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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欲过沧江去
中国南方一个古老的城市,初夏。 一座很是隐蔽的宅第,两扇黑漆大门,门边挂了一面名牌,上面写着两个正楷“李宅”。 这座宅第年轻的主人李辰正把玩着一把晶莹透明如水晶般的短剑。他面前一名老仆正躬身听令。 “福伯,你说什么?有个……姑娘……要见我?” “是。”老仆答道:“她指名要见少主。” 李辰弯起嘴角,“有趣,她多大?” “大约十五六岁。” “她说了她叫什么没有?” “凌未央。” “凌未央……”李辰想了一回,问道:“修道界有姓凌的吗?” “只有些小门派。” “噢,那她是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她的功夫如何?” “据老奴看来,这位小姐并不会任何功夫。” “什么!”李辰立刻坐直了身子,“她是不是不知道我们李家是……” “我当然知道!”一声清脆的回答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李辰循声望去,房门口俏生生地立着一位少女,青衣红带,裙裾翩翩,神光照人,令人不敢逼视。见多识广如李辰也不禁失神。 “对不起,我有急事,所以就自己进来了。”凌未央微笑着道。 李辰微微有些惭愧,道:“无所谓,请坐。福伯,倒茶。” 福伯鞠了一躬,走过李辰身边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李辰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转过头向凌未央笑道:“凌小姐,请问有何赐教?” “我来找我妈!” “当啷”一声,李辰手中的短剑掉到了地上,他顾不得去拣,一脸愕然地瞪着凌未央,随后气急败坏地叫道:“凌小姐!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李辰恢复了平静,冷笑道:“哼,我不知道是谁让你来我这的,可我肯定他一定是跟你有仇。居然什么都不跟你讲,就让你来送死!” “我不是来送死的。我知道李家,但凡跟修道沾点边的都知道李家,灭神李家!拥有消灭神的血统的李家!”凌未央平静地吐出这些话,仿佛在诉说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小事。 李辰侧过头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个少女,“凌小姐,我不得不承认你很有胆量,多少成名英雄、伟大人物在说到李家的时候都不寒而栗,可你却如此镇定。但是,盲目的勇敢就是狂妄了。” “我知道。我没有无聊到拿性命来开玩笑的。我真的是来寻找我母亲的。”凌未央诚恳地说道,“我的母亲,可能来自于‘那个世界’。而可以自由来去‘那个世界’的,现在只有李家少主。” 李辰深深看了她一眼,重新将自己陷入安乐椅里。 “你指的是那一个世界?”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凌未央吃了一惊,答道:“难道……难道还不只一个……” 李辰笑了一笑,道:“算上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一共有九界,分别是神界、五行界、三圣界、幻兽界、无色界、色界、魔界、幽冥界、地狱界。别的世界都称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叫‘色界’,除了色界,还有八界,大小不等,最小的也跟色界一样大小,你准备花几辈子去找?” 凌未央闻言不禁低下头去。 李辰也觉得话说的有些重了,正想说些宽慰的话,凌未央忽然抬起头,从自己的衣领里拎出一根闪闪发光的项链来,有些激动地说道:“可是,可是我还有这个!是我妈留给我的!随便在那个世界,这样的东西也是不多见的吧!” 李辰一见之下,神情肃然。 这条项链做工极为精致,但最出奇的地方在坠子上,坠子乃是一整块水晶。水晶中间竟有一枝天然生成的梅花,殷红如血。 李辰将项链拿在手中,看的很仔细,许久,他笑了起来。以一种十分温柔的声音说道:“凌小姐,我想我知道令堂是从那里来的了。” 凌未央十分激动,忙问:“真的么?!是哪?” 李辰将项链还给她,答道:“无色界,距离色界最近的一个世界。