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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碧凌寒道:“很有可能,因为如果你帮我的话,就可以不必使用杀死黄祢罗的手段,仅仅使他含冤受责也就够了。”虞罗刹大感兴趣问道:“我怎样帮你法?”碧凌寒道:“你只要如此这般,如若成功,黄祢罗无端得到飞来横祸,我的气也消了。如若不成功,也无妨碍。”虞罗刹听了他的计划,不觉意动。她想了一下,才道:“好吧!我姑且试一试。”碧凌寒忖道:“此举如能使黄祢罗含冤不白,战天堑定必重罚于他。如此便等如削弱战天堑的力量,你是他敌对派系之人,如何不答应?”他侧眼看时,但见虞罗刹已施展“传声”之法,向后座一个手下发出命令。那人听完了,离座自去。假如是虞罗刹或碧凌寒离座,必定惹起别人注目。而虞罗刹这名精干手下,则没有任何人注意。不久工夫,茗绢锦再度出场。她一亮相,全禹都寂静无声。然而她这一回演唱,却不及刚才出色。直到她唱完这一节,退立一侧之时,碧凌寒才接到虞罗刹的通知,告诉他那黄祢罗来了。但见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一直绕到台前第一排。碧凌寒仔细打量这个外号“迷魂太岁”的黄老妓、只见他衣着华丽, 举止大是轻桃,那对露白的眼睛,射出阴险的光芒。他正要在战天堑身边的空位坐下,突然间身躯一震,右手向上扬了一扬。人人都看得清楚,方自讶异时,突然发觉台上的茗绢锦仆倒地上,顿时嘈声四起,秩序大乱。 台下一条人影凌空飞起,迅即落在台上茗绢锦的身边。众人看时,原来是英俊挺拔的碧凌寒。他迅快地查看茗绢锦,随即叫人把她送入后台,自己则跃下来,走到战天堑座前,躬身道:“茗绢锦暂时昏倒,等一会自然复元。”战天堑点点头,碧凌寒正要走开,战天堑道:“你到这边坐一会。”他挥手教黄祢罗走开,让出座位。黄祢罗走开后,战天堑转眼望住碧凌寒,冷冷道:“你手中的东西给我。”碧凌寒愣一下,但在这等情势之下,全无拒绝抗命余地,只好摊开手掌,递到战天堑面前。只见他掌心有一根银色的针,长约两寸。战天堑眉头一急,道:“此针从何处捡到的?”碧凌寒道:“在茗绢锦身上起出的。”战天堑道:“此针是什么人的,你可知道?”碧凌寒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道:“属下晓得。”战天堑取过那针,道:“好,现在没事了,你回到自己的座位吧!”碧凌寒面上露出茫然之色,奉命唯谨的起身,回到第二排的座位上。台上的戏继续唱做,但观众的情绪已大受影响,甚是喧嘈。如果大家不是好奇地等看茗绢锦究竟能不能再出场,一定都纷纷散去了。碧凌寒再坐了半个时辰,这才向虞罗刹道:“虞香主,在下先返营府了。”虞罗刹道:“如果你们明天有事,还是早点休息的好。”碧凌寒当下和泉行霖打过招呼,独自离开座位,一回身,只觉柳桃菲脉脉含情的目光,向自己射到。他只迅快掠瞥她一眼,没有给她任何暗示回答,迁自大步走出戏院。外面仍然热闹之极,灯火处处,照耀得周围都明如白昼。碧凌寒通过人丛,不久已到了街上。时已深夜,街上少有行人。碧凌寒一边走一边想道:“泉行霖舍不得玉 罗刹,还要留下。可见得她的美貌魔力,实在十分厉害。”他脑中正在胡思乱想,突然,一道人影从街道暗处掠出,拦住他去路。碧凌寒看时,来人敢情是黄祢罗。碧凌寒心头一震,忖道:“我早应该想到他会拦截我,唉!如果他已布置好人手,四下皆是上佳的箭手围住我的话,今晚绝难冲得出重围。”但他面上仍然挂着满不在乎的微笑,黯淡的光线下,仍可看出黄祢罗面色铁青,眼中露出森冷杀机。黄祢罗首先发言,冷冷道:“碧凌寒,你真有本事,来一记栽赃之计,使本座蒙受不白之冤。”碧凌寒道:“别说得咬牙切齿,黄香主!请回想一下,本人到了自知中计之时,何尝不是怒气填膺。”黄祢罗道:“这样说来,你果真已知道内情?本座前些时候,倒是小觑你了。”碧凌寒道:“我打算回去睡觉,如果黄香主没有别的吩咐,恕我告辞啦!”黄祢罗道:“慢着,本座自然还有话说???”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咱们练武之人,少睡一点有何妨碍?你何须急急返回营府?”碧凌寒苦笑一下,道:“如是在平时,少睡点自然算不了什么,但黄香主心中有数,定然晓得我急于休息养神之故。”黄祢罗缓缓道:“以前的事暂时不提,眼下本座已出动了十二名神箭 手,埋伏四周,你若是不怕,即管走。”碧凌寒转眼四望,接着道:“黄香主还有什么指教?”黄祢罗道:“咱们须得好好的谈一下,也许可以改善咱们间的关系,此是两利之事,你考虑一下,但此处不是谈话之地。”碧凌寒道:“黄香主打算在何处谈论此事?”黄祢罗道:“右面第二间屋子,看见没有?那儿没有别人,只有你和我。”碧凌寒略一犹豫,才道:“看来在下已无选择余地了。”说时,当先举步走去,霎时已走近门口。