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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艳
     他口中间而发出刺耳的嘿声,道:   “好!好!找不到老的,却找到他的宝贝儿子,咱家成日为闾丘温书招魂,目下总算有着落了。”   闾丘迁武皱眉道:   “你口气不怀好意,生似与先父有何过节似的,任何人冲着先父而来,在下都接住了——”   狂发怪人冰冷逾恒,缓缓道:   “你债子还,你爹爹已死,自然只有你代他接下这桩过节了,闾丘温书有后,真是大快吾怀,嘿,大快吾怀。”   语声一顿,复道:   “你可知晓咱是谁?”   闾丘迁武道:   “正要请教。”   狂发怪人桀桀笑道:   “说出来你可甭吓得屎尿横流,咱一向居于死谷,人称鹰王!”闾丘迁武若有所悟,道:   “区区尝闻江湖人言,家父生前曾纠合四派高手,将一个为恶无数的怪物打成重伤,逼入死谷,敢情那怪物就是你?”他语带嘲讽,巫谷元鹰哪会听不出来,登时暴跳如雷,道: “咱老鹰本想一掌将你解决,目下可不能让你你那么痛快死去了……”说着抖手从颈上取下那串磷光闪闪的骷髅头,在空中挥了几挥,举步朝闾丘迁武迫近。   他手上骷髅挥动之际,口中念念有词,不时发出恐怖之极的怪叫,乍看之下,整个人竟似已完全陷入疯狂状态之中。闾丘迁武大喝道:   “且慢!”   巫谷元鹰足步稍顿,道:   “小子你尚有何遗言要交待?”   闾丘迁武道:   “适才你言中透露家父已然过世,你从何得知这道消息,怎能如许肯定?”   巫谷元鹰道:   “多日前咱老鹰离谷到外头走了一遭,不期碰上矮脚虎那老头儿,承他告诉我闾丘温书已遭横死,这还会有错么?”他接着又怪叫几声,道:   “你先试试你畜生的功夫——”   手中骷髅一挥,震耳 “弧”地一声亮起,那只巨鹰展翅自他肩上掠起,扑向闾丘迁武。   那兀鹰扑罩之势迅猛无俦,丝毫不亚于江湖一流高手,显见训练有素,闾丘迁武丝毫不敢怠慢,急地蹬步后退,直到背脊靠贴洞石壁方始停住,只差分许,苍鹰便从他头上擦过——它那长达数尺的利爪抓在石壁上, “独”地一响,顿时碎石四落,粉屑飞扬,闾丘迁武只瞧得心惊不已。   兀赝一扑不着,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倏地一个转折,尖嘴朝着闾丘迁武,反向他后脑啄至。   闾丘迁武单掌一抬,正欲蓄劲反击,突然丹田一口浊气冲了上来,原来他体内尚有余毒未除,方才一直没有机会继续运功排除,此刻毒力已然发作,耳目顿时远不如往昔之灵敏。   果然又是 “呱”地怪叫一声,倏然感到后脑被一件硬物击个正着,当下脑里一阵晕眩,身躯向前直仆。巫谷元鹰纵身直欺上前,罩住闾丘迁武背宫要穴。   他阴笑道:   “一掌打死你未免太便宜了,咱要你慢慢好受。”   闾丘迁武道:   “既然落在你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巫谷元鹰怪笑一声,道:   “咱老鹰要慢慢折磨你至死,否则难消心头之恨,今儿一早我才在洞里擒住一男一女,亦是如法炮制,现下正被咱囚禁在死谷天牢里,嗬嗬,你和他们作伴去吧……”   闾丘迁武暗忖对方虽则没有立即取他性命的意思,亦未见得是自己之福,因巫谷元鹰生性残暴,不知要以何种手段对付他,若须遍尝折辱,倒不如立刻一死了之更为痛快了。   