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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府邸之三
“流风,你和我、栗原姐弟、北川不一样。我们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是你不可以。你是正统的武士,有责任维大和国这次进入中土,不是卑弥呼的指示,只是他们所属门派掌门、也就是他们师父的意思。为了在中原武林发扬大和的武士道,除了在武艺上发挥其实力,更有必要展现武士道精神。 一种睥睨天下的‘礼让’行为。‘因为你比我差,所以我不可以欺负弱小。’所以他们不能专司暗杀,必须展现‘风范’,让中原人自叹弗如才能达成驾驭他们的目的。栗原苗、栗原辅文、北川球都是刺客,严格来说,堀雪也是刺客,这几人与神宫寺流风所接受的武术教育截然不同。唯有神宫寺流风,才带有正统武士的身份,也负著宣扬大和武士道精神的责任。 但流风适才对于那中年人的攻击行动,却背离了武士道中非常基本的一项要求。‘不得攻击未准备作战之敌手’。 那中年人一直坐在凳上,他身无残疾、能跳能跑,他的姿势是明白表示:我不想和你打!‘分出胜负后不得赶尽杀绝’。 这是另一条,但手下留情的不是流风,又是那中年人。 这么一来,却变成那中年人在向流风展示中原武林的宽容大度了!如此情况大悖师尊所祈,雪自是极为担忧。 “这样会痛吗?”雪移动手腕,看流风摇头,略一使力,喀喇一响,这才将流风被打脱的下颔接上。 这一拳捱得真的重,不仅打落了流风一颗臼齿,也把他的下巴打得脱臼。 在武圣殿前,流风只是靠著舌头与喉咙的活动来吞下自己的牙齿罢了。 流风摸出手巾,拭净流出嘴角的血滴,摆摆颈子,确定下颔已接牢了,才道:“你刚刚一定也看出来了……那家伙……他一直故意露出破绽,只要他坐著,那是一般武器守不到的死角。他却夹著钢条,像是个拐了个角的奇怪兵器,却全守得住了。正攻、反攻、斜打、侧打,我都试了,也有好几次差点得手,但他只是坐著移动大铗,我就攻不进去……他是在故意挑衅我!”雪摇头,即使如此,流风仍然是太沉不住气。 同时,她已在动手铺被。 落叶庭中只有一间寝室与一间浴室,比寒雨楼小了许多。在南宫府邸中,落叶庭是练武的地方。 寝室中只有一张大床,但流风与雪是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妻,又兼在此异乡、身处南宫府邸这等地方,形影不离的确保对方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事。 流风坐在床沿,以手支额,沉思了一阵。直到雪将被褥、枕头都安放完备,他才问道:“你觉得……现在的中原,有人会比屈兵专强吗?”听了这问题,雪也开始思考。 中原有谓‘云梦三蛟’,指楚兵玄、屈兵专、景兵庆。此三人身手,应在伯仲之间。 至于北武林盟主皇甫望、与丐帮帮主徐乞,在理也该相去不远。 他们五人,是公认当今中原武林的第一流人物,但彼此之间并没有实际交手的经验,孰强孰弱,谁也不知。 现在的中原,会有人比屈兵专强吗?这问题,很难答。 二十年前,屈兵专曾前往倭国,与雪、流风现在的师父商谈,也切磋过武艺,当时是平手收场。 这件事对于雪、流风来说只是传闻,雪当时还没出生、流风只有一岁,连爬都还不会。 “如果是稀罗,他一定比屈兵专强。”雪提出一个名字,没有人会怀疑的名字。 天弃鬼才的王者敕里、云南王稀罗。 沉默半晌后,流风补道:“还有南宫寒……”说到这里,两个人都静了。 这两个,毕竟都是已经作古的人了。 在大和国,他们的师父已是第一高手,找不到对手了。中原,会有吗? “君聆诗……可能会吧。”雪斟酌许久,只有一个答案,不肯定的答案。 皇甫望认定的‘天下第一剑’,如果有人能比屈兵专强,则君聆诗必然列名其中。 “除了君聆诗,说不定还有!”雪续道:“中原之大,难道高手就这么几个吗?”“或许吧……”流风一笑,他也希望还有。 来到中原,并不只是执行任务,当然更想开开眼界。 他们没见过,所以不知道。 即使是南宫寒,只怕也难能靠一人之力靠成大雪崩!以现在的中原来说,段钰才是最强的!流风不出声了,雪却起了兴致,她挽著流风的手臂,细声问道:“我们执行任务完成后,就留在中原生活好不好?”“住在中原?”