黄祢罗在后面说道:“门没有闩上,进去吧!”碧凌寒一推门,表面是个小院落。过去就是客厅,灯火明亮。他跨了进去,黄老吱关上屋门,发出一声长笑。他讶然停步回头,只见黄祢罗满面得意之色。碧凌寒的目光移到院墙上和屋顶,但见人影绰绰有不少人,都挽弓搭箭,蓄势待发。这些人一望而知箭艺极是高明。他极力使自己镇定如湛,但仍然涌起一阵后悔。心想:“假如刚才听到笑声之时,并不停步回头,猛窜入厅,这些箭手就不能威胁我了。”黄祢罗冷冷道:“碧凌寒,你没想到此地方是陷阱吧?刚才在外面之时,你如要走,本座只有独力拦截之法而已。”碧凌寒道:“在下已考虑过,单凭黄香主一人之力,已足以拦得住我, 因此之故,在下才遵命到此地来。”换言之,他反而讥讽对方小题大做。黄祢罗道:“即使如此,我仍情愿到这儿来。”碧凌寒趁这机会回头一望,但见厅门果然有一名箭手,张弓把守。他估量一厂距离,心头升起一丝希望。目下唯一的逃生机会,唯有冲入厅内;那样四周屋顶上的箭手,无法威胁他。论距离,也只有这条路最近。他只须一个起落,就可冲到厅门。其实那箭手纵然发射,但距离得近,除了第一箭之外,再无威胁了。黄祢罗冷冷道:“碧凌寒,你说一声,你想百箭钻身而死?抑是好好的活着,继续享受荣华快乐?”碧凌寒道:“自然选择后者。我知道你没打算取我性命。不然的话,上次的机会岂不更好更容易?何须等到现在?”黄老岐道:“你迫得我非向你下毒手不可的话,那是咎由自取,如今的 局势,与前几天又不相同,你最好记住这一点。”碧凌寒点点头,道:“黄香主吩咐吧!”黄祢罗道:“是不是虞罗刹帮忙你,使茗绢锦昏倒?”碧凌寒道:“不错,是她。”黄祢罗道:“她使用什么手段,能在众目瞪瞪之下,暗算了茗绢锦?” 碧凌寒道:“此是许多人皆想得知的秘密,我告诉了你,你可是就此放了我?”黄祢罗道:“没有那么便宜,但我不妨告诉你我怎样做,我把内情写在纸上,你加上签押承认,就可释放你。”碧凌寒道:“哦!你拿这凭据去给席司主看,对不对?”黄祢罗道:“正是如此。”碧凌寒道:“你有凭据在手,更不肯放我了。”黄祢罗道:“胡说,如果我杀死你,这凭证岂不更证明是我下的手么?”碧凌寒道:“这话也是,好吧,我告诉你。虞香主是事先给茗绢锦下了药,才会发生昏倒之事,否则众目瞪瞪之下,尤其是席司主也在座,能瞒得过他的眼睛么?”黄祢罗道:“这是唯一可以相信的办法了,现在我写下这些,你肯签押证明吧?”他嘿嘿冷笑着,绕过了他,走入厅内。碧凌寒在十余支闪闪发光的锋利箭镞威胁之下,直挺挺的站在院中,当真不敢移动,以免招来杀身之祸。要知以他这等高手,本来何畏十余支劲箭的威胁?但无奈一则地形极之不利。二来这些箭手,个个摆出的架式都不同凡响,一望而知,饱受训练,所习的箭术,必是专门对付武林高手的。因此,碧凌寒决计不冒这个险,碧图脱身才是上策。转眼间,黄祢罗已拿了一张纸,以及一支儒满墨汁的笔,迅快出来, 走到他面前,道:“签上你的名字,就没事了。”碧凌寒没有伸手去接,却睁眼去看纸上的字迹。他正等候一个机会,即可从对方身边掠窜过去,冲入厅内。纸上的字迹,写的正是他刚才所说的一番话。他若是签名画押,那就证明这些话是真实不虚的了。碧凌寒迅快忖思,第一个念头是:“事先用药的说法,大有漏洞,战天堑岂能置信?签名又何妨。” 第二个念头:“不行,战天堑见了此纸,最少也能了解黄祢罗急谋洗脱嫌疑的用心。而黄祢罗只要能证明这一点,也就够了。至于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手,用的什么方法,可以让战天堑慢慢查明。” 考虑及此,已知道这张自白书上,不可签押。黄祢罗冷冷道:“你看清楚了没有?”碧凌寒道:“看是看清楚了,这上面的话,可不是在下刚才告诉黄香主的么?写得一点都不错,这倒使我感到不解了?”黄祢罗道:“什么不解?”碧凌寒道:“黄香主纵是下笔千言,倚马可待的饱学之士,可是在这等形势下,居然能写下一篇记事文,毫无一字讹错,也没有涂抹改正之痕,这一点就大大的出乎常情之外了,对也不对?”黄祢罗道:“此是题外之言,不必多说。”碧凌寒道:“洽恰相反,在下认为此人亦是饱学多才之士,晤!在下指的是替黄香主捉刀的人。”黄祢罗道:“就算有捉刀人,便又如何?”碧凌寒道:“当然很有关系,在下极望能见他一面。” 黄祢罗道:“不必啦!快点签上名字,才是正理。”碧凌寒道:“在下未提笔签名之前,黄香主能不能耐心等候,至少在杀我与取得我签名两者之间,你得考虑一下??”他淡淡一笑,又道:“当然你志在取得我自白签名书,以便洗脱嫌疑,所以你非万不得已,决计不愿杀死我。”黄祢罗面寒如水,道:”你最好别作此考验。”碧凌寒道:“这位幕后捉刀的才子,便让在下认识,又有何妨?难道竟是不敢抛头露面的妇道人家么?哈!哈”“他不说迁好,这一调侃,顿时若有所悟,忖道:“对啦!这人明明不敢露面,真可能是个女子身呢!”同时,他又看见对方面上闪过一抹奇异的神情,可见得这一句开玩笑的活,竟无意中说中了。 