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钥馨放下记忆水晶球；这几天，她已经了解了这个水晶球里的记忆。厄米尔的身世，他对于神族的仇恨，对于自己使命的迷茫。也许他注定只能成为一个悲哀的复仇者，为复仇而生，为复仇而战，最后为复仇而死。永远也无法从悲哀的连锁中解脱。这样的人是可悲的，他们只有在弥留之际才可以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一切对自己来说是多么重要。 厄米尔看着盖乌斯的尸体，他的灵魂已经被厄米尔抽到摄魂锁里了，现在，他可以安全的游过冥河，回到人界了。琥珀牙安稳的呆在刀鞘里。厄米尔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早已经被鲜血浸透了。他突然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不知道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变强，为什么要愤怒。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仍鲜血顺着手掌滴落，一滴一滴，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他的耳边响起了凌钥馨的一句话：“你已经被复仇的怒火迷失了，厄米尔，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放下你的仇恨吧。” “你已经被复仇的怒火迷失了。”他轻轻的重复着。 “凌钥馨姐姐的确说过这句话。”爱丽丝的声音响起。“你打算怎么办？” 厄米尔并没有立即回答，他坐在地上，又回头望了望安静的冥界。“我要回去了。” “然后呢？” “是啊，然后呢？”厄米尔抬起头，缺什么也看不见，没有星空，没有云朵，没有她快乐的笑脸。难道必须就这样下去吗？去找命运女神，再去找上古的众神们，然后推翻神族，报自己的仇？厄米尔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也许，永远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只要神族不要来找自己的麻烦。 “走吧。”厄米尔站起来，看了看腰间的琥珀牙。然后扯下自己身上的外衣，撕下一条布带，把它包裹起来，打了一个结。“从此以后，只要神族不会主动来找我，这把刀，永远不会出鞘。” 凌钥馨站在花园里，一望无际的樱花树只剩下枯枝败叶，冬天快要到了，凛冽的寒风夹杂着几片枯叶掠过凌钥馨的脸颊。 “凌钥馨大人，请回到结界里去吧，天太冷了，虚无之界的冬天是连神都难以承受的。”古尔丹尽职尽责的站在她身边。 “你说，厄米尔他会不会回来了？”凌钥馨问，或者说是在自言自语。 古尔丹轻轻叹了口气说：“大人，厄米尔大人他一定会回来的，他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是吗。”凌钥馨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在寒风中发呆。 古尔丹急的汗都要落下来了。虚无之界的冬天，冷的可以冻住眉毛；这其实是怨灵们的休眠期，在寒冷的冬天，即使是怨灵也会躲起来，静静地休息，在孤独和寂寞中忘记自己的仇恨，变成正常的灵魂，然后塑造自己的躯体。当漫长的冬季过去的时候，它们将迎来属于自己的温暖的春天。可是凌钥馨站在风里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了，再这样下去，万一凌钥馨病了或者出什么事，厄米尔会杀了自己的。古尔丹摇了摇头，伸手从自己的从属官手里拿过一件厚厚的披风披在凌钥馨身上。 “你站在风里干什么，想让自己生病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凌钥馨惊喜的回头，厄米尔就站在眼前。 “你回来了！真的是你吗？” “我说过，我会回来。”厄米尔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仅此而已。 凌钥馨一下子扑到厄米尔的怀里大哭起来。“我以为你真的死了。” “我可没那么容易死。”厄米尔轻抚着她的秀发。“你最近没有好好休息吧，瘦了很多。” “废话，你两个月没有消息了，我能不担心吗？” “可是我才在地狱待了四天。”他扶正了凌钥馨的肩膀。“我想过了，你说得对，我不能被仇恨迷失双眼，我的身边还有无数重要的东西，我不可以就这样把它们放弃。” “你不打算报仇了吗？你的水晶球我看过了，如此深仇大恨，你就这样放弃了吗？” “没有关系，那个水晶球里是我已经放下的记忆，我已经不想再回想起这些东西了，我很累很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给我出个主意吧，我们怎么办？” “不如出去隐居好了。” “隐居？什么意思？” “嘿嘿嘿嘿，就是过普通人的生活呗，平平凡凡，快快乐乐，与世无争。” 厄米尔笑了，这次是开怀大笑。“好好好，你的脑子里总是有无数的好主意！” “废话，我可是标准的二十一世纪美女！” “行！整个虚无之界就暂时交给十长老管理吧！由古尔丹，十六夜蔷薇和微微安全权负责。” “遵命，大人。”古尔丹鞠了一个躬。他跟随厄米尔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厄米尔笑得这么开心。 “走吧，我们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