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纵横的山脉,到处都是一派浓墨重彩般的绿意。群峰插天,云霭缭绕,山径迂回曲折,流水潺缓。有诗为证:玄都出浮云,积翠在太清,连天疑黛色,百里遥青冥。
在蜿蜒的山路上,三个豆大的黑影在不断移动着。
“我说,木头,我们就不能坐着银戒去么?”杜子腾不无抱怨地说道。
一旁的云青没有开口。
旁边的山栀道:“老大,刚刚军师已经讲过了。若是我们坐着那个东西上去,玄都的人就会以为之前做的事情是我们做的。所以……”
“行了,行了。你就不用给我上课了!我当然知道了。”杜子腾不耐烦地打断了山栀的话。
“我们边走边看,这不也是一种修行么?”云青望着眼前依然陡峭的山壁,涧边的溪流潺潺,嘴角露出一丝久违的微笑,望着远处依稀可见的玄都的山门。
杜子腾两人似乎也看到了,笑道:“木头,曙光就在前方,同志们,让我们冲啊!胜利就在前方!”三步并作两步,向前奔去。
两人紧随其后。
云青这时回望身后走过的路,但见远远地山路尽数抛在脚下。
“不对劲!”杜子腾顿住了脚步,奇怪地道:“木头,我们怎么会一直在原地兜圈子?”
其实云青也注意到了这样的现象。
眼见仙山在眼前,但是众人却始终在山前徘徊,始终难以踏进玄都半步。
云青停下了脚步,随之另外两人也停了下来。
“我想,这里一定让人施了禁制,所以我们始终难以走进去。”云青沉吟半晌道。
接着他向旁边迈了两步,但是却仍然站在刚才的位置。
云青口中默念“玄通妙语”,向前走了两步,顿时面前风景大变。
杜子腾和山栀两人但见面前人影一晃,居然失去了云青的踪影,心觉有异。
不由拽住山栀,学着云青的样子念动“玄通妙语”,向前迈了两步。
眼前刚刚还是“山重水复疑无路”,却在有了动作之后,产生了“柳暗忽明”的神奇效果。
一座雄伟飘渺的千年仙山立于眼前,山顶白云缭绕,仙音袅袅,空中白鹤悠闲自在地盘旋于上。
他不禁看得痴迷起来,原来这就是名不虚传的仙山“玄都”,果然是人间仙境。山中琼芝异果异香扑鼻,灵猿玉兔自在悠闲,非是如此境地,怎会有这四时不谢之花,常年不冻之泉。
再去看远处的山门,似乎改变了刚才看到的模样。依稀有两个粉雕玉琢,唇红齿白的仙童站在那里,望见了三人,便厉声喝道:“喂,你们是什么人?”
“两位仙童,我们是到这里拜师学艺的,请你们通禀一声。”云青谦声答道。
“胡说,明明是奸细。却说什么拜师学艺的,有那么多的地方,干什么跑到我们这里?”右边的仙童恶声恶气道。
“我说小孩儿,你们吃了枪药了么?怎么火气这样大,这样可不好,会没有人喜欢你们的。听哥哥们讲……”杜子腾笑嘻嘻地说道,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右边仙童的丫角,就像他一贯摸白泽的小辫一样。
“大胆,居然说我们是小孩儿。”右边仙童面色一变,随手拍开了杜子腾的大手。
“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杜小爷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们这些小屁孩计较,你们还来劲了,是不是?”杜子腾面色一变,用力拽过右边的仙童,扯开裤子,露出雪白粉嫩的小屁股,张开一双手掌,按住他不断挣扎的小身子,照着屁股就是两巴掌。
那右边仙童刚要用力念出符咒,谁料到居然会遭到杜子腾的“毒手”,当下顾不得什么仙法,立时咧开小嘴,开始大哭。
一边哭,嘴里面还大叫着:“坏人,你是坏人!呜呜……”
“丫的,谁是坏人?给你们几分颜色就开起了染坊。你大爷的,我家木头好心跟你们讲话,你们居然不加理睬。好,我就给你们点颜色瞧瞧,让你们知道马王爷究竟有几只眼。”杜子腾一边夹住右边仙童的胳膊,这小子居然耍起了无赖,拼命地挣扎,厮打着。
左边仙童见势不妙,面色一变,就要开溜。
谁知杜子腾眼明手快,一掌切在手中仙童的脖颈上面。将他打昏。看也不看就随手扔给了旁边的云青。
一个箭步拦在左边仙童的面前,面上带着一丝邪魅的笑容,那情形似乎在说,“任你长了翅膀,也难逃我的魔掌”的架势。
