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泥圩一带虽处乱世,但很常时间没有发生大的战事,百姓也算安居乐业。费瑞芳住在张英华家中,她和夫人刘氏已相处得像一对亲姐妹,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晚上姐妹俩又躺在一张床上拉起家长来。刘氏说:“妹妹,你年龄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一如意郎君,都怪我们这小地方,能佩得上妹妹的还真少之又少。”费瑞芳搂着刘氏:“姐姐这么漂亮,我能有姐姐命就好了。”刘氏说:“你又取笑姐姐,我有什么好命,废人一个,也不能给张家留得一男半女。”费瑞芳道:“谁说姐姐命不好,你有一个好丈夫,英华同志体贴你,什么时候也没有忘记你啊!”刘氏叹了气:“姐姐我残了,英华那边也没有知疼知热的人,苦了英华了。”停了一会儿,她又说:“妹妹,你是女孩家,有件事我说不出口。”费瑞芳道:“我们都是亲姐妹了,还能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事?”刘氏想了一想,才说:“我今后有什么三长两短,麻烦你能照顾一下我们英华吗?”刘氏讲完这句话,没注意费瑞芳已经羞红的脸,却甜蜜地责怪刘氏:“嫂子,你可别说傻话,你俩恩恩爱爱,多好的一对。不过我会尽到一个革命同志的责任的。”姐妹俩说说讲讲,不知不觉睡着了。
深夜,张苗田带着便衣的鬼子、汉奸摸到黄泥圩。四周的狗狂叫不止。他们身手敏捷爬上圩墙,杀死看守,打开圩门。这帮人分成两路,一路奔圩内运东县委存放粮食的仓库,一路直奔张英华家。奔向仓库的鬼子汉奸在仓库门口遇到一出门解手的守卫,守卫大喊:“有贼抢粮了!”敌人见偷袭未成,张苗田一枪把那解手的门卫打死,率人往仓库里冲,敌人有备而来且训练有素。他们冲进仓库,打死了慌忙起床的几个守卫,在粮堆上浇上汽油,大火窜上屋顶、门窗,熊熊燃烧起来。正进入梦香的费瑞芳和刘氏被枪声惊醒,姐妹俩各拿起枪。敌人已冲进院子,院中的几个男女家人已倒在鬼子的枪口之下,姐妹俩起床,把房屋的两扇大门关紧。两只枪对准门口。一个敌人推门进来,两人同时开枪,敌人中弹倒地,只听屋外敌人喊:“这屋还有活人。”敌人聚拢过来,数枝抢从房门窗户向屋中射击。屋子中的刘氏和费瑞芳持枪抵抗,房屋已被敌人包围。费瑞芳边开枪边对刘氏说:“嫂子,看样子跑不出去了,要死咱俩死在一块,决不能给敌人留下活口。”屋外张苗田朝里喊话:“屋里的人投降吧,你们已无路可逃了,你们听着,他张英华杀死了我爹,我报仇来了。和张英华非亲非故的人都给我出来,此事与你们无关,我决不为难。”刘氏为了把生的希望留给费瑞芳,对敌人报有一丝幻想,他劝费瑞芳:“妹妹,你出去吧,或许还能生存下去。”费瑞芳开枪一边还击一边对刘氏说:“嫂子,你怎能想信敌人的鬼话,我出去就等于落入摩鬼的手里。”屋外的敌人和屋里对抗一阵,怕时间久了援兵会到,张苗田道:“给我放火,烧。”敌人朝屋屋扔来着火的干柴和干麦草,屋内渐渐火光四起。刘氏把费瑞芳拉到自己身后,举枪向屋外射击。屋外敌人借着火光,看清里面只有两个女人,敌人一面打枪一面大笑:“是两个雌货,!”便衣的日本鬼子,用日本话说着下流的玩笑。突然刘氏被子弹击中胸部,她仍坚持向外射击,嘴里还骂道:“你们这帮不是人的畜牲!”屋内的火势着了起来。