流风也为这提议感到意外。 他们在接受任务之前,就已充分的学习、了解过中原文化,想与汉人一同生活并不是难事。只是,在中原与大和国之间,除了数年、甚至十数年才有一趟的贸易船只之外,彼此根本可以说是断绝联络的情况。 如果真的要留在中原,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雪道:“听师叔说,屈兵专那时来了我国,讲述过很多中原武林的情况。 那时,我就好想、好想到中原来看看……不然,你以为我们的先辈那么多,为什么师父就派我们来?”“啊……你仗著师父宠你,缠著他要求的?”流风这时才恍然大悟。 经过了长江岸边的七人、还有那中年人的两次交手经验,流风也觉得自己的武术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并不应该这么快就负起来到中原宣传大和武士道、以及寻找长曾弥虎彻的任务。 雪嫣然一笑,道:“当然是啦!然后,我想评估中原人,写下一部纪录事典……”流风颔首,他知道雪喜欢阅读纪录方面的文献。 自从拜了师、知道了屈兵专这个人以后,她更读了许多有关武器、武术、武者的资料与故事。看来,她很早很早就想来中原,再亲自留下一部武林记事。 “你还没回答我……”雪柔声问道,甚至可以说是央求。 如果流风不留,她也不可能留。 大和国的女人,与中原一般,嫁夫从夫。雪虽未嫁,但相去不远。 流风一笑,道:“好,留下来吧。”雪得到这答复,兴奋得一劲儿跳到流风身上,搂著他的脖子直道谢。 流风心中却想著 ̄如果回国,再怎样苦练,只怕一生也难超越师父的境界。 如果留在中原,才有发展的空间。 除了稀罗、南宫寒、君聆诗以外,说不定还有其他不世出的高手,我要努力,向他们的境界挑战!雪正为了可以留在中原欣喜雀跃、流风想著如何使自己的武艺更上层楼。 至于此时的叶敛……正在为了那三个‘涵’字叫苦不迭哪!跨进一步,就有刃气袭身!这还只是斧、、矛、刀等无鞘兵器所发出,武圣殿中的‘百兵之君’,十之八九皆有带鞘。 以锋芒论、灵气论,兵器中自以剑为首。 剑气尚未出,已足使叶敛望而生畏。 武圣殿中,绝无凡兵俗铁!叶敛自慑心神,环视武圣殿中,见到正中空了一圈,一张桌上放了四张蓝色盒子,便走上前去。 到了桌旁,他发现以桌为中心,四个角落向外数尺,各架了一柄剑。 那四把剑,还未出鞘,叶敛便能看出,绝对都是名剑。 他将四只盒子一一把打,长六尺、宽二尺馀,一般大小的四只盒中,从右至左,分别放了一把匕首、两截枪杆与枪头、一个有许多小洞的铁盒子。 最左侧的盒内,则有两柄长剑、与一柄断剑、三个剑鞘。 那柄断剑齐柄而断,严格来说,是一个剑柄与一截剑刃。 三把剑似乎带有磁性,紧紧的黏在一起。叶敛伸手握著其中一把的剑柄,将它提起,另两柄的剑刃微微一动,似要离脱,却也黏著一齐让他提起。 只有那断落的剑柄没反应。 叶敛只握著一个剑柄,让它在手中晃动著,另一柄剑与断落的剑刃,也跟著摇摇摆摆。 叶敛很确定三把剑的剑柄并不是以外物黏接的,是它们自行吸合。 他捏著断剑平刃,将它抽起,另一柄不在手上的剑,也随即锵落地。 叶敛再试著让断剑与另两柄剑合起,虽有些许吸力,却不足以完全吸住到可以如同方才一剑起二剑随的程度。 剑是金属,若说有磁性,那是正常的;但是如果有磁性,为何会变成三剑能互吸、双剑却吸不住? 理论上,吸的东西愈少,愈该牢固才是啊? 叶敛将剑放回盒中,再拿起剑柄。 忽然,一股气流贯通了四肢百骸!叶敛一惊,连退了几步,手掌一松,剑柄也落到地上。 吓是吓到,因为太突然。但静止之后,却觉得好舒服……有点……有点像是在回梦堂的回梦大阵中过了一夜之后出来的感觉……叶敛呼了口气,感到自己的所有关节、每一个细胞,忽然都活化了一般。 感觉很像,但是,只是拿起剑柄的一瞬,却比待回梦大阵一晚还有用。 提升内力的作用。 这剑柄是什么怪东西?怎么能一拿起它,便让功力瞬进? 叶敛走上几步,又将剑柄拾起。 但却没有方才那种感觉了。 南宫府邸,无奇不有……叶敛还未想透这二剑一刃的吸力来源、以及握起剑柄后突来的莫明进境,忽又感觉到南方有两个人的气息接近。 习武之人,感官自是较为灵敏,叶敛虽然没有一流高手的境界,对于三丈远近之内的动态倒也还能掌握得住。他很快判断出来者必是流风、雪无疑,疾将剑柄也放回盒中,盖上了四只盒子的盒盖,转身,却还没见人影。 