碧凌寒晓得一“定不可以让对方忌惮过甚,以致淬下毒手,当下又仰天大笑道:“黄香主千万别见怪才好,在下只是顺口开个玩笑而已!当今之世,能读能写的女书记到底大少了。” 黄祢罗道:“那么你签不签?”碧凌寒接过纸笔,道:“黄香主即使命在下一同去向席司主自首,在下也不敢违令。”他在纸上写了数字,写得龙飞凤舞,难以辨认。黄祢罗瞧了一眼,正要揣在怀中。碧凌寒道:“黄香主,在下打明天开始,就很忙碌,如若到时你认为签押得不妥,在下恐怕抽不出时间替你重签啦!”黄祢罗不禁不中止了收起自白书的动作,再看一眼,心中大为怀疑,当下道:“你且等一下,我拿去给人家瞧瞧。”碧凌寒抗议道:“在下同去如何?”黄祢罗道:“不行。”说罢,转身自行。四下屋顶上的箭手都纷纷喝叫,黄祢罗迅即回头一瞥,身侧风声飒然掠过,厅门处发出“砰”的一声。他再回头看时,碧凌寒已站在厅门边,那个守在门口的弓箭手,已经被他一脚踢到数尺之外了。黄祢罗的头来回一转,只不过眨眼工夫而已。以目下的形势来说,碧凌寒已逃出了那箭阵的威胁。他含怒喝道:“碧凌寒,你想干什么?”碧凌寒耸耸肩,道:“没有什么,在下身在强弓劲箭环伺之下,自然感到不舒服。因是之故,在下躲开一点而已。”他指指大厅,又道:“你瞧,在下连厅门也不敢擅闯。”黄祢罗皱皱眉,但似乎也无可如何,当下举步拾级而上,一迳走入大厅之内,回头一望,碧凌寒没有跟来。他回转头,又皱皱眉,显然对于碧凌寒不跟入来,并不觉得满意。碧凌寒站在厅门口的廊上,由于上面有伸展出去的屋檐,加上一根圆柱,使他得到良好的掩护。四周屋顶上的箭手,已不能充分威胁他。仅余的几支可以射中他的劲箭,亦因地形限制,失去机动性。片刻间,黄祢罗又走出来。 碧凌寒已看清楚他是从右边一道门户出来的,这道门户通过去的房间内,便隐藏着他想见的人了。黄祢罗冷冷瞪视他,道:“这是你的签押么?”碧凌寒道:“当然是啦,你也亲眼看见我执笔签写的。”黄祢罗道:“但没有人认得出是什么字。”碧凌寒道:“黄香主不妨拿去核对在下从前的签押。”黄祢罗耸耸肩,道:“好,你走吧!”碧凌寒目不转睛的望着他,道:“黄香主如不遣散箭手,在下岂敢走出去?”黄祢罗道:“想不到本帮著名的后起之秀,如此脓包。”他声音中含有浓重的讽刺意味,接着挥挥手,打个暗不。碧凌寒回头一望,恰好看见两条人影站起来,接着就消失于屋脊的另一边。此外,已看不见人影了。黄祢罗道:“你还不走,更待何时?”碧凌寒的目光回到他面上,泛起诡异的笑容,道:“黄祢罗,你当我是什么人?”他口气之粗鲁狂野,以及称呼上的改变,任何人一听而知他的意图。 黄祢罗久走江湖,自然更知道了。黄祢罗马上退了半步,作出戒备的姿势,道:“你打算怎样?”碧凌寒道:“我碧某人一辈于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曾对我用卑污的手法,我就使你也陷入洗不清的冤枉中。”黄老岐越听越不对,那倒不是话中之意,而是对方的声音所致。他迅即撤出长剑,光芒耀目。碧凌寒晒道:“碧某人这就要教训你一顿了,你最好叫几个手下人前来观战,将来控告我之时,也可作证。”黄祢罗心中大感迷惑,因为对方选择的时机,正是当他手下们散去之后。但目下又让他叫回来,究是何意?自然他也不是省油灯,不但武功高强,同时经验丰富,并不惧怕碧凌寒,只是想弄明白真意如何而已。他冷静地道:“废话!本座教训你的话,何须旁证?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入选神机营难道就成了皇帝不成?”碧凌寒道:“这是题外话,碧某要揍你之举,根本与身份无干。事实上你这个香主的地位,已经靠不住了,明天可能就要降了几级,对也不对?”他说话之时,脑中对黄祢罗刚才的一句“你是什么东西”,加以迅速的体味和推论,感到大有原因。不过现在的情况不容他细细研究,一时没有得到结论。黄祢罗道:“本座诚然有降级的风险,但有那份自白书在手,哼哼!你小子的阴谋休想奏效。”碧凌寒身子微微前倾,道::“自白书呢?”黄祢罗道:“问这个干嘛?”碧凌寒道:“我告诉你吧,假如你自白书既得不到,又鼻青脸肿,身带伤痕,你猜你有什么结果?”黄祢罗怒气陡生,挺剑迫前一步。 碧凌寒却退开一点,从怀中取出一枚六寸长的铁管:他用另一只手捏住一端,迅即抽拉,铁管随手伸延,原来这枚铁管是一截套一截,是以完全拉长,竟达三尺半左右,尖端已极细小,应手摇颤。 这种武器,用于冲锋陷阵没有什么大用,但与敌手单打独斗,却不亚于任何兵刃,甚至还厉害些。黄祢罗一眼看出这桩兵刃既可当鞭子抽扫,又可当作长剑穿刺。这才知道他不带刀在身,敢情另有兵刃。双方对峙了片刻,碧凌寒长笑一声,挥动这支细长的钢杆子,迅快进击。杆身摇颤时,发出一种破风尖声。黄祢罗心头大震,一面挥剑封挡,一面后退。敢情碧凌寒攻到的一招,使得奇奥精妙之极,直如空中鸟迹,水中鱼痕,全然找不到来龙去脉。他还认为这是由于敌人兵刃古怪罕见之故,是以尚存有反击制敌死命之心,只要看破了敌人的招式手法全可。