娃子……”闾丘温书截道:“这是老夫秘密,你不配知道!”魏哲茂咬咬牙道:“你为人阴险,尤其善于假作,在江湖上排难解纷,无所不用其力,实则任何卑鄙之事你都做得出来!”闾丘温书冷笑道:“彼此,彼此,实则你姓魏的一生唯钱是图,只要雪花花的银子放在面前,便是要你去杀自家老子,你也干!”魏哲茂微怒道:“闾丘温书,你的屁放完了么?”闾丘温书不甘示弱的道:“魏哲茂,你的屁放完了么?”魏哲茂向前走了两步,仰首道:   “今夜开始,江湖上只知道段元忠被人杀死,而不知道闾丘温书二次又死在某家剑下,多么可惜!”闾丘温书哂道:“同样的道理,假如老夫杀死了你,江湖上照样不知职业剑手是被闾丘温书所杀,可惜呀,可惜!”   魏哲茂哼道:   “当心,某家要出剑了!”闾丘温书立刻拉开门户,缓缓提起了长剑。在剑术上,他知道自己不是魏哲茂的对手,不过他脑中已有了一制胜之策,万一不敌之时施出来,必能扰乱魏哲茂心神,只要奋力一击,必可奏功。   “刷”地一声,剑花飘飞而起,直向闾丘温书洒了过来。闾丘温书神色疑重的向右侧横跨三步,魏哲茂喝道:“哪里逃!”身子微动,又已迫了过去。闾丘温书厉喝道:“老夫为何要逃!”   声随剑出,一道匹练银虹疾划而出,剑气森森,直向魏哲茂的剑子绞去。   魏哲茂低嘿一声,道:   “找死么?”   反手一绞,招式后发先至,剑气横生,狠狠的向闾丘温书压了过去。   闾丘温书极力的守着门户,回身游走,当他转了半个圈子之时,突然反身又是一剑挥了过去!这种反手剑式当真妙到毫巅,不但快,而且攻敌之所必救,端的是一式攻守兼备的妙着。   魏哲茂喝了声:   “好剑法!”   斗然之间,他的攻势已加快起来,第一剑甫出,第二剑跟着推上,第三剑第四剑亦是绵连而至,有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闾丘温书尽力守护,见招拆招,他全力厮拚,两人瞬息拆了十五六招。   魏哲茂斗得性起,蓦然一声大喝,剑气陡增,宛如排空巨浪疾压而至,威势当真不同凡响!   闾丘温书喝道:   “好剑法!”   手腕疾振,已自施出一记凌厉的招式、封迎而上。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场中人影骤然一分!   闾丘温书在魏哲茂大力抢攻之下,人被震退两步,他长长吁了一口气,准备再次应付魏哲茂。   魏哲茂道:“十一招了,某家如让你走过二十招,今夜便饶你一命!”闾丘温书道:“好说,好说!”   他心随念转,当下故作四周张望,好像在等什么人似的,魏哲茂哂然一笑,说道:“段元忠和飞天手已不能赶来了,翠湖之战已不能重演,你还瞧些什么?”闾丘温书道:“老夫自在等人,你知道什么?”魏哲茂道:“你等谁?”闾丘温书大喝道:   “何用多问!”长剑一振,万春剑气已推了过去。他不特故作神秘,顺手对了一剑,还抢先出手,先给魏哲茂一个神秘印象。魏哲茂果然不察,顺手对了一剑然后剑锋一转,身随剑走,身子斗然腾空,剑花万朵,威势无比的凌空击下。   这一剑正是“震天三式”的杀着,万点寒星之中,雪亮的剑刃隐隐罩向闾丘道无胸前三大要穴闾丘温书绕身疾走,可是当他走到第三圈头上,谢金印的剑子已然临身,他奋力一击,同时大喝道:   “洪安易快来!”魏哲茂全力施为,一心不让闾丘温书走过二十招,剑式之快,当真有如闪电一瞬而至!但闾丘温书那一声喝叫倒真也发生了阻吓作用,魏哲茂微微一呆,只听“卟卟”一连数响,魏哲茂自半空翻跌而下,洒下了半天血雨。