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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室
南昌府的某个偏僻角落有一家小酒店,陋巷酒馆看起来也是那么破破烂烂的,那发黄的幡上有一个隶书的“酒”字,黑漆漆的门柱上有个对联:杯中倾竹叶,人面笑桃花。对的还算工整。举头一望,门上那块破匾上书写四个工笔楷字——陋巷杜康。 酒馆后院向来无人居住,而今终于派上用场,西面厢房中,萧敛坐在屋中央的小木桌旁,桌上的白玉瓶中插有一枝新开的芍药花,旁边放着一个铁面具。萧敛对花独酌,这杜康酒可是好东西。 相传在魏晋时期,竹林七贤之中的刘伶,酒量之大,举世无双。一日,刘伶来到洛阳南边,走在杜康酒房门前,看见门上有一副对联,写的是:猛虎一杯山中醉,蛟龙两盏海底眠。横批:不醉三年不要钱。刘伶的酒量往东喝到东洋海,往西喝到老四川,往南喝到云南去,往北喝过塞外大草原,东南西北全喝通,却没有哪个能让刘伶醉过半天。但这次刘伶只喝了三杯,就天旋地转,头脑发晕,额头冒汗,只觉得板凳桌子在搬家,坛坛罐罐在打转。刘伶醉了,真真的一醉三年。 杜康好酒,一醉三年。 雪白精巧的瓷质酒杯中,盈盈闪烁的水光。萧敛无聊的转动酒杯,转过头来看木板床上那个男人。 春夜沉沉,砌花随月转清阴。寂静空灵的夜里,天外挂一弯新月,阶前花影随着月光静静的移动。 萧敛伫立窗前,望着那一弯眉似的新月发呆。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咳咳……咳咳咳……” 萧敛一惊,忙到床前照看,伸出二指搭在那人手腕上,过了稍许,终于长舒一口气,云歌终于转危为安,捡回一条小命。 “咳咳……咳咳咳……”云歌缓缓睁开眼。 萧敛如释重负,“你总算是醒了。”又切切问道,“现下感觉怎样?” 云歌挣扎着欲起身,萧敛赶紧将他扶起,云歌盘膝而坐,浑身软弱无力,道声“多谢!” 萧敛笑道:“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字!来,把这个服下。”萧敛拿出个小瓶子,倒出三粒紫金色药丸。 “这是……九叶紫金丹?”云歌微感惊诧,但转念一想,萧敛在剑宗呆了三年,有此物也就不稀奇了。 云歌服下九叶紫金丹,运转内力化解药性,不多时,头顶就冒出一丝淡淡的白烟。云歌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伤口已经包扎好,隐隐还觉得疼痛。回想当时的情形,当真险到极致,白萌生的功力并不比云歌低,败就败在年老力衰,力不可久持。 萧敛笑道:“现下你打败了老鱼怪白萌生,可谓是名声大振声名远播啊!呵呵!” 云歌扯动嘴角,冷笑道:“你是在嘲笑我吗?” “谁敢啊?云大侠,你现在可是年轻人心中的神话,我还是赶紧巴结你吧!哈哈……” 云歌右臂一把勾住萧敛脖子,佯装威胁道:“小子,找死吗?”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扯动伤口,云歌疼得牙齿直打颤。 萧敛忙道:“怎么样?伤口又裂开了?” 云歌轻轻挥手,示意无事。 不知怎的,气氛又沉闷下来。两个大男人平躺在一张床上。云歌漠漠盯着雪白的帷幔,伤口还隐隐的疼。“就算名满天下又如何,终逃不过生死枯荣,到最后也是一抔黄土罢了。” “怎么变得如此消极了?”萧敛惊问,一下想起顾毓衡来,离开剑宗的时候匆匆忙忙,还没来得及和他道别,萧敛并不知道顾毓衡早已离开剑宗。 “你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敛微诧,侧过头来打量云歌。云歌皱眉道:“怎么了?干嘛这样看我?” “我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谁?” “紫电之鹰顾毓衡!”萧敛郑重道。 “顾毓衡?听说他的纷花剑已臻化境,我到很想见识一番!”云歌淡淡道,忽然想起萧敛去过剑宗,又问,“你既然见过顾毓衡,自然不会错过良机,给我说说,他的纷花剑真如传言中的那么厉害?” 萧敛呵呵一笑,道:“他的纷花剑我虽然没有见识过,但他的弈棋之道我却深有感触。” 云歌眼眸一亮,“哦?想不到顾毓衡还是个棋道高手!”飞敛楼谁人不知,云歌爱棋成痴,难逢敌手,“找个机会,一定要上剑宗拜访这个顾毓衡。” “你二人碰到一起,定然有一番好杀!” 云歌咧嘴微笑,“这个自然!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这几年的情况的吧!可见到了彭老前辈?” 萧敛叹道:“见到了,只可惜,最想要见的人,却错过了!” 萧敛沉默,云歌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也不追问,能告诉他的,萧敛自会说出来,不想告诉的,即使追问也没有用处。 过了许久,萧敛才缓缓道:“现在,我真的相信咫尺天涯!我与她的距离如此之近,却又相隔千万里远!你说,这是为什么?”那个“她”自然是许青鸾,现下也只有云歌能吐露衷肠了。 云歌又看着雪白的帷幔,沉默许久,用一种近乎飘渺的声音道:“我不知道。” “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云歌低声唱道。云歌名为云歌,歌声自然如莺啼燕转,好比静谧山谷中的一泓清泉。同一个曲目,萧敛觉得云歌唱得比自己动听多了,款款情思潺潺流出。 萧敛忽道:“如果我是女人,一定会爱上你。” 云歌一怔,随即笑道:“下辈子,你投胎做女人,我来娶你!” “呵呵!好啊!就这么说定了!好兄弟!” “好兄弟,你压着我的伤口了!” 萧敛一惊,见自己一条腿刚好搭在云歌的伤口上,萧敛赶紧移开,嘿嘿笑道:“不好意思。” 云歌漠然,好像伤痛一点也不觉得疼痛。 “好了,我也不扰你了,好好休息吧!”说罢,萧敛起身,走到桌边拿起酒壶和铁面具,转身对云歌笑了笑,便出了房门。 云歌盯着窗外渐渐西沉的弦月,叹一声,然后蒙头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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