谁知碧凌寒一路迫上,挥杆钻刺。一连三招,黄祢罗简直弄不清楚,只有后退以避。第三招总算吃他看出来了,当即横剑一挡。 “叮”的一声脆响过处,钢杆子的尖锋,恰好刺中剑身。黄祢罗但觉手中之剑,如被大铁锤猛击一下,震得手腕酸麻,虽然没有脱手,但这一惊,却非同小可。俗语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碧凌寒这一招,已显示出他精纯深厚的惊人内力。黄祢罗见多识广,如何不惊,本来以他的判断,碧凌寒纵然武功奇佳,最多也不过与他相伯仲而已。孰料他竟还在自己之上,再加上他应该大大减弱的真力,竟然不见有何影响,这又是可怪之二。碧凌寒这刻利于速战速决,立刻趁对方心分神摇之际,挥杆急攻,顿时破风尖声大作。黄祢罗挥剑封架,用尽了全身本事。但苦苦支撑了七八招,形势越见不利。“嗤”的一声,肩上被扎了一下,又热又疼。碧凌寒这一招称为“紫电吐锋”,原是武当派著名的十大剑式之一,经过少许改变,以钢杆施展出来。因此之故,这一招不但精奇无伦,同时也没有法子看得出来历。黄祢罗中了一记,鲜血涌出。但他却反而在这一瞬间,找到了反击的机会,剑法一展,涮地扫劈出去。碧凌寒闪得极快,但也险险中剑,不禁对这个敌人,改变了看法,对他的实力,另作估计。他不敢有丝毫放松,钢杆连挥,连续施展“远升蜃楼” “凝情灵刃”两招绝学,“嗤嗤”两声都刺中敌人。黄老妓连受三创,丹田真气已提不住,一剑劈在地面的砖上,“咄”的 一响,剑折为二。他兀自举起那半截断剑,指着距他只有两三步远的敌人。可是身子摇晃起来,根本已无力出招了。碧凌寒动也不动的凝视着他,目光锐利冰冷。 黄祢罗再摇晃一下,砰地摔倒地上。碧凌寒这才放松了警戒,深深吸一口气,忖道:“这厮只不过是许多名香主之一,已经如此棘手。无怪五老会议对这个帮会,也如此忌悼重视了。”他突然感到天旋地转,双腿发软。心中非常奇怪,一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还转眼四望。但他马上就跌倒在地上,动也不动。黄祢罗却在此时,挣扎爬起,一只手中还握着折了一半的剑,用双膝和另一只手支撑着,向敌人爬去。他爬行的速度甚慢,到了碧凌寒身边,举起断剑。也不知过了多久,碧凌寒睁开双眼,明亮的灯光甚是刺眼,使他几乎无法继续睁开。他用力眨眼,终于适应了。他看见雕刻涂彩的天花板,十分堂皇富丽,同时已感到额上铺着一条冰凉的毛巾,这使他觉得舒服。接着,一张面庞出现干他眼中,这个人是弯下腰看他。起初碧凌寒只看出是个女人,云发披垂着。但马上他就发现是柳桃菲。碧凌寒喜出望外,但同时又极为惶惑,喜的是既然是多情美丽的她,则安全方面必无问题。惶惑的是她难道就是替黄祢罗写自白书的人?何以她帮黄祢罗而又不事先通知自己呢?敢是另有原因?”这一瞬间,他感到心如火焚,已意味到一种“破灭的痛苦”。这使他知道,他的确已经爱上了柳桃菲。要知一个人至高深刻惨烈的痛苦,莫过于被“爱人”出卖。不但出卖后的结局可悲,同时还有爱情破灭的痛苦。碧凌寒实在忍不住,张口叫道:“桃菲,桃菲,唉!唉??”那张面庞上的美眸眨了两下,长长的睫毛,甚是好看。碧凌寒见她不答,当即转眼四望。他能看见的地方不多,但从这些迹象判断,这个房间内似无别人。然则她何以不回答自己?是内心负愧么?她伸出白皙的手,轻轻按在他额上的毛巾上面,动作是如此的温柔,以致任何人都可感到她的心情。碧凌寒深深呼吸一下,道:“我怎样了?受伤没有?”她摇摇头,把那毛巾翻转。碧凌寒道:“我也觉得没有什么,现在我试试看能不能坐起身?”她的手移到他面颊上,温柔而稳定地放在那里,表示她不赞成起身的意思,但没有开口说出。碧凌寒越来越奇怪,定睛看她一阵,突然有所发现,吃了一大惊,道:“咦!你不是桃菲,但你很像她,你??你是谁?”那个长得与桃菲十分相似的美貌女子微微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动作非常优雅地摇摇头,道:“碧先生,你不该说话劳神??”碧凌寒道:“这等疑问,如何憋得住?”她道:“那么你不妨猜猜看。”碧凌寒道:“尝闻桃菲有两位姐姐,俱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姑娘一定是其中之一了。”对方愉悦地笑了笑,道:“你好会说话啊??”她停歇一下,才道:“是的,我是阿芳的大姐栀白。碧凌寒道:“她可知道我在这儿?”柳栀白摇摇头,道:“不知道,任何人都不知。”碧凌寒心念电转,马上问道:“黄祢罗是你的什么人?”柳栀白道:“是我的小叔子。”碧凌寒啊了一声,道:“他是你丈夫的亲弟弟?”她点点头,道:“不然的话,我岂能与他单独相处一起?”碧凌寒寻思一下,才道:“你可以趁我目下无力反抗之际,把我杀死,或者送给任何要我的人,我认为我不能怪你??”柳栀白道:“好大方啊!把性命这样就双手送掉么?”她话声与笑容中,都含育讥嘲意味。碧凌寒道:“难道我有得选择不成?”