他肩头中了一剑,要不是闾丘温书这么一叫,这一剑根本伤不着他。可是闾丘温书的情形比魏哲茂就要惨得多,他前胸连中三剑,剑剑俱是要害部位,满身都是鲜血,闾丘温书黯然道:“魏哲茂,你……”话未说完,人已仰天倒下,一代枭雄再也不能在江湖上翻云覆雨了。魏哲茂长长叹了一口气,先把伤口扎好,然后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安然堡一片死寂,除了地下还躺着段寒雁一个活人之外,遍地都是死尸,这情景的确够骇人了。   魏哲茂出了安然堡,回首望了一眼,喃喃地道:“安然堡,安然堡,不久之后又会回到他故主之后手上了,但是我……唉……”他心头一阵茫然,拖着沉重脚步向前走去!   谁知他还没走出多远,忽见一条人影飞奔而来,魏哲茂心中一动,暗忖来的若是安然堡的人,我便把他一并打发了。心念微动,那人已来到近处,魏哲茂目光一扫,赫然发现来人竟是洪安易,不由大吃一惊!   要知他并非怕洪安易,而是他感到自己在洪安易身上亏欠太多,所以极想起避,谁知洪安易竟先出口叫道:“尊驾请留步!”魏哲茂低沉的道;“阁下有何见教?”洪安易走上两步,在魏哲茂上下打量一眼,道:   “尊驾可是从安然堡来的么?”魏哲茂点点头道:“不错!”洪安易道:“然则尊驾可知段堡主已回来了么?”魏哲茂道:“这个我就不知了!”赵于原忽然发现魏哲茂肩头上的剑伤,惊道:“噫!你受伤了,可是安然堡的人伤的么?”   这句安慰之言只听得魏哲茂胸口一热,但他旋即忍住,道:“安然堡与我有点过节,想不到我今夜前去,堡中防范严密,报仇不成,我只好负伤逃了出来!”洪安易目光闪动道:“不知尊驾和堡中哪位有仇?”   魏哲茂胡乱说道:“安然堡的总管洪登山。”洪安易道:“安然堡的总管又换人啦?”他顿觉自己说这句不关痛痒的话对眼前黑衣人毫无用处,笑了一笑,又道:“尊驾请坐下来,待小可替你瞧瞧伤势,小可也要到安然堡去,如是可能的话,说不定小可还会替你出气!”魏哲茂大是受用,但他却摇摇头道:“谢谢,在下尚有要事,阁下自去办事吧!”说罢飘然而去。   洪安易怔了一怔,暗忖这人好生奇怪,我有心替他疗伤,他还拒不领情,也罢,待我去瞧瞧再说。对于安然堡他已是轻车熟路,越过独木桥,四下不闻一点声息,洪安易不禁大感奇怪,心道:“怪了,里面怎没见人走动?”念头转动,飞身跃上城堡,目光一扫,赫然发现地下躺了两具尸体时,他不禁怔住了。他暗暗吸了一口气,呼道:   “那黑衣人,那黑衣人,这必是那黑衣人下的手……”刹那之间,他也不知自己心中存着何种想法,本想追黑衣人,可是继之一想,自己一来一去,那黑衣人可能已经走远,再说上面情形如何,自己还没弄的清楚,说不定这是段元忠一种诱敌之计亦未可知。   他这样一想,当即飞身弹起,谁知足尖落地,赫然又是几具死尸,赵子原一见,顿时觉得事出非常,身形再起,当他每经过一地,总有死尸发现,及至到了山顶,赫然看见段元忠倒卧血泊之中。他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身子陡然一震,呼道;“段元忠也死了?”要知在普天之下能杀死段元忠之人委实寥寥可数,是以他情不自禁又想到那黑衣人,忖道:“是了,他肩头中了一剑,必是段元忠所伤。”盱衡当今武林,能致司马定远于死命的人委实不多,但他怎么样也想不到这件事会是魏哲茂所为。他目光一瞥,突然发现段寒雁还躺在地下,段寒雁胸前起伏,显然并未受伤,不禁大喜过望,暗忖把她救起必知端的,于是走过去,解了段寒雁的穴道,段寒雁随之而醒。