巫谷元鹰道:   “小子你直往前走,记住咱一掌仍罩住你的志堂死穴,如你敢动歪念头,不过是自求速死罢了。”   左手向前一推,兀鹰扑翅飞起,朝山洞里侧射去,闾丘迁武在巫谷元鹰的威胁下举步跟上。   走过这条窄狭的甬道,忽然晶瞳一亮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插天峭壁相对峙立,凡三四重。   闾丘迁武发现自己正立身在一处崖壁的窄小空地上,一面高峰突兀,矗立云表,一面是万丈深渊,形成一道迂回的狭谷。   他张目四下张望了好一忽,那只苍鹰却已不知去向。   耳际响起巫谷元鹰冰冷的语声:   “小子你绝对想像不到此处竟会别有洞天吧?这时便是咱老鹰多年来潜隐的死谷,与高王瀑中间虽只有一重山岭之隔,错非咱领路,你纵然走上一辈子也休想到达这里。”边说间,左手骈指探出,点了闾丘迁武分水穴,后者毫无抵抗之力,身躯一倾,应指而倒。   巫谷元鹰伸手从岩间取出一大盘绳索,一头穿过一架巨大的石柱,然后用另一头将闾丘迁武牢牢绑住。   闾丘迁武穴道被点,但人事犹知,眼睁睁听凭对方的摆布。巫谷元鹰布置就绪,狂笑道:   “下去吧——”   出手一推,闾丘迁武整个人旋即荡出绝壑之外,朝峡谷急坠下去。   他身子疾速下坠,转目下望,见峡谷郁郁苍苍,竟似深渊无底,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约莫落下了数十丈后,忽然下坠之势一缓,似乎有一股力道托住他全身,原来绑在他身上的绳索,不知何时已被拉紧,顿时抵消了急坠之势。   随着闾丘迁武身子也已落地,触目所及,只见一男一女背对着他而坐,是以瞧不见其面貌。   他等了好一阵,那一男一女仍然没有回头来,闾丘迁武暗暗纳闷,心道自己坠下此谷,他们两人绝不可能毫无所觉,只不知缘何故意不理。   头上传来巫谷元鹰的怪笑声音,道:   “小子。你已是釜中之鱼,奉劝你好生歇一歇,待会儿可要你尝尝咱万鸟大阵的滋味。”   闾丘迁武方待回话,忽听上面另一道粗哑的嗓子叫道:“鹰王,鹰王。”   巫谷元鹰的声音道:   “什么事如此慌张?”   那粗哑的嗓子道:   “有个大和尚闯过瀑后山洞后,小的无力拦阻,现下他正朝死谷走来。”   巫谷元鹰道:   “有这等事?你可问出那秃驴的来历?”那粗哑的嗓子道:“他自称花和尚。”   巫谷元鹰哼一声,道:   “连酒和尚也来了,今日死谷可够热闹啦!你留此监视谷中的三个俘虏,咱去会会那秃驴。”声音逐渐远去转眼已自走远了。巫谷元鹰一走,危崖边旋又出现一个蓬头散发的人头,此人和鹰王一般,眉目间都带有一股凶悍狂厉之气。   闾丘迁武暗忖:   “看鹰王并非一个独居于此,这汉子想必就是他的手下了,只不知那刚刚闯到的酒和尚是谁?一名出家叫做酒和尚已经够奇怪了,我在江湖走动,怎地从未听过这个名号?”   寻思良久,却是不得要领,转目再瞧身侧的一对男女,依然坐着连动都没动一下,生似对外界一切事物,完全无动于衷。闾丘迁武轻咳一声,道:   “有烦两位中的一位,解下区区身上所缚绳索行么?”那两人动也不动,恍若未闻,闾丘迁武几乎怀疑他俩已是僵死之人,当下又重复说了一遍。   