柳栀白道:“说老实话,没有。”碧凌寒道:“对呀!但我不怪你,你总是有权的,对不?”柳栀白道:“也不对。”碧凌寒心中暗喜,忖道:“她敢是要放我,是以一口咬定我无权怪她? 如是释放于我,我感激她还来不及,自然不能怪她。”只听柳栀白又道:“因为我既不杀你,也不打算把你送给任何人,所以你焉能怪我?”碧凌寒忙道:“那好极了,在下有生之日,皆是戴德之年。”柳栀白道:“别忙,我还有话说呢!”碧凌寒轻松地笑一声,道:“姑娘如有条件,即管开出来,在下定必戮力以赴。”柳栀白暖昧地笑一下,编贝似的牙齿,内耀出洁白的光芒。她朱唇轻启,吐出莺声,道:“我希望你坚守这个诺言。”碧凌寒道:“这个自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柳栀白道:“如此甚好,我告诉你,我打算把你留下来给我自己。”这话一出,刚才碧凌寒所说“戮力以赴”的话,便变成极狠亵的双关语了,他曾经浪子姿态出现,如何不懂。这一着确实大出乎他意料之外,而且她的大胆,不但不令人恶心,反而增加她成熟的动人风情。他愣愣的望住对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是。要知,一来这等形势之下,他不答应也不行。二来她的姿容美色,实是足以使男人生出染指之心。换言之,他是既不能,也不忍拒绝。但他的理智告诉他,凡是女人到了如此成熟的阶段,必定非常狡黠多诈,不似少女纯情,是故常可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假如她为了满足她的情欲,兼且可用此事作为挟制他的手段,则将来还不知有多少麻烦继续会来。儿个念头在他心中起伏,霎时掠过去了。他淡淡的道:“柳姑娘,有两点须得谈一谈的??”柳栀白很感兴趣的:“是哪两点?”碧凌寒道:“第一点,咱们皆属五帜帮之人,而本帮对男女情事,看得极重,如有违犯,后果可想而知。”柳栀白道:“我比你还清楚,不然的话,我何必在出嫁之后,便十分小心,严守妇道。这一点,用不着你提醒我。”碧凌寒无奈地道:“好吧,第二点是你居然不替黄祢罗复仇,可是令尊要你这么做?”柳栀白道:“不,他根本不知今晚之事。”碧凌寒道:“你可打算让他晓得?”柳栀白考虑一下,才道:“假如他问起,我便须得告诉他。”碧凌寒道:“但那么一来,他便可以借此挟制于我,要我听他之命了。”柳栀白道:“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碧凌寒讶道:“为什么没有道理?”柳栀白道:“我们之间没有暖昧不轨之行,我爹如何能挟制于你?难道我留下了你,便一定是养汉子么?”碧凌寒不禁目瞪口呆,但觉有生以来,所遇见的娇娃,要以这一个最是莫测高深,十分难以对付。要知以柳栀白昔时的怯荡声名,以及她那大胆成熟,异常迷人的风情,实在没有理由不想到那方面去的。但她却一口撇得干干净净,使人感到方才的猜想,倒像是侮辱了她,大大的贬损了她的人格一般。碧凌寒定一定神,才道:“对不起,是我失言了。”柳栀白道:“你敢是以为黄祢罗已死?”碧凌寒道:“不错,他连中三刀,决无幸存之理。”柳栀白道:“但我有回天之力,已保住他一命,不消数日,即可痊愈,那时我才把你交还给他,你信不信我的话?”碧凌寒道:“不信。”柳栀白道:“那就走着瞧吧!”她起身袅袅行去,替他换了一条毛巾,覆在额上,动作是那么温柔优雅,使人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碧凌寒内心中的惶惑,真是无可形容,从她的说话中,显然她与黄祢罗,不止是亲属关系,还有进一步可能。但她又好像婚后极守妇道,从无外骛淫行。所以她对自己,并非有什么不轨之心,而只是帮助黄祢罗而已。那么她究竟想把自己怎样呢?如果真的打算交给黄祢罗,“假如他真的 没死的话”,何必如此殷勤服侍? “如果不是此意,则她有何图谋?由于对她的动机无从判断,所以对她下一步将肩什么行动,也变成了一个谜,全然无法猜测了。他想起一事,道:“柳姑娘,在下想请教一事???”柳栀白道:“什么事?”碧凌寒道:“黄祢罗当时明明中刀倒下,何以在下忽然失去了知觉,至今也没有法子复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柳栀白道:“他的外号叫迷魂大岁,你当也知道。”碧凌寒讶道:“我仍是中了他的毒手么?” 柳栀白道:“正是,他的断剑中,射出迷药??”碧凌寒记起当时的情景,恍然大悟。其实黄祢罗连中三刀,剑势劈空,砍在地上,以致长剑折断。其实黄祢罗摇摇欲倒,但仍然举起手中断剑指着他。随即倒下;他才松一口气,想是这一刹那问,吸入迷药。只听那柳栀白道:“他的手段很高明,对不对?”碧凌寒道:“不错,我不得不佩服。”柳栀白道:“我看你们都倒下了,才出来带走你。”碧凌寒马上钉住这句话,道:“你可是马上就走?”她点点头,碧凌寒又道:“假如马上走,就不会有别人看见了,对不对?”