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席佐治
“我?我没有原油血液。”我摇了摇头,“我是靠电力驱动的,没有原油。”
“电力?”冰萧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收回手道,“很久没有遇见和我一样构造的人了,既然你是靠电力驱动的,那我也不用担心了。走吧,去看看那个冰棺。”
“你也是电力?”我看了一眼她美人鱼一样的尾巴,有些兴奋地问。在钢铁行星上,几乎有百分之八十的钢铁生物都是依靠原油来驱动自身的,只有少一部分是靠电力驱动,同时还有极小一部分是靠最原始的齿轮驱动的。这些靠齿轮驱动的基本上都是存活最久远的钢铁生物,他们的行动力来自于身体某一部分的齿轮,只要上好发条,在体内的数百上千个齿轮的驱动下,这些钢铁生物可以依此生活。他们是我们钢铁生物中的元老等级的人物。稀有,尊贵,地位崇高。而原油钢铁生物,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主流,他们占据了最多的比例,也是这个时代的中坚力量。至于我们这些依靠电力的钢铁生物,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新兴的电力驱动派。虽然现在的人数只有很少一部分,但是在不远的将来,我们的人数将会越来越多,并最终取代已经过时的原油钢铁生物。
“进化,无处不在。”这是《丹灵进化全史》中的一句话,被丹灵们用特殊的红色字体标示出来。而这句话还有与之相接的后半句话——“并最终导致文明的毁灭。”
我想这个道理应该和生老病死的道理一样,我们的成长就是不可抑制的进化,而成长的终极就是迈向死亡的毁灭。
冰萧拉着我在弥漫着浓浓白雾的地下室中穿梭,随着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她终于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伸手会开面前的白雾,冰萧回过头对我说道:“我们到了。冰棺就在那里。”她指着一个白雾环绕几乎成为实体的地方对我说。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把这些白雾驱散吗?我只能看到眼前两米左右的地方,而且还是十分朦胧的看到。”我挥手试图驱散萦绕身边的白雾,然而无济于事。
“没有。这些东西不论我们怎么抽取,它们都会在我们放弃的下一刻重新散发出来,源源不断的散发。”冰萧耸了耸肩,提议道“你可以自己摸索着过去,离得近了自然就能看到那个冰棺了。”
我不得不按照她说的方法前进,在弥漫着犹如实质的浓雾之中蹒跚而行。
随着温度的骤然降低,我知道自己距离那个冰棺已经非常近了。也许我们之间只有两三米的距离了。此时我的能见度已经降低到了一个可怜的地步,差不多和摸黑走夜路一眼,当然,准确的说的话是“摸白走路”。
忽然之间,周围的白雾仿佛被什么力量所驾御驱赶着一样,开始飞快地从我的身边退去,我也终于摆脱了摸白走路的尴尬局面,眼前的一切顿时豁然开朗起来。冰萧紧紧地跟在我身后,对发生的这一切惊奇不已:“这是怎么回事?以前我们接近冰棺的时候并没有这种现象发生啊。”
我呼吸急促,已经全然忘了回答冰萧的话,只是死死地望着距离我有三米距离的一个巨大的冰蓝色长方体——在那个长方体内,有一个人一脸安详地熟睡着。
他和我……真的很像!我不自觉地摸了摸脸庞,看着那个人的面容迟迟不敢前进。这真的……是我啊!除了,除了他那仿佛丹灵一样的肉体和我不同以外,就连身高,头发,眼眉鼻眼等等部位都一摸一样。我们就仿佛是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两个模型一样,在外形上完全相同!
“他醒了。”心中有些感应,我不自觉地开口说道。
“什么?”
仿佛是为了验证我的话似地,三米外的冰棺之中,那个和我一摸一样的肉体生物忽然缓缓睁开了眼睛,遥遥和我对视着。
嘴角微微扬起,我和冰萧清楚地看到那个冰棺中的家伙,居然在对着我们微笑!
不自觉地走进冰棺,我仔细打量着冰棺中的这个生物:和丹灵一样的肉体,和我一摸一样的外形,穿着一种十分古怪的白色衣服,下摆很长一直到脚边,似裙非裙,周边绣着金色的滚边。穿着白色的裤子,白色的鞋子。甚至就连他的腰带也是白色的丝绸一样的制品。而最让我惊讶的是,在他双手环抱着的胸前,有一把造型古怪的——剑???
没错,那是丹灵文化中所描述的剑的摸样!碧玉般的石质剑把,上面镶嵌着一颗深绿色的菱形宝石,以及紫色的剑穗,乳白色的玉石剑柄。透过剑柄我甚至能够看到深藏于剑柄中的亮蓝色的剑身!
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喂,他在对你说话呢。”冰萧的话顿时惊醒了思考中的我,我豁然抬头,隔着冰棺望向冰棺内的那个生物体。
“你好啊,席佐治!”他微笑着咧开嘴,无声说道。
龙武十一年七月十一号星期二天气:晴,大风,凉爽。
“人之初,性本善。”
我将写好的这六个字递到妖妖面前:“照着写,先写一百遍。”
“这念什么?是什么意思?”妖妖接过纸张,看着上面六个自己不认识的汉字,好奇地问。此时的她又恢复了往日调皮单纯无害的性格,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昨天的一幕。但是我没有。
“人之初,性本善。意思是人刚出生的时候,他们的本性都是善良的,无害的,没有任何恶的。”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我匆匆解释道。
妖妖脸上求知好奇的表情消失了,眼神中蕴含着的笑意也慢慢不见了。她接过纸,看着上面的内容,神色平静地道:“你还是无法接受江湖的残酷,在这里,真正的善良根本不会长久存在,只有不断地恶下去,才有生存的机会。江湖不看善恶,它只看强弱。然而恶能让你显得强大,善良却只会让你不断软弱。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江湖里,软弱的善终究会被恶所取代。你想要善,就拿命来换!而没了命,你又还有善的机会?”