那仙童见势不妙,立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玉哨,用力吹响。
哨音清越,直冲云霄。那天上本来闲云似的的白鹤,霎时间居然从天空中俯冲下来,直奔杜子腾等人而去。
“哼,有个破哨子就了不起么?”杜子腾顺手夺过仙童嘴里面的玉哨,扔在地上。上去一脚,就踩了个粉碎。
一旁,云青望见,心道不好,便上前阻拦。
谁知杜子腾向他黠了黠眼睛,一副一切包在我身上的样子,转手从怀中取出自己的玉哨,扔给木头,使了一个眼色。
云青会意,接过玉哨,凭着自己的记忆力,对着马上攻击到眼前的白鹤,吹起了刚才左边仙童吹出的哨音。
那群白鹤一愣,眼睛中变得迷蒙,只是振动翅膀,却不进行下面的动作。
云青领悟到了玉哨的功用,心中想着,让它们飞去。果然,在随后的哨音吹响之际,那群白鹤齐齐飞向云霄,再不回头向下望一眼,只恨得那仙童顿足不已。
左边仙童见到了同伴在对方手中,自己是在难以匹敌。便嘬口高呼,向山顶传递着信号。
“好呀!找帮手来了?”杜子腾呵呵冷笑,抱着肩膀,他倒要看看究竟能来哪些人物。
远远地,一队道士御剑飞临现场。领头的居然是那个什么“玄机”,还有那个印象稍微好一点的聂江龙,身后杂七杂八跟着一些小道士。
“呵呵!老朋友来了!”杜子腾笑着面向云青说道。
云青面上露出紧张之色,微微点头。
“我说木头,你不要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难道他们还能将我们怎么样么?”杜子腾嬉笑着说道。
这才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呢。
此时许玄机等人方自站定,就听到旁边的仙童,这时眼圈一红,对着他哭道:“许师兄,聂师兄,你们可来了!咱们玄都可让人家欺负到家门口来了!清风已经让他们擒下了。他们欺负我,还欺负白鹤。”他可没有胆量跟他们说,自己的“鹤哨”让对方那个短发小子给踩碎了,要不然这些人就该笑话自己没用了!
“哼!我道是谁呢?怎么是你们这群小贼?”许玄机目光中透着阴寒。
杜子腾笑道:“这位许师兄,这样讲就不对了!有语病呢!我们可没有偷过你的东西,怎么能称作小贼呢?”
“哼!你们强闯玄都,不请擅入,难道不是剪径的盗贼所为么?”
“那你可错了!我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一旁的云青悠然出列,朗声说道。
许玄机仿佛这才发现他的存在,不由上下打量起他来。但见眼前的白衣少年丰神如玉,卓尔不群,实在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自惭形秽。
只是当云青不出声的时候,就好像锋芒尽敛的利刃;但若是云青出声现形,那么一时间满场的光彩尽数被他夺去。
“你是何人?”许玄机盯住他,眼神之中充满着阴骛。蓦然他想起来,似乎之前那个绝色、清丽出尘的女子的视线似乎一直锁在此人身上。看来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我么,一个无名小卒而已。”云青微微一笑,带过不提。
“你们……”许玄机沉吟了一句,似在想云青刚才那句“大水冲了龙王庙”的那句话。
“原来是三位朋友,前几日我们曾经在山下见过的。”旁边的聂江龙讲道,面上带有一丝和善的笑意。
许玄机面色一沉,像是决定了什么,断然拦住了欲向前跟众人寒暄的聂师弟的脚步,道:“聂师弟,不要跟他们废话。”
“可是……”聂江龙欲言又止,想到许师兄跟他们似乎已经深有积怨,但这三人似乎跟玄都有莫大渊源。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三个少年血溅五步,尤其是他的“许师兄”的剑术如此之高。
顿了顿,他向身边的许师兄深施一礼,道:“许师兄,依我看来,这三个人一定同我们玄都有莫大干系,还请师兄动手之前,能够三思。”
“聂师弟,你是不是心软了?要知道,这三人来路不明,定然有莫大阴谋,才会出现在我玄都脚下。若是让他们逃了去,不就会让我们玄都的脸面都丢失殆尽?”