柳栀白道:“当然啦,决计不会有人看见。”碧凌寒笑一笑,道:“既然你走得那么快,除了没有人看见之外,你也 没有时间救冶黄祢罗了。对不对?”柳栀白一愣,才道:“算你聪明,不错,我没救他。”她瞧着碧凌寒,碧凌寒也望着她,突然发现她眼中闪动着仇恨的光芒,虽是瞬息即逝,却非常清楚明白。这是因为她的美眸太灵活了,每每能把她的心意充分表现出来,有时更胜于用言语表达。碧凌寒心头一震,忖道:“无可置疑,她与黄祢罗曾有越轨的关系,而且她很迷恋着他,是以黄祢罗之死,对她打击不小,必将向我报复。”现在他已清楚的知道自己处境非常危险,并且可以断定她正在施展一项阴谋,以加害自己。起先他实在感到无从测想,直到她又袅娜地走开,另外换一条毛巾之时,他才开始有线索可供推测。 他虽然四脚乏力,但头脑却很清醒,当下迅快忖道:“目下如若可以断定她是报仇,则虽然有一点不合理的,那便是她何必用这么迂回曲折的手法?干脆乘我目下没有反抗之力,一刀杀死,岂不干净俐落,因此,这就有了两点推论,一是她定要我在某种特定方式之下死去,而对她必有重大的意义,二是她坚信此一阴谋和布置,定能将我置诸死地,决不怕我逃生的。” 这两点推论,着实费了不少智慧才得到。但实在大不够了,是以仍然是在这迷雾之中摸索。柳栀白不时低头瞧他,那美丽的面庞,散发出诱人的成熟风韵,以致碧凌寒忽又增添了一个疑虑。他忖道:“倘若我居然能从她阴谋之阱中脱身,但在反击之时,我能下得手杀死她么?唉!她真像桃菲呢!”她不断的换上新鲜冷湿手中,覆盖他的额头。碧凌寒继续推想道:“如果我是她,对于一个像我这样有名气之人,当然要十分小心。如果以武功杀死我以复仇,则必须有帮主这等人手,方敢放心。但帮主当然不会替她出手杀人,那么还有谁能给她如许信心呢?”柳栀白甜美可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她道:“碧先生,你可觉得好些了?”碧凌寒道:“谢谢你,好多啦!” 柳栀白怀疑地道:“但你还不能动弹,为什么?”碧凌寒道:“或者药力太强之故吧?”柳栀白道:“只好这么想了。”碧凌寒道:“这儿甚是华丽,敢是你的香闺么?”她点点头道:“从前是的,现在已不是啦!不过偶然也会回来住上一些日子。”碧凌寒道:“那么这是你的娘家柳府了?”柳栀白道:“是的。”碧凌寒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柳栀白道:“大约还有两个时辰,就天亮啦!”碧凌寒道:“那么我昏倒的时间并不长久?”她点头道:“是的,我带走回到此地,不久你就醒了。”碧凌寒迅快想道:“照理说黄祢罗这最后一招迷魂手法,所用之药,必定万分厉害,断无顷刻就醒转之理,由此可见得是她用药物使我回醒,但仍然让我四脚乏力??啊呀!莫非她以冷湿中覆额之举,正是使我不能复元之法?” “这个想法未免离奇,可是揍诸事实,却大是合理。”碧凌寒继续忖道:“她何以设法使我保持失去行动之力?可是等候机会?那么一定还有别人帮她办理此事了?这个人是谁?他将用什么法子整我?”随着时间流逝,他越感到不安,因为时机越发迫促了。照他估计,这 阴谋发动之时,应在天亮左右。 他的眼光只能在天花板上盘旋,因为他的头不能转动。天花板上雕刻得虽是精美,但看久了也没有什么意田柳栀白仍然那么耐烦地为他换手中,态度安祥。 他试探地道:“柳姑娘,你瞧我明天可起得来?”柳栀白道:“我怎么会知道呢?”碧凌寒故现愁色,道:“假如起不得身,岂不是错过了谒见帮主的机会?”柳栀白道:“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呀!但我看不要紧,因为你还可借词推委,必定还有机会的。”碧凌寒忖道:“起先我也考虑过她设法阻我参加之举,但如果是报仇,则这等办法,岂不是太轻了?”只听柳栀白又道:“既然你心急,我去找一样药来,好在服下就算无效,也没有害处。”碧凌寒问道:“这药在何处?”柳栀白道:“就在隔壁,但东西太乱了,不易找出来就是。”碧凌寒忖道:“真真胡说,如是有药,你老早就拿来了,哼!哼!这分明是一个周密完整的计划,首先借着勤换毛巾之举,使我误以为她对我很好,其实却是使我不能复元的办法。等我认定她没有恶意,必肯服药,而这药,定然也是阴谋中的一部分??”虽然其中还有不少疑问,例如:这种假的解药她大可以强灌在他口中,不愁他不吞下,又如眼药后又如何呢? 为什么这个阴谋,必须服下此药?但目下已无时间可以多想了,他当机立断,现出欢欣之色,道:“啊! 那太好了,我愿意试一试。”柳栀白动人地笑笑道:“我去找出来??”她转身行数步,碧凌寒突然道:“柳姑娘,等一等。”她回头而视,眼中露出惊讶之意。碧凌寒道:“你何以一直都不提起呢?”柳栀白释然地一笑,道:“现在也不迟呀?反正我想通了,你迟早也得离开这儿的,对不对?”她巧妙地暗示她是为了想留住他,才不提解药之事。如果碧凌寒不是认定她对自己有阴谋陷害之心,听了这话,不为之晕浪那才怪呢!