叶敛又觉得奇怪了,凭自己的能力,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那对方至少应该已在武圣殿中才是。 但武圣殿里除了自己以外,却空无一人。 叶敛走出武圣殿,外头雾气已散得差不多了。他回身关上大门、走下台阶,才看到流风、雪相偕而来。 “现在才到……?”叶敛心中犯起了嘀咕,如果他们俩人不是进入武圣殿被自己察觉后才离开重走这一趟,那么,以自己方才出殿、关门、下阶的时间点来说,感受到他们存在的时候,这俩人至少还在二十丈外。 虽则他偶尔有感受到还未见踪影的对手杀气的能力,但一来流风、雪为他所感应存在的距离已大大超出他原有的范围、二来,此二人对叶敛也没有杀气可言。 那么,叶敛又是如何感受到此二人正前往武圣殿的? 难道是奇迹? 叶敛看著武圣殿的大门,想道:“难道……是那剑柄原来的主人留下了灵气,被我吸收了吗?……是南宫寒?不对……这股气在体内的感觉好熟悉,是我最近才见过的人留下的,不是南宫寒……”叶敛还记得,十四年前,他遇到诸葛静后,到了江州,盘缠用尽,诸葛静便决定要去间无人大屋‘借’些怠两花用。 诸葛静出手一向不拿多,那趟他只拿了一根翠玉金钗以资路用,但还带回了一个老人。 或许该说,诸葛静才是被‘带’的对象。 那个老人,把诸葛静与当时年仅三岁的叶敛带到云南,后来告诉叶敛:“最适合教养你的人,不是你的干爹。这个人你日后也会遇到。”事后也证明,真正教养叶敛的人,的确不是诸葛静,而是君聆诗。 那个老人,便是南宫寒。 叶敛分得很清楚,这股气并不是南宫寒的气,是另一个人……此时,脑中忽然出现了去年六月,在些逻城的冈底斯山大雪崩。 那个喊一声便能惊退五人、出一掌即可击毙十卒,一个人打出冈底斯山狱、数千上万士兵都不放在眼中、搞得些逻城鸡飞狗跳、吐番举国震惊的强者……是段钰的气!叶敛才刚想通,雪已走上前来,道:“走罗,出发了。到苏州去吧。”“喔……好……”叶敛愣愣的回了话,背起了丁叔至准备好的剑篓。 想起段钰、想起他万夫莫敌的模样,实在不能不教叶敛心惊胆跳。 在吐番的国狱中劫囚,任谁都知道这绝不是件简单的事,但段钰仅凭一人之力,轻而易举的办到了。 那一趟,宗飞妍只负责扶人、石绯负责准备令牌入狱、王道与魏灵备马、叶敛根本只有跟班。 彻头彻尾,真正出手伤人的只有段钰。 也没人禁得起段钰一击……叶敛想过很多次 ̄如果能有段钰‘御气’的能力,必会是绝世高手。 段钰的境界比常人高出太多太多,哪怕是只有他一半、甚至三分之一、五分之一的实力,也足以睥睨武林。 那股气,却透过一个小小的剑柄,让叶敛莫明奇妙的拥有了!有了多少,并不清楚,叶敛对‘气’的认识还是太少。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只怕足以匹敌常人努力修习十年、二十年的程度……“还发愣?快走啊!”雪叫道。 叶敛回神,才发现雪与流风已走到六七丈外。 叶敛快步跟上。三人向南经过落叶庭,转东北东,终点也如同往常,又是一间屋舍。 屋名‘羽翮馈’,屋如其名,院中散满了一地羽毛。 羽毛的颜色五彩缤纷,但其中白羽占了七成以上,使得各色羽毛形成点缀,虽则五彩缤纷,却是杂而不乱。 雪见了如此情景,叹道:“真美……我昨天该来住这里才对!”叶敛却注意到大门柱上入木三分的对联。 ‘白羽铺出千丈雪皓霜布尽万里清’看著这对联,不知怎地,又让他想起了程至清。 流风拣选了一根蓝色羽毛,递给雪。雪笑著接过了,马上摸出针线,就当场将蓝羽绣在左衣领上。 她完工以后,三人极有默契,一同再向南走去。 这次的终点,是内院,进入侧门后,到了一间书房。 走到这里,他们已经认出路了。 进入大厅,‘会客堂’。南宫府邸的入口。 到了会客堂大厅,三人又同时停下脚步。 房中的布置,还是与昨天进入时一模一样,但三人心里,却恍若隔世。 “好个南宫寒……可惜没机会见面讨教!”流风想著。 “中原武林果然奇诡,有机会要多探探南宫寒的事迹记下。”雪想著。 “南宫府邸……我觉得,有一天会再来的!”叶敛想著。 三人走出南宫府,又回头观望了一阵子。 然后才走出树林,回到长江岸边。沿岸走了半天,找到码头,雇了艘船,放江而下。 下一个目的地:苏州林家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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