坐在他左侧的男人首先回过头来,闾丘迁武触目所及,一颗心子险些跳出腔口,失声道:   “吴掌柜,你——”   那人正是铁匠铺的老头掌柜,他微微一笑,以手按唇,作了个噤声的表示,压低嗓子道:   “别作声,鹰王的手下仍在监视我们,不可让他起疑……”伸手解开缚在闾丘迁武身上的绳索,并拍活了他的穴道。闾丘迁武忍不住低道:   “前辈怎会来到此谷,沦为鹰王阶下之囚?”老头掌柜微笑不答,突听那女子冷冷道:   “瞧你相貌不俗,缘何如此沉不住气,我们是不是鹰王的阶下囚,你怎敢遽下断言。”   闾丘迁武冲口道:   “那是鹰王自己说的……”   说到这里,忽然心底涌起一阵疑云,暗道自己自落谷到现在,那女子一直以背相向,瞧都未曾瞧过自己一眼,如何知道自己长成什么模样?但听她口气,竟似已见过他的面貌,遂试探地问道: “姑娘认识在下么?”   那女子道:   “前此你我才见过一面,想不到你倒是健忘得可以。”语声冰冷,词意尖刻,加之她一直不肯回头,顿时令闾丘迁武大为难堪。   闾丘迁武目光落到那女子所穿的桔黄色的衣裳上,恍然若有所悟,压低声音道:   “是了,前夜姑娘曾在我家废园古宅露过面,在下眼拙,竟未能从背影认将出来……”   他低声下气地说着,那女子大感受用,徐徐转过螓首,但见她约摸双十年华,瓜子形的脸庞上,嵌着一双乌黑的眼睛,正是那来自冰宫的粉裳少女!   粉裳少女道:   “听说你是闾丘温书的后人,然则你竟不问问我么?”闾丘迁武道:   “在下只知姑娘出自冰宫,其余一概不晓,姑娘若肯见示,在下自当记在心上。”   粉裳少女道:   “我的名字暂不能告诉你,但你可以叫我冷风菱。”闾丘迁武心念微动,道:   “冷风菱……敢情这是你外号了,不敢请问姑娘与冰雪双后有何关系?”   冰宫少女道:   “双后么?她们乃是我的姑母。”   闾丘迁武心头大为震动,道:   “姑娘高华绝俗,与冰雪双后渊源又如此之深,自应名遐武林才是,何以在下从未听过冷风菱此一名号?”冷风菱吃他一奉承,笑嗔道:   “这也怪不得你孤陋寡闻,我近日才离开冰宫,行走江湖,你是第一个得我外号之人。”   闾丘迁武心知自己几句阿谀之语,业已赢得对方的好感,否则老让她以冷言相加,不假词色,委实不是滋味。   他沉吟道:   “在下感到不解是的:姑娘既为双后嫡传,家学渊源,武功之高自不待言,还有这位化身为吴掌柜的老丈亦是前辈异人,何以会被巫谷元鹰所俘,逼入此一绝地,莫非是姑娘有意……”冷风菱打断道:   “总算你脑子转得快,实与你说,我和吴非士吴老师都是有意来此,伪装不敌鹰王,作下俘虏,否则鹰王功力虽高,凭他那几手还不能将我们两人留下来。”   闾丘迁武于此方知那吴掌柜就叫做吴非士,这名字非但不见经传,对他来说亦十分陌生,他不禁暗暗纳闷。   闾丘迁武心中忖道:   “这吴掌柜显然大有来历,绝不是个简单人物,他能够改变行藏,乔装成吴掌柜身份,遁迹于市井之间,未必就不可隐名易姓,以瞒人耳目,难怪我曾觉得他的名字陌生得紧了,至于他的海底如何,尔后我还得好生留意察究才是。”   口上道: “姑娘这样做有何用意?”   冷风菱道:   “这是吴老师之计,我们混入死谷,为的是要察明一事——”闾丘迁武道:   “以姑娘和吴前辈不惜以身蹈险,深入虎穴而看,此事定然非常严重了,未知在下可得与闻?”   冷风菱冲口道:   “可以,但说了你可甭声张出去,让鹰王得悉,以致功亏一篑那吴掌柜吴非士略带不安地道:   “姑娘你——”   冷风菱望他一眼,道:   “此人我觉得蛮可信任,吴老师有何意见。”   