“哼!我说那个姓许的,你他妈就别在那里假惺惺的了。自己假公济私,还硬扯上什么奸细的胡话,我看你今天早上一定吃大便了!要不然嘴巴怎么这么臭呢?”一旁,杜子腾嬉笑怒骂,半点也不给面前的许玄机留情面。
“小子,住口!”许玄机面色大变,从来都是只有他说别人的话,还没有人敢这样出大气地讲话,谁知道面前这个小子,居然敢大放厥辞,看来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从背后抽出长剑,挽了一个剑花,就像杜子腾心口刺来。
“不可!”一旁,聂江龙见师兄下手尽是狠招,立时脸上变了颜色,便从旁边师弟手中抢过长剑,向他长剑上磕去。
许玄机剑上一缓,偏了一些角度。尽管去势已慢,但是仍然难以阻挡其缨。
云青见了飞身上前,挡住了他的长剑。结果那长剑在云青肩头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立时血流如注。
一旁杜子腾连忙接下了面色苍白的云青,眉头一皱,就要冲上前去,却被云青死死拽住。
他面色苍白,唇上失去了血色,缓缓长吸一口气,轻声道:“子腾,别冲动!难道你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么?”
杜子腾强压心头火气,从怀中取出了一瓶金疮药,那是苏叶临走之时留下的,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从瓷瓶中倒出一些白色粉末在“木头”的伤口上面。云青的面上出现了一丝红晕,显得不像刚才那么苍白了。
杜子腾恨恨地望着许玄机,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他心道:此仇不报非君子。伤我兄弟者,虽强必诛。
许玄机没有想到情势突变,居然没有将那个短发小子,毙于剑下。他面色一沉,就待举剑迎上。
却被旁边的一双手死死拉住。映入眼睛的是师弟聂江龙。
“聂师弟,你为何非要拦我?今日若不将这些小贼擒下,岂不让人笑我玄都无人?”
“许师兄,我觉得此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较。切不可莽撞行事,以免悔之晚矣。”聂江龙在旁边苦苦劝道。
怎奈此时许玄机已然下定了除去眼前三人的决心,“聂师弟,难道你认为我做错了么?”声音威严之极。
聂江龙心下一慌,急忙躬身道:“师弟不敢。”
“哼!”他负手而立,此时面向杜子腾,眉毛一掀,森然道:“小子,今日定然让你给我三尺青锋‘断红’祭剑。”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虽然身体被云青死死拽住,不能还手。但是他的嘴倒是不闲着。
云青强自支撑身体,紧紧扶住杜子腾肩膀,面上现出微微一笑的表情,道:“这位许师兄,说不定未来我们会成为同门。你又何必相煎太急呢?”
“一派信口雌黄!谁与你们同门?”许玄机慢慢拔出身后长剑,将剑尖斜斜直向杜子腾,剑尖不断吞吐,似乎将三人尽数笼于剑芒之下。
“既然你如此固执,那么你一定会后悔的!”云青面上露出平静的神色。
这倒让许玄机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此时旁边的一众道士,在一旁小声嘀咕道:“这些人是不是奸细呢?”
“不知道。看样子像!”
“许师兄一定有办法!”
“姓许的小子,你记得今日你会为你做的事后悔!”杜子腾面露凶光,手指遥遥指向许玄机,面上神情满是凌厉之色。
“哼!小子找死!”许玄机将心一横,手腕一拧,刺出无限剑影,任是杜子腾无论躲闪,都逃不脱被那一剑穿心的厄运。
杜子腾面色一变,云青和山栀再救已是不及。
许玄机长袖一震,将杜子腾身边的两人震退数步,面上露出狞笑,大喝:“小子,纳命来吧1”
眼见杜子腾即将血溅五步。
猛然许玄机听得“叮”的一声,面前一道青色身影闪过。一股大力夹着风雷之势从剑脊上面传来,触手有如烙铁。那长剑脱手飞出,径直没入旁边的古树之中。
“什么人?大胆如此。”许玄机没有看清来人,大喝道。待他看清面前的两道身影,面色一变,身形顿时矮了一截,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身后的数名道士看清了来人,都纷纷躬身施礼,不敢抬头。
“畜生敢尔!”一名面如重枣的老者,穿着青色道袍,满面震怒,冲着许玄机怒啸。“居然敢在师门重地出手伤人,看来真应该让你师叔出手好好惩戒与你!”
