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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歌玉树后庭花
凤仙在前领路,带着两人来到长生殿,微微躬身道:“两位看还缺什么吗?” 凌未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我肚子饿了,可不可以拿点吃的来?” 含笑忙走向偏厅,从食柜中端出一盘点心放在桌上,柔声道:“姑娘请先用些点心,奴婢这就去传膳。” 凌未央笑着答道:“那就有劳姐姐了。”一边兴致勃勃地坐到桌边,拣起点心往口里,一边赞道:“不错,这茯苓豆沙糕清香酥软,又没有一丝茯苓的药味,用料与火候都是一流的。这个鸳鸯馅的奶卷样子精致秀雅,嗯,味道膄润如脂,却又不甜腻,御厨的手艺的确不是盖的呀!咦,这个是什么?噢,羊肉薄脆。喂,你不饿吗?来一齐吃吧。” 她举着手中的点心招呼李辰。李辰早就看傻了,这一盘十样锦攒盒点心怕不有十好几样,凌未央居然一一道来,经她这一问才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么多点心你都知道?” 凌未央撇了撇嘴,道:“这有什么,不过几样点心罢了,难道你们家这么多年纵横天下,连几样点心也没吃过么。” 李辰脸上红了一红,李家虽然是能征善战,家大业大,却一向只对武功兵法、机谋权术感兴趣,家中的教育也是以这些为主,倒真从来没有那一位李家家主对吃喝玩乐感兴趣的。而且,李家立足于江湖与九界,一向骄傲惯了,得罪的人自然也不少,为了自保,自然也不能出这样的败家子。所以这位现任李家少主竟然被区区一盘点心给镇住了。 凌未央这才发现好像说错了话,满不好意思地说道:“那……那个什么,我爹、我哥哥一向都说我馋丫头呢!好吃又不是好事,你大人有大量,当然不会计较吃东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那……那个,这个栗子糕非常好吃的!又不很甜,又加了桂花酱,栗子跟桂花的香味配合得天衣无缝……你吃一块试试,绝对好吃!” 李辰瞅着她一副急于讨好巴结的样子,分外可爱,不禁莞尔,伸手接过栗子糕,故意问道:“真的很好吃?”凌未央猛点头。“要是不好吃怎么办?”凌未央歪着头想了想说:“要不我做东西给你吃?我做的小菜很好吃的!”李辰笑道:“说定了!你要做菜给我吃的噢!”凌未央嘻嘻一笑,道:“放心吧,忘不了的。” 两人在长生殿中一住便是一个夏季,其间李辰不是没有想过去寻访灭之神剑,但他一要走凌未央便吵着要跟去找妈妈。李辰心想寻访灭之神剑是何等艰难之事,带着这个什么功夫也不会的小姑娘实在缚手缚脚,便想躲着她偷偷走掉。不料凌未央年纪虽小,人却十分精明聪颖,每次都被她提前识破李辰的“奸谋”,让他走不成。而花朝每天也会来看望他们,并用劝告李辰不要太早出发,说召光之谷处于帝国最南端的栖霞郡中,别看栖霞郡名字十分优雅,气候却是极端温暖潮湿、有大片人迹罕至的森林,其中各种猛兽与毒虫毒蛇出没,在夏季更有十分厉害的瘴气。栖霞郡是帝国的边陲,政令也不十分畅通,与当地土人打交道更是要提前做好准备,要走最早也要等到秋季瘴气下去了才行。李辰无奈只得在长生殿中练剑打发时间。 这一日实在闷得无聊,而凌未央也在一边吵嚷气闷,两人一合计,不如出宫去看看。 月华帝都不愧是天机帝国国都,城墙高大,庄严气派,街上更是热闹。凌未央在出宫之前已做足了功课,什么地方好玩,什么地方有耍把式的,什么地方唱戏,什么地方吃饭,都一五一十清清楚楚。一出城,两人先去拈花寺,拈花寺中有桂花百顷,此时正当桂花盛开,香飘百里,还在寺外便熏人欲醉。 赏花过后已是晌午时分,两人便来到拈花寺旁的会仙堂,拣了个二楼的雅座,要了他家最著名的河鲜冰碗、水晶肘儿、荷叶粉蒸童子鸡。那水晶肘儿洁净无毛,吃到口中一抿而化,润而不腻,荷叶粉蒸童子鸡更是清香四溢,食之令人神清气爽。 两人正吃的高兴,只听到街上“当当当,当当当”一阵紧似一阵的梆子声传来,李辰双眉一轩,立起身来往楼下望去,只见一匹驿马,口喷白沫,步履踉跄,马背上的人衣衫全是尘土与破洞,已与乞丐无异,一脸风尘,却还在拼命催马,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李辰双眉紧锁,凌未央试探着问道:“怎么了?” 