碧凌寒装出微微迷醉之态,道:“好,去找药吧!”柳栀白袅娜得如春风中的柳条一般,冉冉去了。她一出房外,碧凌寒心情顿时万分紧张,由于他判断他目前不能恢复气力,是因为额上湿毛巾之故,所以他决心冒一个大险,不惜用任何借口把柳栀白骗出此室,以便施展手脚。现下她出去了,可是天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回转来?而且他目下四肢百骸皆不能动弹,如何除去额上的毛巾?碧凌寒自知只有那么一点点时间,真是分秒必争的关头。略下呶起嘴唇,用力向上喷气。急速的气体沿着他的鼻尖,贴面疾冲,但额上的那块湿毛巾,似乎不受影响,动都不动。碧凌寒并不失望,因为这第一下只是试验性质。当下深深吸一口气,忖道:“成功失败在此一举了。”事实上他就算成功了,可是他到底是否因这条毛巾之故,而致不能动弹?目前尚未可知。再说即使真的是毛巾作怪,但他可有足够的时间,以恢复气力?这也是一个绝大的疑问。但目前他已无暇多想了,只凝视贯注在腹中这一口气,然后以他现在所能发出的最大力量,猛可吹喷。这股劲急的气流,马上就把额头上湿毛巾的一角,冲得直翻起来。说时迟,那时快,碧凌寒早就考虑过此一可能,当即及时喷出第二口气,恰好冲击在扬起的毛巾上。这回喷出的气流,宛如冲击在帆上,极为着力。因此之故,那条湿毛巾居然整块翻掀起来,落在枕边。碧凌寒马上闭起双眼,凝聚意志以运动体内血气。额上那阵冰凉之感,瞬即消失,跟着全身四肢,都泛起了异常的感觉。 换言之,现在第一步已恢复了感觉。正当他全神运功之时,门处一阵步声,传了入来。这阵步声细碎轻盈,一听而知,必是柳栀白。碧凌寒以强大绝伦的意志力,指挥自己的手,突然能够移动了,连忙把湿毛巾拿起,放回额上。他已经恢复了功力,可就不是区区一条湿毛巾所能制住的了。眼看柳栀白盈盈进来,他也继续运功行气。到她在床边坐下之时,碧凌寒的真气已运行了一周天,不但把仅余的一点麻痹之感驱除殆尽,同时还极力使自己的体能,趋向高峰境界。柳栀白瞧瞧那条毛巾,放心地笑道:“药找到啦!”碧凌寒道:“你全然没耽误呀!”柳栀白道:“巧得很,本以为很难找,谁知一找就找到了。”碧凌寒道:“给我瞧瞧。”她给他看看手中一颗白蜡封住的药丸,道:“看不见,是蜡壳密封的。”碧凌寒道:“当然,当然,否则就不便久藏了。”柳栀白道:“你赶紧服下,或者可以马上恢复气力。”碧凌寒想道:“一定可以恢复无疑。”口中当然不说出来,只道:“好极了,我定要试一试看。”柳栀白道:“但万一发生奇怪的反应,你别怪我。”碧凌寒道:“会有什么奇怪的反应?咱们猜也猜得出来啊!”柳栀白道:“也许你虽能动弹,但武功全失。也可能变成一头野兽,择 人而噬,或者向我施以强暴,又或者会永远不能再动弹。不过这可能性几乎没有。”碧凌寒一听之下,已敢断定必是她猜的第二件。那就是他虽然恢复自由,得以行动自如。但亦将丧失理智,如野兽一般,向她施以强暴。这等药力与用心,正如上次在妓院毫无二致。照理说,他必将不能自保,疯狂的向她强暴。以致亏损了真元,大大减弱了他的武功。即使武功不曾减弱,可是由于这等行为,已犯帮中禁条,她亦得以仗恃此点,把他控制。他心中冷笑一声,眼看着她似玉葱似的手指,捏碎了蜡丸,拿出内中的药丸,顿时异香扑鼻。那几只纤纤玉指,真是美丽动人之极。可是所拿着的药丸,却足使人身败名裂,又非常可怖。碧凌寒看着她的手,心中掠过一阵感慨。但觉世上无数事物,正是如此,往往美丽的外表,包藏着无尽丑恶。他不等这阵感慨过去,便张开嘴巴。柳栀白手指一松,那颗药丸便落在他口中。碧凌寒咕一声吞下,闭目道:“晤,好香??”柳栀白讶道:“你说什么?”碧凌寒道:“没什么??”心中迅快转紧,忖道:“这颗药丸香气浓冽之极,我说一声‘好香’, 有何足怪?除非我是没有鼻子之人??啊呀!敢是我在禁制之下,应该失去嗅觉么?”此念一生,马上急谋补救。当下碧碧道:“我说出来你可别恼,我说的是你的玉指很香。”柳栀白道:“我虽不恼,但你也不该胡说。”她盯住这个问题不放,可见得定有极大的重要性。碧凌寒睁开眼睛,凝望着他,道:“为什么胡说,你手指上,明明有茉莉花的香味。”柳栀白笑起来道:“茉莉花?没有,我从不用这种气味的香料,不过,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可以换这一种。”碧凌寒怀疑地道:“难道我是幻想的么?”他口中随便应付着她,眼光却十分小心地察看她的一切表情变化。直到她已露出等待什么似的神情。他突然移动四脚,喜道:“瞧,能动啦!”柳栀白也泛起欣喜之色,道:“这药居然有效啦!”碧凌寒跳起身,在室中走了几转,忽然停在她面前,双目的的,用一种异常的态度,盯住柳栀白。她并没有吃惊或讶异,反而站起身,向他看着。她绽出一种放荡的,撩拨的笑容,娇躯一挺,突出的高耸的胸部,已碰到他的身体。即使没有任何药物,单以她的姿色,以及如此动人心弦的风情,也很少有男人能抵抗得住。