洪安易大喜道:“段姑娘醒了……”段寒雁张开了眼睛,只见洪安易蹲在身边,娇喝道:   “好小子!”蓦然出手,猛然一掌直击而出!洪安易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好心解了段寒雁的穴道,段寒雁还会对自己出手,猝然未防,“蓬”的一声,洪安易胸口已着了一掌,翻身向后跌去。洪安易莫名其妙着了一掌还不说,段寒雁突地跃而起,长剑出鞘,刷刷刷一连三剑,尽数向洪安易攻去!洪安易大惊失色呼道:“段姑娘……”段寒雁愤然道:“谁是你的段姑娘?”洪安易茫然不知所措,就地一滚,滑出段寒雁到剑招威力之外,身子一挺而起,叫道:“小可好意将姑娘救起,姑娘为何以武力相加?”段寒雁盛怒之下不暇多想,怒道:“杀了你方泄我心头之愤……”忽然一眼瞥见躺在血泊中的段元忠,她顿时为之呆住。洪安易站在一旁,见段寒雁失神的脸色,心想难道段元忠之死,她还不知道,这倒奇了!   段寒雁一呆后,旋忽大叫道:“好狠的心,杀了这么多的人还不算,居然连我爹爹也不放过!” 手腕一振,“刷”地一剑攻了过去!洪安易暗吸了一口气,心想这场误会真不知如何解释才好?念头一闪,迫的用掌一推,把段寒雁剑式推开少许,道:“慢来,慢来,姑娘能否把详情对小可细说,倘如姑娘这般莫名其妙对小可出手,小可便是死了也不瞑目!”   段寒雁道;“你还图狡赖么?”洪安易正色道:“小可为人向来可对天日,是则是,非则非,从不作谎言、欺人之语!”段寒雁冷冷的道:“我问你,山下的人是不是你杀的?”洪安易一怔道:“小可来时便见遍地尸体,心中也觉奇怪,是故才到此地来瞧,哪知……”段寒雁叫道:“好呀,你杀了人还不认账,推的一干二净,难道我……”洪安易正色道:“姑娘瞧小可是这种人么?”段寒雁忍了一忍,道:“然则你刚才是否在大厅喝过酒?”洪安易茫然道:   “喝酒?小可刚到,哪有时间喝什么酒?难道你亲眼见我喝酒?”   段寒雁咬牙切齿道:“不错!”   洪安易笑道:   “斯时小可是否也穿了这么一件衣裳?”段寒雁道:“不,你全身黑衣,同时用黑巾蒙面!”洪安易一呆道:“原来是他?”段寒雁怒道:“明明是你,你还把责任推往何人?”洪安易摇摇头道:“姑娘有所不知,小可来时,曾在山下碰到这么一个人,此人肩头负伤,还说与贵堡总管有深仇大恨!”段寒雁冷笑道:“你的故事编的太好了!”洪安易正色道:“小可句句实言,缘何姑娘这般不相信小可!”段寒雁不屑的道:“你叫我怎么相信,当你在厅中喝酒之时,家父曾与你过了一招!”洪安易冷笑道:“便是这一招,小可就将令尊杀了是么?”段寒雁哂道:“未必!”   洪安易佛然道:“然则小可又是如何杀死令尊的呢?”段寒雁道:“以后情形我不大清楚,不过当你和家父动那一招之时,我曾听家父叫出你的名字,并说了一声‘沧浪三式’!”洪安易惊声道:“沧浪三式?姑娘没听错?”要知在普天之下,能使“沧浪三式”的只有轰天雷和他,假如现在有第三个人会用这套剑法,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段寒雁哼道:“我眼没瞎,耳没聋,如何会弄错!”洪安易见她似是不像说假,心中益发不解,说道:   “但是那人与小可服装不同,姑娘总该注意到了吧?”段寒雁道:“这有何难,你那时可以穿黑衣,杀了人之后,自然也可以把黑衣脱掉,然后再来对我假意怜借!”   听她口气,直是把洪安易一口咬定了。