李辰缓缓答道:“那是个铺兵。”凌未央奇道:“铺兵?那不就是送信的吗?帝都那天不有几十个铺兵来往啊?” 李辰慢慢摇头,答道:“你不懂的,那个梆子,是三千里加急的梆子,能用到三千里加急的公文,唯有军报。他是从北来的,那匹马脖长腿细,更是北方独有的东歌草原上的马种,这样看来,这份公文,只可能有一个内容,那就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自己也不愿相信自己的推测,“只可能是北方的砂那有了动作,而且一定是大举入侵!” 李辰转回头来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赶回宫里去。” 两人匆匆赶回宫,命含笑去打探消息,不久含笑回报说女王正紧急召集大臣与两位帝国公主议事,四周戒备森严,无法得知消息。 两人一直等到傍晚,才见到花朝匆匆来到,花朝神色严峻,遣去一干闲杂人等之后,才对李辰说道:“砂那入侵!”凌未央抢着说道:“我们已经知道了!”花朝微感诧异,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消息是刚到的,只有几个重要大臣与我还有两位帝国公主知道。”凌未央道:“下午我们在街上见到了送军报的铺兵,宸哥哥就猜到了。”花朝点点头,道:“李家少主果然非比寻常。不过事情紧急,看来你们要提前出发了!”李辰愕然道:“我们?”花朝道:“不错,未央你也去。”李辰踌躇道:“这……只怕不好吧?召光之谷何等艰险了,带着未央,我只怕有失。”花朝定定地看着他,缓缓道:“李少主,听未央说,你曾发誓此生将永远保护她是吗?”李辰答道:“是。”花朝道:“那现在就是你实现这个誓言的时候了。”花朝叹口气道:“实话跟你说了吧,再过十天半个月,月华帝都也许会比召光之谷更危险。”李辰骇然道:“什么?!砂那入侵之势竟如此浩大?”花朝叹道:“几百年来我天机倚仗天机女神的庇佑令众国不敢轻视于我,而国人却也在这种和平的环境下麻痹,而衡之神剑的久寻不获,也让各国敬畏渐去,觊觎之心渐生,终于还是砂那沉不住气,第一个动手了。如今天水郡大部已失,首府白马被围,被攻破也只是时间问题了,一旦白马一失,砂那就可以直接威胁回雁关,打破回雁关,月华就像是摆在盘子的肉,连啃的力气都不用了。”她凝视着凌未央,满腔爱怜的说道:“总算天可怜见,让我见着了自己的外孙,反正我一把老骨头也没有几天好活了,你们还年轻,这事跟你们无关,还是早些走的好。” 凌未央惊问道:“那姥姥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花朝笑着摇头道:“我是天机的女王啊,我怎么可以丢下我的子民一走了之呢?未央你不是天机人,还是走吧,李少主既然发过誓要保护你就一定会做到的,灭神李家当不是失信之人。” 凌未央咬着嘴唇,大声道:“我不走!姥姥不走我也不走!我要跟姥姥在一起!而且,不一定那么糟糕啊,姥姥身为一国之君,仗还没打自己先泄了气,叫下面的人可怎么办!” 花朝与李辰惊奇地看着她,想不到她小小年纪思维居然如此清楚,颇有泰山崩于面前不变色之态。花朝展颜笑道:“想不到我家未央小小年纪如此了得,我老婆子有福了。不过,时候到了,你们还是非走不可!”最后一句她沉下了脸,说得声色俱厉。凌未央还待再说,转念一想,又将话咽了回去。她想的是,“到时候我就不走,你还能绑走不成?现在不妨先跟你敷衍了事。”花朝还当她已想通,于是满意地站起身来,想一想,又对李辰好生叮嘱了一番,这才走出长生殿。 过后几天中,两人不时听到含笑打探回来的消息,白马被围已有十日,城守张辞已经战死,料想城破不过只有这几日的工夫了,下一次的战报定是城破,砂那军已直逼回雁关。而以中书令许昌臣为首的朝中大臣则认为白马已无法可救,只可在回雁关据险而守,并发十万大军,以大将军于谨为帅,出发去守回雁关。宫中人等亦是个个愁容满面。然而过了几日,报上来的军报竟是白马未失! “什么?白马未失?”李辰霍地站起,在屋中走了几圈,半晌开言道:“城守战死,城中守军群龙无首,又无援军,白马竟能不失?”含笑答道:“听说白马中不是群龙无首的,而是有个统率。”“噢,是副城守?”“不是,副城守早在天水大部失守之后就逃回关内了。