碧凌寒一把把她抓过来,用力吻她。良久他才离开那片朱唇,装出情欲熊熊的样子。其实他根本不须假装,事实上那对虎目中,已射出欲火光芒。柳栀白颤声道:“碧先生??凌寒,你别这样,别忘了帮规??”碧凌寒道:“假如你不泄漏,便只有你知我知,谁还能晓得?”柳栀白道:“不,我如果投身你怀中,我将会情不自禁,找寻永远与你在一起的办法,那时候,麻烦就大了。”碧凌寒道:“没有麻烦,除非有人得知咱们的秘密??”他一面说话,一面在她丰满动人的身体上,揉摸不已。只这么一会儿,柳栀白已发出喘声,媚眼如丝,大不胜情。她已酥胸半露,春色洋溢?”碧凌寒突然点住她的穴道,使她立刻昏迷了。口中高声道:“栀白,咱们到床上去,我已忍不住啦!”他把她抱起,放在床上,又道:“我把门窗关紧一些。”当即走到桌边,吹熄了灯火。室内一片漆黑,他一纵身,已落在窗边。这扇窗门没有关牢,碧凌寒心中冷哼一声,倏然拉开窗户,人已如轻烟般窜了出去,放目四看。但见窗户左边墙下,站着一条人影。碧凌寒运足耳目之力,查听四下的动静,自然他绝不肯有丝毫放松了眼前的这个神秘敌人。那条人影贴墙而立,身量颀长,着一件长衫,在夜风中,衫角飘拂。他面上蒙着布,是以看不见相貌。 碧凌寒首先想到,这个敌人必是曾经见过面的,否则他就用不着蒙住面孔,此外,他手无寸铁,可见得亦没有准备动手,而只是在暗中进行他的阴谋而已。 碧凌寒对于这种卑鄙的阴谋家,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恨。胸中顿时涌起强烈的杀机,跨前数步。他的步声,以及他的杀机,形成一股坚凝强大绝伦的气势,直逼对方。 平常之人当此,准得胆裂而死。壁边的蒙面长衫客目光转动,不问可知他感到形势不妥,是以正在找寻可以脱身逃走的机会。碧凌寒提聚功力,已充分准备好作全力的一击。纵然一拼之下,己身亦须负伤,亦在所不计。他那强大的意志力,无形无声之中,给予敌人莫大的压力。双方已接近到可以出手攻击的距离了,碧凌寒道:“你是谁?通名受死。”他的声音,简直是在牙缝中进出来,十分严厉森冷。那蒙面长衫客道:“你如果猜得出来,兄弟就马上束手就缚,但凭处置。”碧凌寒一则感到声音从未听过,二则此人回答之言,极出意料之外,因此之故,不觉分心寻思。那人突然“呼”的拍出一掌,掌力如惊涛狂飚一般,掌风威猛无比。碧凌寒决计不肯退让,如响斯应地也挥掌猛击。两掌相交“砰”的一响,那人背贴厚墙,虽然增加了不少力量,但也变成没有法子化卸敌人的掌力。因此之故,他闷哼了一声,身形没有动弹。但碧凌寒却蹬蹬退了两步,方始拿桩站稳了。两人四目相视,眼光俱是凌厉似电。碧凌寒道:“好雄浑威猛的掌力,兄弟虽是吃了亏,但你如果无法收拾 了我,明天马上可以查出你的身份。”蒙面长衫客没有作声,他和碧凌寒拼了这二掌,但觉体内血气翻腾,是以不敢开口,以免泄气之后,难以复元。此外,他正全神贯注地从对方这一掌的力道中,揣摩对方的功力造诣,究竟已到了什么地步。碧凌寒何尝不是如此,但他修习过佛道两家的心功大法,擅长分心、能在同一时间之内,想两件事。因此他仍然能够开口,道:“以我的想法,你必是地位极高之人。”蒙面人仍不作声。碧凌寒又道:“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今晚我也须杀死你,你可知道?”对方等了一下,才道:“我知道。”碧凌寒道:“但你却不能杀死我,因为明天早上,帮主召见我等。如果我暴毙,非彻查不可,你敢冒此险么?”蒙面客道:“既是如此,何须多说?”碧凌寒道:“等你死后才让我揭下面中呢?抑是趁此机会,做个英雄好汉,把真正面目显露出来?”蒙面客道:“你看不看都一样,反正你不认识我。”碧凌寒道:“那也未必,我们干这一行的,总是以多认得人为佳。因此之故,我曾在某处见过不少图形,都栩栩如生,十分迫肖,是以我认得出许多从未谋面之人。”对方似是被他唬住了,沉吟一下,才道:“好,就给你看看。”他缓缓举手,拿住蒙面中。碧凌寒冷冷道:“不必了,我已认出你啦,要不要我说出来?” 对方不禁一怔,道:“好,你说说看。”碧凌寒伸手指住他,一面点点头,一面道:“你是本帮无人不知的??”姓名犹未说出,突然一股指力激射出去,发出“嗤”的一响破空之声。他借着说话指点之时,突发指力,这本已是难以预测之事。更何况他的指力,竟是如此坚锐,功力之深厚,大育隔墙洞牛之威。 因此之故,那人虽然及时一掌拍出,抵御这股如利刃似的指力,可是一来指力太强,穿透了他的掌力,情势危险无比,使他心神散乱。二来碧凌寒底下又同时踢出一脚,奇奥无比,快得看不见影子。 蒙面客在上下两路夹攻之下,出其不意,实在无法兼顾。但听“蓬”的一响,小腹已挨了一脚。碧凌寒一招得手,接着作势举掌,欲发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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