洪安易苦笑道:“千言万语,小可真不知该从何处说起,总之,小可否认杀了人,姑娘如是一再以罪相加,小可亦无可奈何!”段寒雁冷笑道:“久听家父言及,你有收回安然堡之心,大丈夫敢做敢为,既然做了,又何必在我一个女流面前否认!”洪安易正色道:“不错,小可的确有收回安然堡之心,今番便是来采取行动的,谁知……”段寒雁恨道:“谁知你来了之后,安然堡的人便死光了是么?”洪安易道:“不错!”段寒雁气愤的道:“明明是你做的事情,你还要往别人头上推,偏巧这里除你之外又没有其他的人,你狡辩也没有用。”段寒雁亲眼看到黑衣人施出“沧浪三式”,并且又亲耳听到段元忠呼出“洪安易”的名字,是以认定安然堡上上下下一百二十余口都是洪安易所杀,铁案万春,饶是洪安易舌绽莲花也没有用。但洪安易呢?他根本就没有做过这件事,一再向段寒雁解释,段寒雁偏就不相信,说过之后,又是一剑攻了出去。洪安易不由怒道:   “段姑娘,小可容忍也有个限度,你不要迫人太甚!”段寒雁大叫道:   “便是迫你又怎样,我知道你武功大进了,现在可以目中无人啦,你何不干脆也把我杀了!”   他越说越气,出手的剑式也越加来得凶狠,并且剑剑都向洪安易要害部位下手,洪安易实是忍无可忍,喝道:   “你也该讲讲理才是!”   手臂一圈,呼地拍出一股飚风。   要知洪安易此刻武功大进,举手移足之间都是精妙招式,段寒雁的剑式吃他强力一震,所有招式尽都被封了回去。段寒雁呆了一呆,道:   “洪安易,我打不过你,但你记住今天的仇恨,我如不能找你算账,便有如此剑!”“啪”的一声,长剑一折为两,段寒雁恨恨一跺脚,如飞向山下奔去。洪安易叫道:“段姑娘……”段寒雁哪还理睬,娇躯在山中晃了几晃,刹时不知去向。洪安易叹道:   “误会,误会,这场误会要我怎样向她解释清楚?”他怅然出一会神,思前想后,心中大是颓丧,暗忖今夜之事必是那黑衣所为,但那黑衣人又是谁?   他紧紧皱着眉头,心道:“那人会使‘沧浪三式’?难道他是轰天雷?”想到这里,随又摇摇头道:   “不可能,不可能,那黑衣人如是轰天雷,焉有见了我还故作神秘之理,这必是段寒雁有意加我之罪,故意把话来套我!但那人既非轰天雷,以司马定远之身手,在当今江湖上能够杀死他的实在寥寥可数!”   他首先想到飞天手,继而想到段元忠,这两人似乎都不可能,因为司马定远正和他们同流合污,他们焉会出手杀段元忠?前面两被他想象中的事实所推翻,他情不自禁便想到魏哲茂身上,但他迅又摇了摇头,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在那种情形之下,他怎么可能还活?只是这就怪了,除他们三人之外,还有谁会对段元忠下手?”洪安易百思不得其解,目光落到段元忠身上,但见他身上染满了鲜血,只是面孔仍和平常无异,不由心一动,当下走过去轻轻往段元忠脸上一抹,目光一瞥之下,他险些为之惊叫出声。原来那是另外一张脸,这张脸他虽未见过但却与传说中的闾丘温书无异,他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心道:“闾丘温书?他会是闾丘温书?那么段元忠便是闾丘温书的化身了?”   要知他对闾丘温书的长相并不熟悉,是以还不敢肯定,不过他现在敢于确定段元忠是冒充的,至于这人为什么要冒充段元忠,那就非他所知,他有了这一发现,心中虽然窃喜,但却更把他带进五里雾中。   他不禁有些追悔,心道;“我刚才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一步,假若那时能注意及此,使段寒雁明了眼前情况,那又多好?”   