我是听凤仙说的,她说,现在领导守城的,是个女人。”“什么?”李辰与凌未央两人都大吃一惊,含笑肯定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听说军报上就是这么讲的,而且,那个女人还自称是帝国公主,说……说她是红梅公主。详细的情况就不知道了,凤仙只是送茶进去的时候略略听到了几句。” 凌未央一怔,嘴里慢慢咀嚼着“红梅……红梅”两个字,突然,她兴奋地跳起来,扯住李辰的衣服道:“妈妈!一定是妈妈!” 李辰不禁哑然失笑,道:“你怎么知道就是你妈妈?” 凌未央专注地答道:“你想啊,红梅,不就是朱梅吗?而且,大家都说了,我的妈妈,是帝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公主,不但人长得绝色无双,更是一心为国为民,法术在帝国中更是无人能出其右,所以,一定是妈妈在白马领导守城,不然,这样一座孤城,怎么能在重兵围攻之下坚守这么久!”她扬起脸,满脸都是对未曾见面的母亲的信仰与憧憬,李辰本来想要告诉这么想是多么的牵强,但一看到她的充满希望与神采的神色,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凌未央忽然道:“我要去白马。” 李辰吓了一跳,道:“你说什么?” 凌未央重复了一遍,道:“我要去白马,去找我妈妈。” 李辰气极反笑,道:“你昏了头了吧,去白马,你不是去找你妈,你是去找死!” 凌未央摆出一副讨好的样子,刚想说话就被李辰冷冷地打断了,“你要是想拿那个誓言来拖我下水就别想了,我只发誓说要保护你终生,没说你自己找死我也得陪着去,你要是自己想找死,对我来说正好,又不违誓,又甩了个麻烦。”凌未央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顿感委屈,忍不住就要哭。李辰其实是故意说那番话的,他实在是怕这小妞有恃无恐,一定要去白马,索性先把话说绝,断了她的想头,此时见她要哭,心下颇感歉意,便想说两句好话安慰一下,但一想这一说出口,她顺势撒娇,要自己陪她去白马,就再也无法可想,只得硬起心肠,把头转向一边,装着没看见。 凌未央横了他一眼,硬生生地将眼泪咽进肚里,竟一声不吭地进屋去了。含笑忙跟了去安慰。 过不一会儿,含笑出来,面有忧色,向李辰低声道:“李公子,我看你还是去劝劝姑娘吧。她只是小孩子性子,说说而已,不会真去白马的,只是被你说了两句重话就受不了,她那能千里走单骑的去白马呀,而且还兵荒马乱的,你哄哄她,过会儿就好了,我看她这回是真的有些伤心了。” 李辰摇摇头道:“不行,这孩子不同一般,她想的事情,是一定要办到的,我非得断了她这个危险的念头不可。”含笑张了张嘴,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叹了一气。 李辰担心凌未央还会来纠缠,索性天天到御花园中去游玩,只到晚上掌灯的时候才回到长生殿,凌未央先前还寻过他几次,过后也就不理他了。如此过了数日。 这一天他回来的时候含笑等在门口,一见他就焦急地迎上来,道:“姑娘不见了!” 李辰惊道:“什么?” 含笑急得要哭,道:“她那时候说她想一个人待一会,让我先出去,我想她一个人静一静也好,便出去找凤仙聊天,正遇上陛下看见我,召我进去问话,打听姑娘住得惯不惯,晚上睡得可好,等我回来,姑娘的房门还是关的。刚才晚饭送来了,我请姑娘吃饭,敲了头天没人应,我才发现门是从外面锁住的,刚才拿钥匙开了门,姑娘已不在里面了。” 李辰一跺脚,道:“死丫头!不知死活!” 含笑终于哭了起来,试探着问道:“李公子,姑娘……她不会真的自己一个人去白马了吧?啊,不会吧?” 李辰心一沉,莫非这丫头真的做出这种事了?!他安慰道:“没事,她一个小女孩子,走不远,我去追她回来。”含笑点头道:“是,我去向陛下禀告一声。”正待奔出宫门,却不料外面却传来凌未央快活的声音:“原来姐姐就住得不远啊,那我天天来找你玩可好?” 含笑喜极,奔出宫门,只见三位风姿脱俗的少女手挽手的走来,正是两位帝国公主和凌未央。李辰脸一沉,走到凌未央面前大声问道:“你跑到那里去了!” 凌未央莫名其妙,反问道:“怎么了?” 李辰斥道:“你没事到处乱跑什么!把含笑急得要死!” 凌未央气极,道:“你又不准我去白马,还不准我在园子里散散心么!