旁边一个身形修长,语音清越的男子声音传来:“流云长老,言重了。定然是许师侄认为强敌来犯,所以出手重了。好在没有伤及人命,长老还是不要太过震怒。”
“哼,虽说如此。但是孽徒不惩,难以服人。尤其本长老还是掌管刑罚之职。”流云长老面色一沉,转头对着地上的跪着的许玄机,道:“畜生,你讲本门的十戒是什么?违者怎样?”
许玄机刚才还是一副叫嚣,目无余子的架势,此时师尊降临,便气焰全消,想到本门戒条,身子簌簌发抖,面如土色,垂首低眉,颤声道:“本门十戒:一不得违戾父母师长,二不得屠杀割截物命,三不得叛逆君王,谋害家国,四不得奸**女,五不得毁谤道法,六不得污漫静坛,七不得欺凌孤寡、夺人财物,八不得裸露三光、厌弃老病,九不得耽酒任性、两舌恶口,十不得恃强逞凶、自作威福……”
“哼!亏你还记得,我以为你忘了!你既然犯了我道门戒律,就别怪为师狠心。若不将你功力费去,岂不是让人笑我御徒不严?”流云长老面色惨白,心中沉痛,毕竟这是他的爱徒,任谁都不会将自己心爱之物毁去,更何况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灌溉无数心血的徒弟,心中难免不忍。
“流云长老,依我看来大可不必。”旁边的道士慢慢转身,网想杜子腾等人。
众人一见,眼前一亮,心中暗赞:好一个美男子。那长身玉立的道士剑眉星目,目若朗星,长眉如鬓,面上带着的轻笑令人如沐春风。一袭青色的道教长袍,非但不能将他的性灵束缚于清规戒律之中,却因为穿了这身宽袍大袖的道袍,越发显得飘逸如仙,清越俊朗。
杜子腾望着面前的帅哥道士,面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似乎像在哪里见过,但是自己的记忆中,却不曾见过这样丰神俊朗的人物。
“怎么?子腾不认识了么?”面前的青袍道士,唇角露出一丝蛊惑人心的笑容,轻笑道。接着用手长长地模仿从前的样子,轻轻捋了捋面前不存在的胡须。
“你是……”杜子腾眼睛逐渐睁大,张大了嘴巴,足够能容下一个鸡蛋的样子,面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惊喜。
旁边两人的表情也是如是。
青袍道士慢慢微笑点头,然后不待众人有所表示,转身对流云道长说道:“流云长老,不必有什么恼怒。年轻人难免不能犯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若是依在下所看,重罚就不比了。就让他们去抄写数千遍心经,也让他们有个警惕,也就罢了。”
流云道长虽如此说,但是终是舍不得将自己爱徒亲自费去武功。见他如此求情,便面露羞赧之色,老脸一红,道:“话虽如此。但是我这孽徒,若是不能严惩,恐生祸患。”转头面向众人,道:“跟我回去,哼!今日定然饶不了你等!”
长袖一挥,甚是恼怒。眼神向杜子腾等人飘去,面上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转身从怀中取出一件云形如意,轻轻抛向半空,便乘上“如意”,御空而去。
身后道士随之慢慢站起,躬身向青袍道士打了一个稽首,转身离去。
此时,杜子腾伸长脖子等着他们一众杂毛道士走远,便欣喜地跳到了青袍道士跟前,嬉笑道:“夫子,不会是你吧?”
原来此人正是阔别累日的荆芥。
荆芥面带笑容,显得甚是飘逸不群。
“你的胡子呢?你的白头发呢?”杜子腾顺手摸了摸荆芥的白嫩如玉的面颊,一点也不怕让别人说他有断袖之癖。
荆芥却并不以此为恼,反而面上露出一丝轻笑。“现在老夫……现在贫道已经恢复了百年的功力,自然也就恢复了百年之前的容貌。”
“哦!”杜子腾张大了嘴巴,面上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我说夫子,现在我们可不能再叫你这样的称呼了。得了,见你长得这么帅,就叫你帅哥师父吧!”