他想到这里,脑中立刻想起一件事情,今夜之事,一与黑衣人有关,一与段寒雁有关,反正两人都刚从此地离去,自己只要找着其中一人,对太昭堡这件惨案都会找一个结果!   一念及此,当下再不停留,飞身掠下了山岗。到了午牌时分,他仍然未发现段寒雁和那黑衣人的踪影,此刻前面已到了一处小镇,洪安易举步走了进去。那小镇人口不多,洪安易好不容易找了一家客店,他进去的时候,店中已坐了不少人。伙计哈着腰把洪安易带到一个僻静的坐头,洪安易要了些酒菜,他游目四顾,依然没有发现段寒雁人影。不一时,伙计把酒菜送上了来,洪安易一面吃一面想,暗忖自己一路行来脚程不可谓不快,四下又并无岔道,若说那黑衣人和段寒雁已投别路而去,是根本不可能之事,如我于此地还追不着他俩,则要想在前路去追那就非常困难了。   按理说,安然堡的人全部死光,对他实是一大好处,因为至少对他今后重振安然堡减去不少阻力,只是洪安易这人心地忠厚,深觉那黑衣人下手太重,别人不知,定会以为安然堡上上下下都是他杀的,他以后在江湖上行走,势必受到骂名。   他一边吃一边想,忽听蹄声得得,两骑快马由远而近,刹时在门外停下,时间不大,两名奇装胡服汉子走了进来。洪安易目光一扫,只见走在前面那人正是王晋卿,后面那人年龄比王晋卿还大,却不认识。   两人好像有急事赶路,进门之后便呼叫快拿东西来吃,洪安易把身子侧过一边,好在店子里面人多,王晋卿心中又有急事,一时竟忽略了洪安易的存在。   只听王晋卿道:   “二哥,四爷还没碰着他们么?”   那二哥道:   “还没有。”   王晋卿叹道;“这一次事件,咱们办的并不若何顺利,不然的话,怎会劳动四爷大驾亲自出动,唉……”   那二哥挥挥手道:“算了,一切见了四爷再说吧!”   王晋卿果然不再说话,东西送上,王晋卿和那二哥狼吞虎咽大嚼,两人竟是半滴酒也不沾。洪安易心道:   “这王晋卿乃是鞑子,他口中的二哥自然也是他的同胞了,听他口气,那四爷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似乎十分尊隆,此人如今也到了关内,只不知那四爷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他觉得眼前事情十分蹊跷,因为王晋卿曾说这次事情办的并不顺利的话,那么他们又办什么事情?种种问题萦于脑际,洪安易反正要追人,追人也没有一个确切方向,所以他打算跟踪王晋卿一段再说。没有多久,王晋卿和那二哥已吃完了饭,片刻也不停留的忖账离去。那二哥和王晋卿是投东面去,出了镇子,快马加鞭,向前飞驰,洪安易自不放过,在后远远跟着。前行约二十多里,王晋卿才和那二哥把马速减慢,原来前面已是一座县城,只见王晋卿和那二策马而入。洪安易跟着奔了进去,只见街道人群熙攘往来,十分热闹,那二哥在前,王晋卿随后跟着,进入一座客店。洪安易抬眼一望,见那客店十分气派,只是门前冷冷清清,想必已被他们整个包下来了。洪安易暗暗忖道:“那四爷好大的气派,一下便把整个店子包了下来,我倒要瞧瞧他究是何许人物?”此刻时间尚早,他自不便到店子里而去刺探,当下绕着街上打了一转,来到一座广场,广场里面挤满了人,有买小吃的,也有玩杂耍的,其中有一处地方围满了人,原来是一名丐者正对着一群观众大谈捉蛇经。洪安易一见,不由心中一动,忖道:   “神斧神丐,他怎么也到这里来了?”