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她将杂物搬上车子,驶回家,检查过后,几乎原封不动,整箱丢进垃圾收集站。
她走出去,剪了短发,然后到大学报名做成年学生。
教务主任亲自接见,亲手递表格给她,表示欢迎。
陈文在图书馆里填妥文件,附上报名照,递回秘书。
剩下的日子,得好好陪伴母亲,否则,大可到世上最偏僻大学读书。
刘俊文找她:“有一间小南国餐厅的海龙皇汤鲜美无比。”
陈文这些日子致力于吃,已经胖许多,愈吃愈滋味,简直无法停止。
“六时我来接你。”
六时他打一个电话给她:“我开会要迟一个小时。”
“走不开取消好了。”
“不不,七时正我到府上。”
结果七点半才来,索性把陈太太也一起接去晚膳。
陈文改注意吃龙虾牛腰肉,配黄油酱,大块朵颐,叫旁边只吃三支虾仁两段芦笋的女客艳羡无比。
陈太太说:“以后常常带我一起就好了。”
“一定。”
刘俊文把手放伯母肩上,一副半子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招呼:“陈伯母你好,刘俊文你好。”
大家抬起头。
呵,真是凑巧,只见黄军站他们面前。
英俊的他有一丝憔悴,“这么高兴,也不叫我。”
陈文头一个笑,“恶人先告状,未婚妻呢?”
“吹了。”
“什么”陈文骇笑。
刘俊文不理陈太太向他使眼色,他说:“请坐。”
黄军坐下来,他显然已经喝得三分醉,他向陈文说:“请你原谅我。”
陈文按住他的手,“没有人做错事,没有人需要原谅。”
黄军颓然。
视作陌路人
他情愿她恨他,有些幸运的男人被分了手的女人喃喃咒骂半辈子,十多年后她仍未能忘情。像陈文如此豁达撇脱,可见是视他作陌路人了。
叫她怎样狠或是爱一个陌生人呢,她对他一丝感情不存。
黄军看向刘俊文。
刘俊文更是密不透风,“我们只是出来吃顿饭。”
黄军请求:“伯母,我有话想与陈文说。”
陈太太也很客气:“改天吧,我们已吃到甜品了。
黄军问:“吃巧克力苏芙里?”
陈文回答:“不,杏子馅饼。”
黄军点点头。
陈文雪上加霜,这样安慰他:“新女伴很快上场,你不用担心,更年轻更可爱的都有。”
语气似个大姐,他俩关系是完全没得救了。
陈文把甜品让给黄军吃,“皮脆馅薄,清甜不腻,十分美味。”
加了奶油,更加香口,黄军吃得一干二净。
他站起来告辞。
陈文大方而关切,“走好。”
黄军笑笑转身,纵使憔悴、半醉,他仍然潇洒,不远处等他的女伴立刻过来扶住他。
那女郎穿电光紫短裙,刻意露着黑色纱边衬衣。
他们出去了。
陈太太讪笑,“什么怪风把他吹来。”
刘俊文说:“壅岛地窄人多,到处人碰人。”
“他完全变了。”
陈文低头,“或许,黄军根本是那样一个人,是我们开头阳光欠准,没把它看清楚。”
刘俊文付账,替伯母拉开椅子,扶着伯母手臂,轻轻上车。
那天晚上,母亲问女儿:“黄军有什么话说?”
陈文放下手中的书,“我不知道。”
“你在看什么书?”
“经典名剧《罗密欧与茱丽叶》。”
陈太太不悦:“我最讨厌这个故事:诸多巧合,堆砌矫情,硬是把悲欢离合挤到两小时舞台剧里去:男女主角统共只得十多岁,一见面,爷娘廉耻全部不顾,净挂住私奔。”
“是,是。”陈文唯唯诺诺。
陈太太气像是消了一半,“早点睡。”
“是,是。”
“他嘴油舌滑,一向最会说话。”
“母亲,你请放心,这个人与我,是一点瓜葛也没有的了。”
“他糟蹋了你的宝贵时间与感情。”
陈文笑着说:“是,是。”
陈太太回寝室。
陈文放下名著,半响,她啪一声关掉灯。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听见门铃急促不绝。
陈文第一个惊醒,她抓住浴袍去应门,看到女佣也起来了。
天还未亮,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