荆芥笑而不语,大概是回复了百年的功力,故而显得心情也开朗了许多,也就不在乎别人怎样称呼他了吧!尤其他知道,杜子腾一贯如此。
云青轻拍杜子腾肩膀,不由牵动了伤口,引得眉头一皱。
荆芥望过去,眉间一皱,显得更加动人心魄,引得杜子腾心中暗道:这夫子荆芥长得真是要命呀!想来古来的宋玉,还有什么邹忌,要是晚生几年,都得靠边站。只这么一皱眉,就那么好看。我要是生得个女儿身,估计早让他迷得七荤八素的。
他这样想着,面上的表情居然是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好在众人没有看见。
他捏着下巴,望着夫子荆芥正在给云青推宫活血,自然用不上他帮忙,也就继续胡思乱想道:说不定,这荆芥夫子之所以被他师父贬到葛山村受罪,有一个很大的原因,一定是他的长相惹的祸。嗯,一定是的。说不定是那家姑娘看上了他,为他殉情而死,故而被他师父知道,就认为都是他的错,都是月亮惹的祸。
此时在他脑海中忽然想起了那个有如狼嚎的张宇的歌声:“都是你的错,轻易爱上我……”
猛然正了正心神,意识到自己跑题了,连忙俯下身子,去看云青的伤势。
伤口很深,已然见骨。但是云青尽管没有哼出声,却仍然面上的汗珠滚滚而下。
杜子腾见了,气道:“木头,你等着!等我学成了武功,我就帮你把那个什么‘大公鸡’的胳膊给你卸下来!”
“呵呵!老大,你给那个什么道士取得名字真像呀!”山栀捂着嘴巴笑道。
我的老天,杜子腾最看不得山栀学女孩的样子,自从白泽走后,这样的动作已经重复出现很多次了。此时,顾不得夫子荆芥在身边,过去一个耳刮子,怒道:“死胖子,你再给我做一个东施效颦的样子,看我怎么揍你!”
山栀一缩脑袋,吐了吐舌头,道:“老大,习惯了!”
荆芥长袖一挥,伸出如玉的莹白手指,在云青肩上疾点两下,封住了肩膀要穴。轻轻俯下身子,托起他的身子,将众人身形罩住,一阵烟尘过处,原地已然失去了踪影。
一旁呆立的仙童明月,揉了揉眼睛,暗自道:“看来,他们真是有来历的!算了,既然玉哨被他们踩碎,就只好自认倒霉吧!”
然后用脚丫踢了踢躺在旁边的清风,道:“清风快起来吧!要不然我就用脚丫将你臭醒!”
半晌,地上躺着的清风揉了揉眼睛,好像刚睡醒了一样,骨碌一下爬起来,道:“明月,我怎么睡在地上呢?”
“算了,不跟你讲了!自己领会吧!”明月不耐烦地挥挥小胖手,又插着腰,站在山门之前。小脑袋瓜里面想着刚才那个短发小子,看来他还蛮有意思的,改天一定找他讨教一番。
……
玄都山上,到处是一派云雾缭绕的景象。数座山峰凌空而起,悬浮空中。各峰层次泾渭分明。正中挺立的主峰,是“上清宫”大殿所在的位置;其余几座山峰乃是各处长老及门下弟子所住。
待杜子腾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洁净静雅的小院。碧草搭建成的茅屋,上面盛开着几朵洁白的小花,院落里面的小草青翠欲滴,在清风中摇曳生姿。
“帅哥师父,这就是你修行的地方么?”杜子腾向四周打量了一番,然后问道。
“不。我住在别处。”荆芥将云青轻轻放下,转身对众人说道:“今日掌教正在闭关,关于你们三人去向问题,过几日还要禀明师尊。今夜你们在此歇息一晚,过几天我带你们去见各位师尊、长老。”
望着云青,他面带微笑说道:“云青,你的伤口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幸好当时得到了及时救治。你们好好休息吧!”
“帅哥师父,你这样急忙去哪里?”依杜子腾看来,几人多日不见,终会有很多话讲,怎么这个师父自从变帅之后,见了众人怎么话都不曾多讲一句。
荆芥一笑,道:“你们初来这里,一路风尘。我总要给你们取来一些野果才好。”说完,长袖一招,随之而来的是一堆生涩的山精芡实。
“我说,我们就吃这些么?”杜子腾望过去,苦着脸道。早知道要吃这些,当时就应该多带一些吃得,打包拿上山来。
不过即使带来什么东西,想来都不够吃的,还不如就地取材,来得爽快。
想到这里,他拿起一块满是黄泥的山精,大口咬了下去。入口甘甜,没有想象中的难咽。他随手又将一个野果塞到了云青手中。
望着杜子腾大口地咬着野果,山栀见了不禁垂涎三尺,也慌忙地拿起一块啃起来。
见到三人对这里的环境适应得很快,荆芥轻轻一笑,转身慢慢消失在原地。
“这个夫子,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好歹也是地主,怎么这么抠门,不略尽地主之谊,不请我们大吃一顿,就这样跑了!”杜子腾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野果抛到一边。
“老大,你吃饱了么?”山栀奇怪地问道。
“我们来到这里也不是为了吃这东西的!”杜子腾从银戒中取出一束洞冥草,反正都是吃这些有营养、没味道的东西,还不如来点实际的,不是使自己的修行功力更加见长么?