你自己还不是跑出去一下午没有人影!哼!”秀发一甩,将百合、海棠两位公主一拉,“姐姐,不要理他,他有病的!我们自己去玩!” 大公主百合笑吟吟任由她拉着往屋里走,海棠神色有些不耐,想了一想,轻声道:“未央,下次再玩好不好?姐姐现在有急事。”凌未央嘟着嘴道:“不就是那些砂那人搞乱嘛,反正姐姐你又不会带兵打仗,急也没用,再说又祸害不到你头上的,不如来跟我一起喝茶啊?我亲自做点心给你吃好不好?” 海棠皱了皱眉,道:“话不是这样说的,身为帝国公主,责任是第一位的,我们平时吃穿住用,都是百姓给的,现在国家危急,当是我们报答百姓的时机,怎么能独善其身呢?未央你年纪还小,长大了就不会这样想了。”最后一句已有了些隐隐的责备意味。凌未央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啊,可是看到你们这样辛苦,我有时候也想,难道责任就真的那么重要?要用一个人的一生来承担?这样真的值的吗?” 海棠答道:“是不是要用一生我不知道?是不是值得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一个人真的放弃了所有责任,那他也不过是苟活人世,他的人生等于是枉费了,根本连价值都不必谈。” 百合一直笑吟吟地在听,这时插话道:“好了好了,你不要跟小孩子讲这么沉重的话题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这就走吧。” “且慢。”一声不吭的李辰突然发话了,他向两位公主凝视片刻,问道:“不知两位公主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到长生殿来?难道是心血来潮?” 这句话问的殊为无礼,百合依然是一副笑脸,海棠却已有些神色不快,答道:“我们是从陛下那里出来,在御花园里偶遇到未央妹妹,便送她回来罢了。” 李辰冷笑一声,道:“噢,两位公主敢是有未卜先知的神术?御花园占地广大,我今天在里面走了一个下午,就没见着几个人影,两位公主是怎么在那么大的园子里那么准确地找到未央的?” 海棠正要发作,百合十分温和优雅地答道:“那也不过是我们与未央妹妹有点缘分罢了,难道李公子怀疑我们对未央妹妹怀有什么不轨之心吗?未央妹妹年纪幼小,天真可爱,是我们的小妹妹,而且我们与她无怨无仇,害人之心从何而起?李公子是多心了。” 凌未央再也按捺不住,跳出来指着李辰的鼻子骂道:“你发疯了?!你自己对我不好还不准别人对我好了!我说你是狗咬吕洞庭,不识好人心!”一转发拉起两位公主,“两位姐姐,我们走!不要理他!” 李辰沉着脸看她们离去,一甩袖子进了长生殿。 不料这一次凌未央却是一整夜都没有回来,含笑本想叫李辰去两位公主那里去找一找,但看到李辰还在生气,也不敢再请他去把凌未央找回来,心想凌未央一定是在两位公主那里过夜,也不是太担心。 到了早上,含笑忙赶去百合所住的春秀宫,凌未央却不在那里,又赶去海棠所在的长安宫,凌未央仍是不在。两位公主都说凌未央只把她们送出几十步,就说要回去,昨天一晚上,根本没跟她们在一起,这下可把含笑吓得不轻,在宫中四处查问,终于有一个守卫侧门的侍卫回道说昨晚上凌姑娘拿着皇帝金牌说要出宫办事,昨晚上就出宫了,没有从侧门回来,至于有没有从其他门回来他就不知道了。 含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真敢自己一个人就跑出宫。李辰得知这一消息也是愣了半晌,随后跳起身来骂了一句粗话,要含笑备好一匹马,立刻也出了宫。 李辰一出宫,立刻策马向北门而去,路过北门时问了问守门的军士,昨晚上的确有个小姑娘拿着皇帝金牌叫开城门,骑着一匹马往北而去。 李辰想到凌未央已走了一夜,于是拼命鞭马,唯恐那小姑娘不知深浅,兵荒马乱的在路上吃亏。却不料凌未央人虽小,心却深,那几日央求李辰被他断然拒绝之后就打定了主意要自己去白马,趁李辰天天在御花园中闲逛的工夫,自己假装生气,其实是在暗暗准备行装,不但带足了金银细软、干粮衣服,还选了一匹宫中良驹,任凭李辰拼命追赶,却只到回雁关才追的只差半天路程,待到回雁关之下,又不像凌未央有皇帝金牌可以开关放行,只得拣山路绕道,又差了一程,心急如焚之下,只管打马飞奔。 