这种坠子,名为本命石,只产在无色界的玉汐江中。而且,产量极为稀少。” 凌未央喜悦无限,正打算怎么开口求李辰带她去无色界,只听道李辰接着说道:“我可以现在就带你去无色界。” 徒然听到这句话,凌未央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接着问道:“条件呢?” 李辰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答道:“这条坠子,还有,到了无色界,你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 凌未央不由得紧紧攥住坠子,心下好生唯决不下,眼看只差一步就可以寻到母亲,自己以及父亲哥哥长久以来的期望就可以达到,可是要她割舍这条母亲唯一的遗留物,却实在是舍不得。她望着李辰,问道:“据我所知,李家并不缼钱,而且可以说是富可敌国,这条坠子虽然价值连城,也只不过是件珠宝,应该并不入李家的法眼才是。” 李辰悠闲地点了一点头。 “那么,你要它做什么?又为什么要我听你的安排?”凌未央追问道。 “那,自然有我的用处,而且……”他突然向前俯身,凑近她的脸,满意地看到她猝不及防,脸上迅速泛起了一层红晕,更显光彩无限。 “我,李家少主,如果要对付一个小姑娘,怕是还用不上拐骗这种手段吧。” 凌未央不说话,脸上轻嗔薄怒,嘟着小嘴。 李辰接着说道:“要是凌小姐还信不过我,我可以在此以灭神之血立誓,今生今世绝不做伤害你的事,并且保护你终身!怎样?这条件够可以了吧。只要你答应下来,我想七界之中,也不会有什么人敢找你的麻烦。” 凌未央怔了,如果真如李辰所言,灭神之血是李家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九界之中人所惧的力量,拿灭神之血立誓,当然不怕李辰将来反悔,而且九界也确实无人敢来李家少主要保的人。假使真能用这条项链换来母亲的行踪,倒也值得。不由多想,她爽快地答道:“好,那你立誓吧。” 李辰收起笑容,锵然道:“我李辰,今日以灭神之血立誓,此生决不伤害凌未央一根毫发,并保护她终身,如违此誓,血尽人亡。” 凌未央微微一笑,递过项链,“是你的了。” 李辰不接,“先放在你那里,等我要的时候再给我。” 凌未央“噢”了一声,将项链挂回脖子上,想一想,还是问道:“到底为什么你要这样帮我,居然不惜立如此重誓?” 李辰冷不防伸手摸了一下她的下巴,笑道:“因为你漂亮啊!” 凌未央俏脸通红,想也不想,扬手一个巴掌打过去,“下流!” “啪”一声脆响,李辰脸上顿时出现了红红的一个巴掌印。两个人都愣住了。李辰浑没想到她出手便打。凌未央更没想到自己轻轻易易便将九界之中人人闻之变色的“大魔头”给打了,眼瞅李辰神色不善,忙向后跳了几步,叫道:“我可以打你,你不能打我!不然小心你血尽而亡!” 李辰闻言更是气得七窍生烟,没想到自己立的誓居然第一个先套住了自己,堂堂李家少主,生平头一次让人给打了,更何况是让一个小丫头打了,更何况打了还不能还手。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哗啦”一声从门口传来,正是福伯端茶到来,却不想看到如此诡异的场面,李家至高无上的主宰脸上赫然现出一张纤纤素手的印迹,还红的出奇,手中的茶盘当场英勇捐躯,打了个粉碎,他兀自张大口,眼睛瞪的跟牛眼有一拼。 李辰一见此场景,一腔怒气全撒到福伯头上:“看什么看!带她下去休息,明天带来见我!”顿一下脚,气冲冲地出门。 福伯忙不迭地向凌未央招呼道:“哎哟,我的小姐,您真是……还不快跟我来!万一少爷真发脾气了……” 凌未央已有些害怕了,嘴上却不肯服输,道:“他才不敢把我怎么样!要不然他要血尽而亡!” 福伯摇头道:“你不知道少爷的脾气,他这个人啊……唉,他以前还……” 一声重重的咳嗽从他背后传来,凌未央不禁往后退了两步,问道:“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李辰黑着脸从吓呆了的福伯身边走过,在凌未央面前停下。凌未央忍不住又往后退了两步,盘算着是不是要使三十六计之上策了。 李辰看了她一眼,走过她身边,从茶几上抄起一本杂志,挡在惨遭殴打的半边脸上,快步走出了房间。 好几分钟之后,死一般寂静的房间里爆发出了李家有史以来最剧烈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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