“我只是无法接受你如此漠视生命,可以毫不留情地杀掉一个和你无冤无仇的无辜之人!”
“要不是因为你,我会那么多管闲事的出手?你机灵一点的话,至于弄成那样?”
“那我宁愿不要那五千两!!!”
“哼,不要?你说的轻巧,那五千两现在关系的可不是你一个人。而是你我两个人的性命!你真以为你那个张桠楠师傅是个大好人?告诉你,她是个杀手,她之所以答应教你完全是为了那些钱!没了那五千两,她随时随地都可以把你我杀了!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妖妖愤怒地望着我,声音尖锐而刺耳。
“你……你打不过她么?”我愣住了,终于冷静了下来,有些惊慌地望着妖妖道。
“打得过,怎么打不过。”妖妖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不服输地说道,“但是正如她之前所说的那样,我也许打得过她,但她也完全杀得死我。我们两个人所追求的武学不同。她完全是为了杀戮,我则是半杀戮半武学。我打得过她,她也杀得了我。所以如果真要做生死斗的话,能够同归于尽就是我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她……真的会因为钱而杀了我们??”我还是有些不相信妖妖的话,毕竟张桠楠平时的表现出了有些冷淡和内敛,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至少不会像妖妖那样谈笑杀人。我挣扎着想要找出一个能够为她辩护的理由,想了想后才犹豫道,“她可是我师傅,我们是师徒啊。”
“哼~师徒?你信不信我现在能立刻从大街上给你找几个儿子孙子回来?花个几百两,这样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不过一个师徒名义而已,你还真把它当宝贝了?我敢打赌,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危险情形的话,她绝对会扔下你这个累赘徒弟不管的。前提是你真的够累赘!”妖妖不屑地看着我,对所谓的师徒嗤之以鼻。
“可,可是……这不一样!我,我们是共过患难的,我们,我们是真正的师徒!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她一定不会那样的!”如此勉强的争辩连我自己都开始不相信起来,争辩的声音越来越弱,到了最后甚至都已经弱小到连我自己都听不见了。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还不服气的话,你大可以开门见山的去问问你那个张桠楠师傅,我想她会很爽快地如实回答你的。”妖妖提起笔,认认真真地在纸上描写着“人之初,性本善”六个字,不在理会我的状态,单方面结束了我们之间的对话。
站在那里犹豫了良久,我终于一咬牙,转身走了出去。无论如何,我都要亲口听一听张桠楠的答案,虽然这个答案很可能和我心中的答案完全背道而驰,但如果不能亲自验证的话,我一定不会死心的!
“对了,这个‘人之初,性本善’出自哪里?我总感觉好熟悉的样子。”妖妖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停下脚步,想了想后道:“《三字经》。”
“哦,就是那个敢认全天下人当儿子的那个老子吗?果然有魄力啊。”
“……那个是《道德经》!笨蛋!”
“咧~人家才刚学嘛。知道有一个老子已经不错了哦。那你下次教我《道德经》好不好?”
“等你先学完《三字经》再说吧。”
拉开房门,我低头走出房间,一扭头就看到了侧靠在一旁柱子上的张桠楠。
今天是个好天气,阵阵凉风不时吹来,带走了无数的炎热。张桠楠一身黑衣,脸庞的发丝随着不时而起的风剧烈飘荡,白里透红的脸颊上神色清冷,双目淡然。就在我扭头看到她的一瞬间,这个一身黑衣的白玉精灵也正静静地望着我。
“你……都听到了?”我猜她已经在那里呆了很久了,而我们之前激烈的争吵,也应该已经被她听到了。
“嗯,一点点。”张桠楠点了点头,神色平静没有丝毫的变化。
“那么……你会像她说的那样,对我吗?”我忐忑不安地望着她,突然希望她不要回答这个问题。然而耳朵还是不自觉地伸长了过去。
张桠楠忽然沉默起来,她离开柱子,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神情忽然说不出的严肃,风将她的马尾轻轻的扬起,鬓丝飞舞中我听到她似无奈似坚决的叹息:“这里……是江湖……”
这里,是江湖。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我还是明白她这句话的含义。忽然之间,我开始莫名地讨厌面前的这个人,这个让我第一眼就为之心动的人!
“我懂了。”我点点头,面无表情地从她身旁走过,朝着客栈外走去。
“你去哪里?”少有的,我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淡淡的惊慌味道。
“出去走走,你不用跟来。”我深吸了口气,大步朝前走去,“放心,下午开课之前我一定回来。不会耽搁你上课的。”
正如昨天主位面的席佐治所说的那样,我现在,要去寻找我的道!在这个江湖之中,我需要寻找我所要坚持的理念。我要化茧,我要成蝶!
我,需要顿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