正在这危急时刻,圩外传来一阵枪声,原来是附近邻庄的人见黄泥圩遭敌人偷袭,便跑到保安圩报告给张英华。张英华带着七八个人骑马急速赶向黄泥圩,后面步兵也跑步赶来。黄泥圩离保安圩只有十几里地,很短时间张英华就赶到黄泥圩外,见圩内火光冲天枪声四起,为了吸引敌人注意,便朝天放枪,他命令骑兵机枪手朝天打了一棱子,张苗田等敌人听圩外枪声,知是他们援兵到了,对鬼子汉奸说:“快撤!”张英华赶到圩内,敌人已经撤走。后面的部队陆续赶到,去追赶敌人。张英华看到存粮的仓库和自己家中两处着火,他命令手下:“你们速去扑灭粮仓大火!”手下问:“那你家中怎么办?”张英华道:“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们先去救粮食,我一人到家中看看。”张英华骑马来到家门口,下了马,走进院内,院内已是一片狼籍,房屋在燃烧,地上躺着死人,张英华跑向妻子刘氏住处,见门外浑身被烟火熏黑的费瑞芳正坐在地上,哭叫着呼喊着刘氏。刘氏已死在她怀中。追击敌人的士兵赶回黄泥圩,到圩内救火,粮库和圩内各处的大火被扑灭。扑灭完大火的同志们陆续聚集到张英华的家中。张英华搂着刘氏久久说不也话来,警卫员周桂林抽泣着端来一盆清水,张英华用毛巾擦洗爱妻刘氏被烟火熏黑的脸庞,一行热泪流了下来,此刻他的眼前又浮现出爱妻生前那美丽的笑容。结婚近十年来,可以说自己和爱妻聚少离多。妻子刘氏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家,可是自从嫁给他张英华,在这家中无论对上对下从未耍过大小姐的脾气。和自己骑马练枪,也丝毫不弱给任和男子。张英华不在家中,她上伺候公婆下善待家人。从不欺负庄人邻里。张英华回想过去,此时心里才感到空空的,像冬天空旷的田野一般。妻子在他手中已变得冰凉。他让众人找来白布,把妻子的尸体盖好,移入正厅之中。天明,马林书记也带人过来,他对张英华说:“现已被步查明,是你的死对手张苗田带人干的,这帮凶手现已窜到宿迁城里。”张英华攥紧拳头咬紧牙关,眼冒怒火。马林书记又说:“请英华同志节哀,这个愁我们一定要报,另外对于夫人的后事,我们县委也要参加其葬礼。夫人为掩护我们双腿被敌人打残。我们县委有难时,夫人无私帮助过我们。这样的巾帼女侠我们感到由衷的钦佩,对于夫人的不幸遇害我们深表哀悼。”张英华对马林书记代表组织说的这番话表示感谢:“谢谢马书记,谢谢组织,能给亡妻如此高的评价,亡妻能立寸功那也是党组织的教育和她耳濡目染的结果。”安葬那天,有一两千人来为刘氏送行,马林书记及县委所有人、附近十几个庄子的上群众,不分男女老幼都来了。县抗日游击总队的战士也来了。费瑞芳扶着刘氏的灵柩,哭得死去活来。是刘氏用胸口挡住了敌人的子弹,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她。
刘氏死后享受到了她人生的最高礼遇。到了墓地下葬之前,马林书记说话,他高声说道:“同志们,乡亲们,刘氏夫人虽不是共产党人,可她对敌人有一颗仇恨鄙视的心,而她对我们、对家乡的父老乡亲们却拥有一颗善良体贴的心。她的不幸遇难我们都感到悲哀,但历史会记住她,我们也将永远记住她,我们也要让我们的子孙后代记住她。也许再过五十年、一百年,我们当地的后人们提起她都一定会啧啧称赞。”刘氏被安葬下地,马林书记按照共产党人的最高礼遇,命令战士朝天空放枪,这枪声在空旷的天空回响飘荡……
