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署(下)
待他们走远,一干帮众才回过神来,那门卫禁不住失声道:“妈呀!这小鬼莫不是哪吒三太子下凡了吧?就是咱们帮主也未必能一拳打碎那石墩子啊!”其余众人也惊骇难言,同时想到一个问题,脑中寻思:这不会是存心来闹事的吧?其中一人忙说:“此事不妙,你们守着大门,我立即去禀报帮主!”于是飞快向钱继通住所急奔而去。
呼延唤不认得路,绕了半个圈子方才进入城皇帮会客大厅,只见大厅上方挂着一块匾额,上书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聚义堂”。不由笑道:“怎地这些帮派都是一个样,每家会客厅都取名叫聚义堂,真当没意思,也不好好创立自己独特的社团文化。”那四名武师连忙陪笑道:“小少爷英明神武,佼佼不凡,这些不成气的黑道帮派,自然入不了小少爷的法眼。”呼延唤笑骂道:“你们就知道拍马屁,这会儿神气了吧,刚才我看你们可是一个个心惊胆战,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四武师讪讪笑道:“小少爷见笑了,咱们没见过大世面,不像你这般艺高胆大、傲视群伦,咱们和你比起来,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没得比。”呼延唤指指旁边几张椅子,笑道:“都坐下吧,表现自然些,别给老子丢人现眼。”四武师连忙点头称是,找位子入座,个个正襟危坐,神情冷漠,充满腾腾杀气,倒也似模似样。
过不多时,厅外便传来脚步声,呼延唤也不理会,兀自专注观赏着壁上悬挂的名家字画。这时大门口响起一个洪亮豪放的嗓音:“哈哈!朋友大驾光临,我城皇帮上下蓬荜生辉!在下钱继通,这位朋友请了!”待脚步声直到身后停下,呼延唤才缓缓转过身去。
只见眼前站着三名男子,居中一人年过四旬,身材魁伟,满面红光,一把长须垂挂胸前,显得威风凛凛,极具领袖气质。左边一人年过三旬,五官端正,颔下无须,手摇折扇,风度翩翩,一看便是个足智多谋的饱学文士。右边一人年仅二十左右,体型健硕,浓眉大眼,面貌与当中那大汉有几分相似,并无领袖气质,但多了几分野性和锐气,一双环眼凛然有光,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呼延唤。
呼延唤淡淡一笑,道:“请了,你们谁是钱继通?”
他的言辞十分无礼,那年轻人当即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眼中充满了敌意。那中年文士细细端详他一番,忽凑近那大汉轻声耳语几句。那大汉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拱手道:“原来是聚珍堂的陈唤小公子,久仰久仰,在下便是城皇帮帮主钱继通,”又指指旁边的文士和青年道,“这位乃是城皇帮大总管霍宏机,这是犬子钱承锦。陈公子今日来我城皇帮,不知有何贵干?”
呼延唤点点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对你这个杭州第一高手比较感兴趣,想来见识见识。”
那霍宏机笑道:“陈公子乃杭州城少年一辈中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今日能赏光来城皇帮,乃是我等莫大的荣幸,请陈公子入座,我们慢慢聊。”又唤来几名下人,吩咐给呼延唤及四武师奉上茶水。
呼延唤坐入主客之位,钱继通在旁陪同,众人喝了几口茶。钱继通面色沉重,叹息道:“前些日子听说聚珍堂遭遇变故,令舅赵仲珩不幸遇刺身亡,当真令我惋惜不已。想令舅年富力强,才能出众,乃杭州商界一代大豪,又乐善好施,有口皆碑,我对他好生敬仰,早有拜会结交之念,可惜尚未行动,便突闻噩耗,令我不能结识这个朋友,实乃莫大的遗憾。”叹息一阵,又道:“陈公子年纪虽小,但才华过人,请节哀顺变,继承令舅遗志,好生经营聚珍堂,日后定当大放异彩,为杭州商界增光。”
呼延唤淡淡一笑,道:“钱帮主有心了,你虽是江湖人士,但舅舅在世时也常提及你的大名,盼望与你结交,可见男子汉肝胆相照,无论身在商界还是江湖,其豪情壮志还是一样的。”
钱继通悲戚满面,长叹一声道:“陈公子如此一说,更令我平添无数遗憾!我钱继通立足江湖多年,从来眼高于顶,本对那些商人十分不屑,但赵仲珩却是我素来敬佩的一条汉子,可惜天公不开眼,我与他尚未结识,他便已惨遭毒手……”说着又猛地一拍桌子,肃容道:“陈公子尽管放心,令舅之死不仅是你的家事,也是城皇帮和我钱继通的毕生大痛,我这就发令下去,命手下严查凶手,务必要将那贼子活捉回来生生碎剐了,为令舅报仇雪恨!”
“多谢好意,”呼延唤淡淡地道,“仇我已经报了,不必劳烦钱帮主。”
钱继通和霍宏机皆吃了一惊,霍宏机忙问:“陈公子是如何报仇的?那贼子又是何方人士?”想起一事,又道,“前阵子听说陈公子和养母被那贼子掳去,现下安全归来,想是在这期间报的仇吧?”
呼延唤冷笑道:“要不是我假意被那贼子掳走,哪有机会亲手将他杀死?嘿嘿,那王八蛋害死我舅舅,杀我家中二十多人,我岂能便宜了他?早将他碎尸万段,通通抛进了钱塘江里喂鱼!”
