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到了夏天，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街上爱美的女孩子大多换上了夏装，特别是到了周末，满大街的美女，的确很养眼。病房也到了一年中的淡季，看着若大个病房住那么十来个病人，大伙都自己找事做了：旅游的、出去开会的、抓紧时间谈恋爱的、写论文的……总之查完房，没手术的都各忙各的去了。 大病后的小雪身体很久还没有完全复原，让我很是担心，只要有机会就会到潭城去和小雪见面。而每次去潭城都因为坐长途客车花费了很多时间，路上很辛苦。我和小雪仔细商量后还是下定决心买了辆标致307，方便我每个周末去潭城和小雪聚会，这样对俩个人都好。 再次短信聊天，她也没有那么多顾忌，可能也是戒备心理慢慢地消除的原因，从聊天的过程中被我从言语中理解到了她不少信息。 她生日那天，我事先也没和她说我的打算，想给她一个惊喜。 下午开车到商场转了转，然后驱车来到理工大学旁边的一个花店，挑了一大把新鲜的百合花，在花店里精挑细选了张卡片，想了好半天，才在卡片上写上祝福，顺便请花店的老板把我在商场买的东西也打了个包。这一通忙活就是半个多小时，那天天气并不热，但我却紧张得出了一身汗。 忙完这些，我看着包装精美的礼物心里很是得意，想象着她看到礼物时目定口呆的样子，不禁嘿嘿地笑出声来。正暗自得意的时候，花店老板打断了我的神游，疑惑地问：“先生，你这些东西要送到哪儿？” “就送到你们花店隔壁的理工大学文学系，这是她的电话号码，我抄给你，139********，多少钱？” 刚说完，值班医生打电话说有急诊手术要马上上台，连忙付完款，上车直奔医院，老板在后面喊：“先生，还要找你钱啊！” 等我赶回医院，走进手术室，病人刚刚开始麻醉。麻醉师正在给病人做气管插管，看到我进来，总住院医生走了上来，向我汇报病人的情况：病人最开始就是发烧，不过下面医院的医生误诊了，把病人右侧输尿管结石堵塞输尿管造成右肾脓肿当成一般的感染治疗了，一直等到病人出现败血症的症状后才在家属的强烈要求下送到我们医院来。等病人到我们医院急诊科时已经休克了，右肾已经完全没有了功能，体温高到39.5℃，最好的抗生素都用上了也没用，没办法主任只好安排病人办完入院手术后直接送入手术室，急诊手术切除肾脏。本来我可以不用上台的，但那天我们科在医院的医生太少，只好找上了我。 医院的手术室是双层玻璃的，外面一层是茶色玻璃的，不怎么透光，根本不了解外面是什么情况。在强烈的手术室无影灯照射下，等手术完全做完，我的眼睛已经有点发花了，看手术室的任何东西都有点模糊。捶了捶有点发酸的腰，跑到外面手术室过道里，摘下口罩，长长地出了口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把口罩又带上。回到手术间，看看钟，已经晚上9点多了。这时真的有种虚脱的感觉，又累又饿又渴，随手拿起一瓶装着10%的葡萄糖水的输液瓶，撬开瓶塞，拿着它走到走廊上，一仰脖，“咕嘟，咕嘟”半瓶就下去了，再吸口气，瓶子就见了底。 长长地出了口气，不自觉地舔舔嘴唇，嘴颊还留着葡萄糖的甜味。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了值班护士的眼睛，那眼睛里有一丝的心痛和无奈：“算了，你喝了就喝了吧，别告诉我们护士长啊，要不就要扣我劳务费了。你们也没吃晚饭，看时间等下都可以吃夜宵了，这医生也当得蛮可怜的。要是我的孩子，打死我也不让他学医！” 经她这么一说，我才从疲惫中恢复过来，邀请所有在这个手术间的医务人员把病人处理完后一起到外面去吃夜宵，大家都很高兴。 换完衣服回到病房，发觉家属早就等在了病室门口，见到我从电梯出来，七、八个家属一下子就把我围在了当中。七嘴八舌地问：“医生，我们家手术怎么样？” “手术成功么？” “什么时候可以吃东西啊？” “医生辛苦了，还没有吃饭吧？等下一起去吃饭吧？” “医生，他手术怎么做了这么长的时间啊？没问题撒？” …… 等我耐心和家属解释完，病人也回到了病房，家属一窝蜂地涌进了病房，一阵忙乱…… 这时我才有时间再次把手机开机，发现上面有二十几条信息，还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其中有不少是她的，懒得回短信了，看看时间估计还没有睡觉，就干脆拨了过去。 “你怎么才回话啊？做手术去了？累吗？吃饭没？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啊？谢谢你……”一连串的话立刻从电话那边传过来，声音还是柔柔的，不过明显带着欣喜。 “嘿嘿，你猜吧，猜中有奖” “你这人，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一点都没有正型，你这人啊……真的不想理你了”言语中明显带着撒娇的成分。 “呵呵，你一下子那么多问题，我先答哪个啊？” “嗯……” “生日快乐！我先吃饭去，刚下台，还没有吃晚饭。” “嗯，我……我……我……请你吃饭吧” “啊？！吃饭？你请我？…...嘿嘿，小丫头，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吃夜宵还差不多。今天我也累了，改天补吧，我今晚请刚才一起做手术的医生、护士吃饭，已经和他们说好了。不过我会记得你这餐饭的，呵呵。再次祝你生日快乐！晚上做梦可别梦到我哦……” “那好吧，拜拜，路上开车小心啊！你这坏蛋……” 刚回到家，电话就响了，原来是几个牌友又在呼朋引伴。已经很疲劳的我在对方的软磨硬蹭下加上自己的牌瘾也上来了，又开车到离医院附近的宾馆和一帮同事打牌一直打到天光大亮。胡乱梳洗下，就匆匆赶到医院。照常查完房，昨晚那个手术病人已经不发烧了，看到这些，大家都觉得又高兴又可惜：高兴的是病人终于救回了条命，可惜的是由于医生的经验不足导致病人肾脏被切除了。对那天所有的医务人员都是一个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