吴掌柜吴非士双目盯住闾丘迁武久久不放,少时,轻轻点了点头。   冷风菱道:   “如你所说,这桩事果然十分严重,我们冰宫门人从不涉身江湖是非,不久之前,吴老师才说动东后,交百名宫妃借与丹彤仙姑,但那百名宫妃在移交与仙姑之前,就被人不明不白袭杀了半数。”闾丘迁武骇讶道:   “半数?那么一总有五十宫女被杀了,是哪一个凶人下的这摧花辣手?”   冷风菱道:   “五十宫女俱为人以同一外家摧心裂骨手法所击毙,武林中擅长此一手法的只有巫谷元鹰一人。”   闾丘迁武道:   “是以姑娘及吴前辈便追寻到死谷来?”   冷风菱道: “此举之目的固然在打击丹彤仙姑的实力,但问题并不这样单纯,因鹰王潜匿死谷多年,一向与冰宫甚至丹彤仙姑都无瓜葛可言,竟有如此出人意表的举动,殊属不合情理,故此吴老师怀疑闾丘迁武忍不住道:   “吴前辈怀疑什么?”   冷风菱道:   “吴老师怀疑鹰王幕后另有主使之人,他更怀疑他们冰宫出了内奸!”   闾丘迁武惊讶万状,张大了口道:   “贵宫若出了内奸,果然断不可以等闲视之,吴前辈既能作此大胆猜疑,与冰宫……”   吴士非截口道:   “老夫虽非冰宫之人,关系却深,五年前我蒙冰宫东后知遇,聘为其侄女冷风菱的西席教师。”   闾丘迁武 “呵”了一声,心中释然,暗道这吴非士原来位充冰宫西席,毋怪冷风菱口口声声称他为吴老师了。   闾丘迁武抱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念头,道:   “这内奸是谁?两位心中可有分数?”   冷风菱道:   “这个可不能对你明言了,奇怪我一向不肯稍假人以词色,何况是陌主人了,今日为何变成这般嘴碎,竟和你对答不休呢?”她轻声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晶莹的眼瞳连转数转,闾丘迁武瞥见了一泓秋水,只觉她的神态迷人之极,心神不觉一震,忙避开她的视线。   闾丘迁武一定神,道:   “姑娘……”   才说出两个字,陡觉天色一黑,耳际尽是 “嗖”“嗖”之声,下意识止口仰首一望,满天都是黑色巨鹰翱翔在峡谷上空,数目有三四十只之多,将日头都遮住了,投下一大片阴影。   闾丘迁武大惊失色,耳闻冷风菱高声道:   “瞧来巫谷元鹰已发出他的万鸟大阵来啦。”   吴非士道:   “这群兀鹰久经训练,凶厉异于常鸟,在它尖啄利爪下丧生的高手已不知凡几,咱们须得小心应付了。”   冷风菱哼一声,道:   “畜牲终归是畜牲,再厉害岂能奈何得我们?”   吴非士道:   “姑娘切不可掉以轻心大意……”   话未说完,半空中一头巨鹰一俯身,像流矢一般向他急扑而至。   吴非士感到那兀鹰破风之势极为锐利,他舒掌一挥,内力陡发,兀鹰应掌跌坠地上。   那苍鹰坠地后并未立刻毙命,犹在地上扑翅翻滚,不时发出鸣鸣怪叫,鸣叫凄厉,生似人类频死前的挣扎。   谷上接着又扑下四五只巨鹰,挟着强烈刺耳的振翅声响,振人心弦,吴非士急急发掌, “呱”“呱”声音此起彼落,那数头兀鹰吃掌力边缘扫中,俯冲之势缓了一缓,从他头上擦过——吴非士百忙中急声道:   “谷上盘旋的兀鹰为数不少,它们轮番攻击,咱们杀不胜杀,到最后精疲力倦,势将为鹰王所乘了,必须迅速想个法子才行。”他边说间,视线始终未离鹰群,叫道:   “留神,畜牲又要攻击了!”   