飞爷神丐此时也发现了洪安易,但他假装未觉,向左侧抛了一个眼色,洪安易会意,向左行去,但见在一小酒店内,赫然坐的是布袋帮主汤承望。洪安易拱手道;“帮……”汤承望十分机警,见洪安易走来,立刻截口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老弟来的正好,咱们干几杯!”洪安易见汤承望神色有异,知道事出有因,当下也故意笑道:“奉陪,奉陪!”汤承望挪开一张凳子,随叫伙计拿了一副碗筷,并切了两斤黄牛肉,赵安易悄声道:“前辈何时来此?汤承望道:“今午才到,小哥呢?”洪安易道:“小可刚刚才到。”汤承望道:“小哥是路过么?”洪安易道:“小可本是追赶两个人,不意一路行未,未见那两人踪迹,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正巧碰见了王晋卿!” 汤承望道:“因而小哥便跟来了是么?”洪安易点了点头,这时伙计已将碗筷送上,洪安易替汤承望斟了一杯酒,然后在自己面前也斟了一杯。汤承望举了举杯子,道:“来,咱们一边喝一边谈,反正时间还多的很。”两人对饮一杯,汤承望目光转了两转,道;“小哥适才说是追人,但不知追的是谁?”洪安易把安然堡的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汤承望一听不由紧紧皱着眉头,半晌之后才道:“小哥,依我看,这两个人你都不必追了!”洪安易怔道:“何以故?”汤承望道:“说出来也许你不会相信,你道那黑衣人会是谁?”洪安易道:“小可想了很久,便是想不出来。”   汤承望迟疑了一会,始道:“小哥欲夺回安然堡之事,知悉的人已经很多了。”洪安易道;“这个小可倒不曾注意及此。”   汤承望道:“小哥虽不曾意,但外界却传说甚盛,除那个冒名为段元忠的闾丘温书之外,只有一个人对此事特加注意。”洪安易忙道:“谁?”汤承望不慌不忙的道:   “魏哲茂!”   洪安易心头大震,脱口道:“难道他真还没有死去?”汤承望摇摇头道:“他是不是死了,连我也不敢遽下定论,不过从眼下情形看来,他还活在世上的成份居多。” 洪安易吃惊的道:“前辈此说也有根据么?”汤承望道:   “我有两个根据,第一,在当今武林能致段元忠亦即闾丘温书于死命的高手还不多见,飞天手段元忠虽有这种可能,但他们正是一丘之貉,何能自相残杀?”   洪安易点点头道:“这个小可也曾想过。”汤承望顿了一顿,复道:“是以根据这种推测,惟一的可能便只有魏哲茂!”洪安易心中微动的道:“他为什么要向安然堡下手呢?”汤承望叹道:“这件事说穿了也不值什么,他可能自觉欠小哥以及令堂太多,今既闻小哥有收回安然堡之意,那便借箸代筹了。”洪安易神色凝重的道:“前辈此言甚是有理,但不知第二个根据又是什么?”汤承望道:“小哥当知安然堡当初系毁于何人手下?”   洪安易道:“自然是他无疑!”汤承望笑道:“那不就得了么?安然堡既毁在他手下,那么他现在留还小哥一个太昭堡,此理不是极通吗?”洪安易默然不语,不禁默认汤承望见解正确。汤承望顿了一顿,又道:   “我刚才之言全系猜测,对与不对,小哥不必介怀,不过那闾丘温书如是当时果真没死,而他又冒充段元忠之名在江湖上出现,其中倒是令人猜疑。”   洪安易沉吟一会,道:“依前辈之见如何?”   汤承望摇摇头道:“我对此事一无所知,要猜也无从猜起,不过闾丘道元这人,从前所为所行倒是不错,自他以段元忠名头出现之后,行为大是乖谬,有一段时间甚且以职业剑手名义出现,想来其中不无道理。”