钱继通和霍宏机哪知呼延唤满口胡言,两人对视一眼,又回忆起先前所见那烂碎的大石墩,心中均有些惊诧。钱继通略一沉吟,便猛地一拍桌子,大笑道:“好!果然不愧为赵仲珩的好外甥,当真是大快人心!我当为此连尽一百杯,祝贺陈公子大仇得报,亦告慰赵仲珩在天之灵!哈哈哈!”
呼延唤道:“这些容后再说,我今日来城皇帮见钱帮主,却是另有一事相商。”
钱继通又和霍宏机飞快交换了一个眼神,霍宏机便道:“陈公子若用得着城皇帮,只管开口便是,只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们绝不含糊,定当竭力相助。”
呼延唤笑道:“先别把话说得太满,以免我提出的要求太过为难,让你们下不了台。”
钱继通笑道:“霍老弟也说了,要在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陈公子究竟有何要求,不妨说来听听,我也可尽快安排下去。”
呼延唤点头道:“好爽快,那我就直说了。”说着站起身,走到大厅正中,抬头仰望前方的巍巍玉皇山,缓缓说道:“我要聚珍堂和城皇帮结成战略同盟,从此合作无间,唇齿相依,纵横杭州商场江湖两界,号令群伦,所向披靡。”
钱继通和霍宏机面面相觑,心中诧异之极,说不出话来。那钱承锦却“哈哈”一声笑了起来,道:“真是天大的笑话!你算什么东西?聚珍堂又算什么玩意?你有什么资格做我们城皇帮的盟友?”
呼延唤淡淡地道:“有没有资格,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
钱承锦冷笑道:“聚珍堂已经被汇宝斋吞并,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么?你走投无路,面临破产危机,这才来找我们帮忙,想攀上城皇帮这个大靠山,做为以后对付汇宝斋的资本。不过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城皇帮要合作也只会同汇宝斋合作,你们聚珍堂日落西山,穷途末路,我们可没放在眼里。嘿嘿,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头,居然如此装模作样地来我城皇帮逞能,真当笑掉了我的大牙!”他对呼延唤先前冷淡傲然的姿态极为不喜,又向来是个冲动莽撞的脾气,此时便连番发作起来,对呼延唤百般嘲讽,只盼他一怒出手,便好上前对战,试一试自己新练成的拳法。
呼延唤不怒反笑,对钱继通道:“钱帮主,令郎似乎很不服气我的提议,他是你的爱子,将来要继承城皇帮偌大基业,如果你不想他将来在我手里吃足苦头,最好还是劝他老实一些,千万莫要惹祸上身。”
钱继通尚未言语,钱承锦已一跃而起,指着呼延唤怒道:“你少胡吹大气,有本事就来比划比划!”
呼延唤轻轻拨弄着自己的手指,也不看他一眼,淡淡地道:“你以为你有这个资格和我比划么?”
“你……”钱承锦大怒,腾腾几步冲上来,向呼延唤一拳砸去。钱继通忙叫道:“锦儿,不可鲁莽!”说着站起身,挥出一道雄浑的掌力,将儿子轻轻推开。钱承锦一拳打空,不禁又急又怒,叫道:“爹!你别拦我,让我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呼延唤笑道:“你老爸比你有眼光,知道你在我手下过不了一招。学着点吧,未来的城皇帮帮主。”说着微微举起那只手,向前轻轻一弹??
“嗖”的一道黑光掠过,指劲飞越三丈,直射向众人后方的墙壁,随后“噗”的一声,墙壁上竟当堂被射出一个碗口大小的黑洞来。
这面墙壁并非木质,而是用青砖建成,厚达半尺,委实牢固无比。换作钱继通,若运起毕生内力使大铁锤全力猛砸,或许也能将墙面击破,但要做到像呼延唤这般举重若轻,甚至只用一道指劲将其射穿,却是万万不能。钱承锦顿时目瞪口呆,正往前冲去的身子立即停了下来,一张脸随即变色。钱继通和霍宏机也惊骇莫名,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惧意。
呼延唤向钱承锦淡淡笑道:“钱公子,现在你是否还认为有资格教训我呢?”
钱承锦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话来。钱继通忙强笑道:“陈公子,有话好说,咱们慢慢商量,别伤了和气。”
呼延唤摇了摇头,道:“我还有很多计划未曾实行,没那么多时间跟你们磨蹭,你做还是不做,只需一句话便可。”
钱继通见识了呼延唤的神奇武功,自知绝非对手,又见他眼中寒光闪现,随时可能再发出一指,像击穿墙壁那样将自己射个透心凉,不禁冷汗直流,但若是如此轻易答应了他,自己一世英名不免尽毁于此,委实有所不甘。便迟疑道:“陈公子,这个……似乎有待商榷。”
呼延唤冷笑一声,也不说话,暗自运起黑暗之能。
奇景突然出现,聚义堂里蓦地涌起一股巨大的黑色气流,在这灯火通明的大堂里显得分外醒目,但也格外诡异。气流缓缓旋转,越聚越多,直至形成一个极大的黑色漩涡,缓缓流动翻涌,其核心处便是凝立不动的呼延唤。衬着无尽的黑暗异能,他脸上笑意不改,显得极其邪异,如魔神降世,令人毛骨悚然。
钱继通、霍宏机、钱承锦三人刹那间犹如身临地狱魔境,无穷的恐惧和畏惧瞬间充满全身心,望着前方那个黑暗邪恶的魔神,吓得浑身颤抖,无法说出只字片言。
“要么答应,从此合作愉快。要么拒绝,今日我血洗城皇帮。你们只有这两个选择。”
呼延唤缓缓、冷冷、森森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