顷忽里,半空一大片乌云疾投而下,细看之下,却是五只巨鹰排成一梅花字形,分从四方夹冲下来。   吴非士运功一击,当头一只兀鹰被打得翻了一个身,掉头反向立身最近的闾丘迁武扑去。吴非士大叫道: “小心——”巨鹰扑到之际,闾丘迁武几乎错以为是天空霹雳迅雷骤至,惊骇地仰首一望,天空昏黑一片,阳日全被鹰群的翅膀遮住了。他猛然吸了一口真气,右拳一扬,正待拍出,突觉胸口一窒,体内潜伏的毒素又发作了,这一惊诚然非同小可。   闾丘迁武心下暗叹一声,那毒素不迟不早恰于此际发作,眼看巨鹰尖喙即到,却是无能为力。   一旁的冷风菱见闾丘迁武即不出掌,亦不闪避,只是愣愣立在当地,忍不住为他发急,娇呼道:   “快闪开!你作死吗!”   闾丘迁武何尝不明白自家已身陷危境,顷刻使得丧命在兀鹰的尖喙利爪之下,自己却连举步退开的力气也使不出来,霎时之间,面如死灰。   这当口,陡觉一股潜力直逼而至,闾丘迁武吃那力道一推,立足不稳,往左移开数步。   那股掌劲正是冷风菱情急所发,她娇躯紧接着向前一跃,直似一阵旋风般掠到闾丘迁武面前,在兀鹰的尖喙下,一把抓起闾丘迁武的衣领,双足点地飞快地一荡,比去势更加迅疾地平滑回来。她这一出掌、纵身、救人,然后再退回原地,快到一气呵成,绝无丝毫拖泥带水。   冷风菱放下闾丘迁武的身子,怒道:   “你好好地是怎么回事?不要命了么?”   闾丘迁武惊魂甫定,苦笑道:   “姑娘舍命相救,我……”   冷风菱淡淡道:   “这也不算什么。”   语声微顿,复道:   “你——你没事么?”   她口气渐趋柔和,美目投注在闾丘迁武脸上,流露出一片关怀之色,末了,她似乎自己觉得对眼前这少年太过于关切了,两颊逐渐升起红晕。   她为了要冲淡自家的失态,故意哼一下道:   “其实你死了,我还懒得过问咧,我救……救你,只是——只是不想让鹰王所快而已……”   声音又恢复了先前的冰冷,这一来可把闾丘迁武弄糊涂了,但觉对方性格多变,时冷时热,着实叫人难以捉摸。   他俩退开后只顾说话,留下吴非士只身应付鹰群的攻击,渐呈手忙足乱,敞声叫道:   “好姑娘,有话留待以后再说不迟,现在先帮我把鹰群驱退冷风菱应一声,身而起,玉掌拍击间,掌力山涌而出,只见她一身黄裳拂拂飘飞,足下碎踏莲步,在黑色兀鹰夹击中来去穿梭,姿态轻盈优雅之极,片刻里,有三四只兀鹰已为她掌力扫中。   被击中的苍鹰都断翅敛足,向谷中跌坠。   但苍鹰数目实在太多了,飞翔之际,不时相互碰撞,呈现出一种狂乱的现象……“呱”地一响亮起,半空又有三只兀鹰扭转胴体,昂起尖啄,闪电般向着冷风菱冲下。   冷风菱娇喝道:   “好畜生!   信手折下崖壁所长的树枝,截成三段,她右手轻轻地一拍地,借着掌劲反震之力整个人直升起来,将要与巨鹰接触之际,玉腕一抖, “嗤”“嗤”   “嗤”连响,树枝脱手激射而出。   那三截树枝宛若三支利箭,悉数分毫不差地射中兀鹰喉部。三只兀鹰相继发出一声哀号,跌落尘埃。   吴非士睹状脱口赞道: “姑娘好俊的神指神通,尔来你功力是愈发长进了,假以时日,双后必能放心将宫中事务交由你统筹主持了。”   他一壁说着,手底下并未闲着,双掌纵击横扫,把来袭的数只兀鹰都击落地上。   就在冷风菱及吴非士忙于和鹰群搏斗之际,死谷上面的危崖边突然又出现了两条人影!   巫谷元鹰俯身向谷中纵声狂笑,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身着灰色袈裟,肩上扛一把方便铲的大和尚,此僧正是那自称酒和尚的布袋僧人!   