洪安易点头道:   “不错,更何况他又与飞天手段元忠两人同流合污,小可还听说有种传闻,他们三人与火焰西后还扯上了关系,据说将对整武林有所不利!”汤承望猛呷了一口酒,道:“那就对了,小哥可知事实已迫近了么?”洪安易心动的道:“什么事实迫近了?”   汤承望忽然把声调压低,道:“今日此地,女真来了位大人物,听说此人与火焰西后便有点关系!”洪安易寒声道:“女真的大人物是谁?”汤承望神色凝重的道:“只听说他们叫那人为四爷,但是据老要饭的手下报告,此人乃是女真少年高手之一,身份是女真王朝四王子,名字叫泰吉。”洪安易怔了一怔道:“泰吉?这名字实在陌生的很!”汤承望笑道:   “女真和咱们采取敌对态势,咱们对他们知道的太少,那泰吉究是何许人物,不但小哥没有听过,便是我这老要饭的,一生跑遍大江南北,也从未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   洪安易道:“前辈可知那泰吉到此何事么?”   汤承望沉声道:“听说此人微服入关,一路不露行藏,但最后仍被咱们打听出来,眼下此地高手云集,人人均欲置他于死命,但此人却也机警,自入店后便不再出现,据各方传抵此间消息,他可能与飞天手等人暗中联络,像飞天手这种人物都甘愿受人收买,中原武林不是岌岌可危了么?”   洪安易铁青着脸孔道:   “前辈这么一说,晚辈倒又想起一件事来。”汤承望道:“什么事?”洪安易肃容道:   “飞天手和西后等人也曾为祖士远效命,而如今他们又和这泰吉扯上关系,我辈此刻倒担心泰吉此行是否会和祖士远拉上线,设若真的如此,则大明天下危如垒卵矣!”   汤承望脸色微微一变,道:“可能,可能。”   他突然沉思不语,原来就在这时,一个儒衫少年走了进来。那儒衫少年行为潇洒,气度不凡,来到近处,拱手道:“两位雅兴不浅,在下来此,想必两位不反对吧!”龙天华干咳一声道:   “自然,自然!”那儒衫少年微微一笑在一侧坐下,道:“在下谢天华,世居边荒海南,久闻丐帮布袋帮主大名,今日一见,诚三生有幸!”汤承望心中一动,暗忖此人世居海南,能知丐帮之名固是不错,然而对我怎能见面就认识,其中实是大有雅容。他心中甚疑,口中却道:“好说了,好说了!”谢天华复转脸对洪安易道:“一探天牢,两击祖士远之九千岁府,这位兄台想必是洪安易大侠了?”他一时称兄,一时又以大侠相称,对洪安易尊敬之极,洪安易为人腼腆,微微笑道:“不敢,小可洪安易!”谢天华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洪兄人中龙凤,在下能结识洪兄这等英雄,实生平一大乐事!”洪安易道:“兄台谬奖,小可实不敢当。”汤承望接道:“林兄此行是路过抑或另有要事?”谢天华道:“在下原是路过而已,不意抵此后,发觉此地风光大是不错,所以在下临时决定留下来到各处瞧瞧!”汤承望和洪安易都知他那“风光不错”之言,实乃另有用意,汤承望笑道:“然则兄台瞧着什么了么?”谢天华道:“交通发达,人文荟萃,的确不失为一个大好所在,便拿今日这事来说,群英毕集,极尽一时之盛。”洪安易道:“然则兄台是有所为而来了?”谢天华道:“躬逢其盛,自得多瞧上一瞧!”说罢,也不待两人招呼,呼酒添菜,手面阔绰,刹时摆了一大桌,一面笑道:“今日何日,今夕何夕,得与两位高人对饮,幸何如之?这一餐便由小弟作东便了!”说着亲自替龙赵两人把盏,殷殷劝酒,龙赵两人虽加意提防,此刻也不便见拒,只是两人却喝着闷酒,心里一直在推测这谢天华是何许人?来此是何心意?