保安圩的马林书记办公地点。马林书记对张英华说:“存放在黄泥圩的公粮,包括你家的粮食被敌人烧毁一万多斤,所幸敌人撤得快,我们抢救及时,目前尚够部队机关所用。”张英华说:“马书记,现我家仅剩我一人了,我想把我的所有田地充公、所收的粮食除留给百姓口粮外,尽可留作军用和机关之用。我家的房屋也分给穷苦人居住吧。”这就是一个共产党员高风亮节和大公无私。马林书记说:“那好吧,我们根据地的军政机关实行供给制,还要上交上级的公粮,抗日军政人员生活艰苦,能有像你这样的同志支持,我们一定能度过难关,战胜凶恶的敌人,打败日本帝国主义。”
宿迁的抗日活动,中国共产党领导抗日军民成了抗日的中流砥柱。国民党却恨得要命,怕得要死。盘踞在两淮的省政府韩德勤,被日寇步步紧逼,被追得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在日寇的大扫荡中,还是苏中的新四军帮助他,掩护他们安全转移,韩德勤的屁股稍一坐稳,却恩将仇报,他把鲁同云叫来说:“现在宿迁城里是日本人的天下,乡村是共产党的地盘,我们国民党却无法插足,这怎么能行呢?”鲁同云站在韩对面,听着韩的训斥:“把你丢失的地盘,给我夺回来,我给你一个省常备八旅的番号,命你回宿迁收拾残局。”鲁同云心中暗想,我手里只是原县署机关的空大架,命我再回宿迁,让我赤手空拳和日本人拼、和共产党干,谁愿意去送死?他就对韩德勤说:“报告韩主席,你得给我点兵马、本钱,否则我无法发号施令?”韩德勤眼一瞪:“你丢了宿迁,我尚未责你失职之事,你如今却要讨价还价不成?”鲁同云嘴上不说,心中反问:我丢了宿迁不假,可又是谁丢了苏中苏南?谁又丢了大半个中国?他朝韩德勤诉苦:“韩主席,驻宿迁城中的日本人,装备精良,兵强马壮,我们不好惹,可共产党也不好对付,听说山东八路军已有部分南下,与挺进苏中苏北的新四军会合,且南下的八路军是林彪一一五师的老部队,战斗力强悍。他们沿途拔碉堡,战日军,缴匪除霸,扇动民众,强化地方武装。且这股老八路,为了增强苏北、皖北新四军战力,有与新四军合编之势,我手头没有一点像相的武装,到宿迁不照样退回来,那不给你韩主席丢脸吗?”韩德勤想了想:也是。他说:“我给你一连正规国军,余下你自己解决,速回宿迁。”鲁同云还是一动不动。韩德勤有些发怒:“你若不去,将被撤职查办,何去何从你惦量着办。”说完转身屋内。鲁同云再想争点本钱无望,只得率领原班人马和省府拨给他的一连顽军。回到宿迁后头一站,来到宿迁东南乡仰化集复隆镇,趁这两地共产党乡政权毫无准备,发动突然袭击,打散了这两个乡镇的乡级武装,抓走共产党的乡长、农会会长,把他们捆绑起来游街示众。强迫当地群众开会。在会上鲁同云大谈:“抗日是我们政府的事,中国只有一个政府,那就是在重庆的国民政府。中国也只有一个领袖,那就是蒋委员长。无论是哪党哪派,公然设立什么政府,成立什么政权,那就是与国民政府作对。今天,这几个不法之徒就是榜样。”他指着那几个乡长、农会会长恶狠狠地说。这几个不屈服的共产党干部被鲁同云活埋。鲁同云为避免遭受日军攻击,迂回走几县交界地段,经泗阳、沭阳、宿迁交界来到宿迁北部司吾山区驻扎。原新安镇警察分局局长仇发家领贼人王斗山人马走投无路,前来投靠,鲁同云委任仇发家为副旅长兼常备八旅参谋长,委王斗山为一团团长,鲁同云自兼旅长一职。王斗山由一土匪贼头一变而成国军团长,自喜不胜收,而仇发家也依靠王斗山的贼人武装实现升官发财的美梦。二人各有所获,王斗山投靠鲁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