他来的时候一路上已遇到不少难民,个个都是惊魂未定,急欲想进关去躲避战乱,偏偏只有这个小丫头却一心想往战火里扑,每次想起来都恨得牙根痒痒,每次都赌咒发誓,等捉到这小丫头一定狠狠打她一顿屁股。 这一日终于到了白马城下,白马已是被砂那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水泄不通,饶是他神通盖世,也不敢轻触,正待找个地方睡上一觉,等天黑混进城去,转过一道山梁,只听见有人大叫:“那小妞站住!”他顿时来了精神,拍马赶去,只见几个砂那兵正在追赶一个少女,那少女肌如冰雪,容颜绝美,不是凌未央是谁!李辰兴奋莫名,一边叫着:“未央别怕!我来了!”一边拍马急赶而去。凌未央听到他的呼唤声,大喜过望,顿时来了力气,发力向他向前跑来。但她一介弱质女流,又在路上受了这几日的风霜之苦,又怎能跑得过那几个彪悍的砂那士兵?眼看就要被追上,而李辰相距仍远,救援已来不及。 一个砂那士兵跑的最快,端起手中长枪,就要往凌未央背上刺去!突然地面草丛中弹出一根绳索,他脚下一绊,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路边的灌木丛中跳出一个人,一刀砍下,登时了账。剩下的几个砂那士兵见状,吼叫连连,挥舞着兵器杀来,灌木丛中又跳出几个人来,与他们杀在一起。凌未央又惊又累,再也支撑不住,一跤坐倒。李辰赶到身边,将她抱在怀里。两人一看之下,灌木丛中跳出的人全都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用的武器更是千奇百怪,有菜刀、锄头,甚至有个人居然拿了一根又粗又长的树枝,根本不是训练有素的砂那士兵的对手,不多时就有人带伤挂彩,但他们却都毅然不退,凭着一股拼命的架势与砂那士兵抗衡。李辰看的片刻,将凌未央放到一边安全的所在,“刷”一声抽出斜背的长剑,抖一个剑花,正在打斗的众人只觉得一阵寒光闪过,几个砂那士兵“扑嗵、扑嗵”全都倒下了,一点点红晕,慢慢地在他们的咽喉处浸染开来。 埋伏的人众尽皆骇然,他们何曾看过这等神妙的剑法,一时对两人极为敬畏,瑟缩了半天,才有一个为首的过来向李辰一拱手,“这……这位大侠,不曾请教高姓大名……” 李辰将手一摆,道:“我姓李,大名你也不必知道了,反正我们后会无期。”一把将企图逃走的凌未央拎回来,咬牙切齿地道:“你敢不跟我回去!” 凌未央把胸一挺,“要杀要剐随便你!反正我已经来到白马了!不让我看一眼我妈再走,我死不瞑目!” 李辰瞪了她一眼,将她丢上马背,想一想,转过身向那个为首的问道:“有个人你知道不?” 为首的结结巴巴地答道:“不……不知……大……大侠问……” 李辰不耐烦地打断道:“那个红梅公主!” 为首的精神一振,道:“您是说公主殿下!当然知道了!那是咱白马的救世主啊!啧啧,真是跟活菩萨一样啊……对了,您,您是公主请来的救兵吧!哎呀,怪不得!怪不得功夫这么好!” 他唠唠叨叨还想说下去,凌未央早已忍耐不住,弯下腰来问道:“我要见她!你有没有办法让我见到她?” 李辰剑眉一挑,厉声喝道:“不准去!” 凌未央却丝毫不以为意,她缓缓起身,手中不知何时已掏出了李辰给的那把短剑,正正的指着自己的咽喉,冷静地道:“我在路上试过好多次了,这把剑锋利的很,削木头可以像削水果那样削成一片片的,砍石头都是一挖一大块,你要是不准我去,我只好死在这里,这样,你也解脱了,我也解脱了。” 李辰的眼神让那几个人不住地往后退,而他目光的焦点凌未央却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片刻之后,李辰终于忍不住骂道:“死丫头,算你狠!我跟你一起去!” 凌未央喜出望外,跳下马来搂着他的脖子又蹦又跳,调皮地笑道:“你知不知道,要是你非要我走,我其实也没办法,我才不会自杀呢!割自己一刀你以为我不怕痛的啊!”李辰哼了一声,紧绷绷的脸柔和了一些,沉声道:“你记住,只见一面,立刻就走,不然我就把你绑在马尾巴拖回去!”凌未央吐了吐舌头,笑道:“知道了,就算你不说,见了一面我也要走的,谁高兴待在这种地方啊!”回过头去向那帮人招招手道:“喂,怎么进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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