“木头,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走走!”杜子腾望着床上休息闭目养神的云青说道。
“好哦!”山栀在一旁也说道:“军师你在这里休息,我也跟老大一起出去走走!”
“那可不行!”杜子腾断然拒绝。“照顾木头的责任就落在你身上,我出去转悠一下,熟悉一下这里的地形。”
转身,身形一晃,就失去了踪影。
山栀颓然坐在一旁,嘴里嘟囔着:“一定是找好吃的去了,不带我去!”
云青淡然一笑,慢慢闭上眼睛,不久就传出轻微的鼾声。
……
杜子腾见没有人在后面跟踪,口中哼唱着小曲,朝着山下走去。既然现在是熟悉环境的时间,还没有正式拜入玄都门下,那么现在自己还是自由身,所以趁此机会,嘿嘿,偷跑下山总不会是犯了什么戒律,反正自己也不是来这里当道士的。
想到这里,他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趁人不注意,偷偷藏在一丛广袤的草丛中,瞬间消失了踪迹。
过了一会儿,从草丛中飞出一缕银光,因为速度极快,所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更何况在这无人的山路上,又有谁会注意呢?
当银戒飞到了清风明月两位仙童身边,两人都未曾察觉。
杜子腾在银戒中轻笑:“这两个小呆瓜,改天应该收为小弟,这样自己在这里不是更加吃得开么?”心中想着,不由得意万分。
口中轻诵“玄通妙语”,便消失在结界之外。
清风揉揉眼睛,拍了拍一旁明月的肩膀,奇道:“明月,刚才我好想看到了一缕银光,是不是有什么飞出去了?”
“你净胡说!一定是你眼神不好,刚才定是你让那个短发小子敲昏了头,所以眼睛也不好使了!咱们玄都里面有谁会有这样的本事,能在我们两个千里眼、顺风耳的眼睛旁边溜走?”旁边的明月自信满满地道。
“说得也是哦!”清风挠着小脑袋瓜,不好意思地笑着。
……
杜子腾摇摇晃晃地拎着两壶上好的窖藏“女儿红”和一大包卤牛肉,走出了百里镇的酒馆,所幸上次给的银票够多,所以这次他刚刚站到酒馆门口,小二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按他的吩咐,给他准备停当。
他当然不能亏待自己的肚子,所以在一阵大啖大嚼之后,方才酒足饭饱,走出驿站。
看来此时天色尚早,但是恐怕墨玉和山栀两人会惦记,所以就驾上了银戒,乘着风,飞回玄都。
待他走近禁制,却发现清风明月两人正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山门,仿佛如临大敌一般。
心道:“坏了,是不是刚才有什么蛛丝马迹留下,引得这两个小魔头有了什么警惕。”
不由放慢了速度,悬停于空中。只是因为阳光充足,所以这银戒的光芒,也尽被掩盖。
“喂!是谁?”清风猛然喝道,一张吹弹可破、娇嫩的小脸绷得紧紧地。“是谁躲在那里,鬼鬼祟祟的。明人不做暗事,快出来!要不然小心我的‘掌心雷’。”说罢,他小手单掌直立,掌心慢慢变得火红,向着杜子腾的方向就要动手。
杜子腾心道:小样,居然像模像样的使出绝招。难道我不会么?口中念动真言,就要出招。
“慢着,慢着,别动手!”从杜子腾的银戒旁边的一棵参天的古树后面,走出来一个小老头,一身道袍早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显得破烂不堪。眉毛眼睛都挤到了一处,身形佝偻着,满头白发,面上皱纹层叠,尽是沟渠。
小老头笑嘻嘻地走到两人面前,道:“清风、明月,别动手!是我!是我!”
两个小孩儿定睛一看,都齐齐笑道:“哦!我道是谁,原来是火工爷爷!”
清风笑容满面,跳到他身旁,轻轻给老人捶背,道:“火工爷爷,你有没有好吃的!有没有糖果给清风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