鹰王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咱老鹰的万鸟大阵从未对生人放展过,谷内那三个自投罗网,正好拿他们试验,饱膏鹰吻。”   他镇日与飞禽走兽为伍,苦练邪功,日久不免变得疯疯癫癫,此际断断续续发出尖锐的笑声,疯态甚是骇人。   酒和尚凝目往谷中瞧了一阵子,皱眉道:   “鹰王你豢养的兀鹰已死了不少,他们三人真会死在鹰啄之下么?”   鹰王翻目道:   “什么?你敢小觑老鹰?凭那一男二女的微末道行,岂能与这群凶猛的飞禽相抗?”   酒和尚冷冷道:   “微末道行?鹰王你瞧走眼了!”   鹰王凶睛瞪住对方,叫道:   “酒和尚,你今日闯入死谷,咱老鹰冲着绿屋主人之面,以上宾之礼待你,莫非你也打算捋捋万鸟大阵的锋锐么?”酒和尚道:   “这个以后再谈,贫僧且问你,可曾瞧出谷中那女子的武功来历?”   巫谷元鹰哂道:   “依你说,你是看出来了?”   酒和尚一字一字道: “从那女子的身法以观,极似冰宫蓝燕家数!”   巫谷元鹰只一听到 “冰宫蓝燕”四个字,立刻露出满面惊疑的神色,他凝目瞧了谷底那与群鹰搏斗正酣的两男一女一眼,喃喃道:   “冰宫蓝燕?……冰宫蓝燕?……你没有瞧错,这小妮子所使的武功路数当真是蓝燕家数么?”   酒和尚道:   “错不了。”   巫谷元鹰摇摇头道:   “咱还是无法相信,那小妮子如若来自冰宫,又怎么会在三两招内就被咱所俘,成了老夫阶下之囚?”酒和尚冷冷道: “如此道来,你是认为洒家瞧走了眼?”   巫谷元鹰道:   “这也未必没有可能。”   酒和尚冷笑一声,道:   “鹰王你先别遽下断言,瞧瞧你心血所聚的万鸟大阵,到底伤着了谷底那三人一毫一毛没有?”   巫谷元鹰俯首望了一阵,见群鹰在死谷上面翱翔盘旋,不时有两只兀鹰扑翅破风锐啸,朝谷底俯冲疾扑,那粉裳少女纤手一抖,掷出四截树枝,但闻 “嗤”“嗤”连响,那四截枯枝宛如四只劲矢,全都分毫不差的射中四只巨鹰喉部要害。   四只兀鹰相继发出一声哀鸣,鸣声凄厉,在空中扑翅翻滚了一阵子,终于力竭跌落尘埃。   吴非士与闾丘迁武亦如法炮制,将来袭的兀赝悉数击落地上,转眼间,那群凶猛的飞禽已经折损了大半。   巫谷元鹰只瞧得目瞪口呆,半晌作声不得。   酒和尚嘲声道:   “看来你鹰王的宝贝徒孙们是不行了,还有别的杀手锏没有?”   鹰王不答,只是一个劲儿狂啸怪叫,暴跳如雷,这万鸟大阵几乎花费了他半生心血所训练,飞行特快,加之兀鹰生性乖戾凶猛,从来见人就扑,即使武功高强之人,亦无法逃得过它们的利爪。   讵料目下所见,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谷底那三人非但没有饱膏鹰吻,反而吃他们在举手投足间伤了不少兀鹰,怎不令得赝王骇怒交集。   他厉声叫道:   “想不到这三个狗男女还有点门道,但他们纵能在万鸟大阵下逃过一命,也甭想活着离开死谷。”   说着又自狂啸厉叫起来,间而发出一两声刺耳的笑声。 (第二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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