那谢天华谈笑风生,说天道地,一脸漠不在乎的神色,言谈之间,他对洪安易似乎着意巴结,态度亲密,慢慢的反而将汤承望冷落一旁。汤承望老于世故,情知谢天华用意全放在洪安易身上,但洪安易为人之机警他是知道的,心道:“有了,何不便让洪安易来对付他!”要知今夜之事,丐帮隐隐居于领袖群伦之地位,汤承望自然不能在此久留,借了一个机会,说道;“两位一见如故,正好多多亲近,我老要饭的还有一点琐事待理,要先走一步了!”洪安易说道:“何不多坐一会?”谢天华也道:“是啊,丐帮仁义布天下,在下正欲多请教益,龙帮主缘何竟而言去?”汤承望笑道:   “我们要饭的,比不上你们少年哥儿,坐下来可以谈个一天半日,我老要饭的在这里虽然有人请客可以填饱肚子,但那些徒子徒孙可就得挨饿了,少陪,少陪!”   一面说一面以眼色示意,拱了拱手,告辞而去。洪安易忖道:“洪前辈去时频频以眼色示意,可能便是要我暗中注意此人,我何不将计就计,也和他亲近一些。”谢天华叹道:   “在下久仰丐帮之名,原欲多多亲近,殊不料龙帮主匆匆便走,在下颇感失望得很。”洪安易道:“龙帮主一生遨游天下,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便是小可也是在此间偶遇,他这匆匆一走,小可正与林兄同感。”谢天华点头道:“英雄所见略同,在下有一事请问,洪兄来此是路过还是另有所为?”他十分会做作,明知问问这句话会引赵于原的疑心,说过之后,频频举酒劝饮。洪安易精明到极点,闻弦而知音,当即说道:“小可目的正与林兄不谋而合,原是路过,只因见此风光不错,所以便留下来了!”谢天华哈哈笑道:“巧极,巧极,来我敬洪兄一杯!”洪安易笑道:“小可与林兄意志不谋而合,此杯该小可相敬。”谢天华举道:   “彼此,彼此!”一仰脖子,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洪安易也举杯一饮而尽,问道;“林兄到此地已有多久?”谢天华道:“在下到此还不及两个时辰。”洪安易心中微动的道:   “然则林兄尚沿未投店了?”   谢天华点点头道:“正是,洪兄投店了么?”洪安易笑道:“今日之事偏多凑巧,小可亦未投店……”刚刚说到这里,忽见两名青衣大汉走了过来,洪安易语音一顿,双目立刻注视那两人。那两人走到旁边,躬身道:“公子……”谢天华挥手道:“罢了,水蓉,雅容,你俩见过中原武林第一人杰洪安易大侠!”水蓉和雅容神色顿时一紧,躬身道;“下佣见过赵大侠!”   洪安易侧身一让,忙道:   “不敢当,不敢当!”   嘴里这样说,心中却想这谢天华的来路果十分神秘,水蓉和雅容衣着华丽,两人神光外露,皆非佣人之貌,但两人都偏偏以佣人姿态和我相见,只不知这谢天华实是何等身份?   谢天华笑道:   “洪兄何需如此多礼,来,咱们喝酒!”   水蓉道:   “公子……”   谢天华忽地脸色一沉,道:   “怎么啦?我在这里喝酒也不成么?”水蓉和雅容一齐躬身道:“下佣不敢!”谢天华笑道:“那便是了,你们去玩你们的,时间到时,我自然会来与你们会合。”他喜怒无常,洪安易看的暗暗心惊,尤其对水蓉和雅容兄弟说的那几句话,更引起他极大的怀疑,当下说道;“林兄不必勉强,如有急事,小可便请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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