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飘零水自流
“哪里来的野小子,管闲事管道老子头上来了!”带头的男子终于发飙了。如果说之前杨星离和张雅薰的话,毕竟才是十二三岁,他不好做什么,但这次来的可以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青年,正好可以把刚才攒的火一起发出去。
“就是他。”在看清来人的样子后,一直沉默的小孩子们终于有动静了,其中一个男孩子指着刚出现的青年小声的说道。其他的孩子也都点了点头。
男孩子还是比不了女孩子的细心啊,就在杨星离还在纳闷的时候张雅薰已经记起,这青年在候车室大厅的时候就坐在他们的对面。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路尾随他们而来、想出自己的一份力吗?
杨星离此时心里也是有点乱,这件事本来很好解决,直接用能力搞定就行了,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能力者的身份,却不是件怎么好的事情。毕竟能力者存在的事实并没有得到国家、媒体正面的认可,仅仅是不否定这样一个暧昧的存在而已,知道的也是一些大型的组织,但凡是知道的人都被特别嘱咐了尽量保密。出了能力者这个身份,他们只不过是普通的初中生而已,这下可棘手了。
随后在他们与小孩子的对话中杨星离明白了,在车站里的时候这个青年就好几次在其他人没有发现的情况下阻止了小孩子们的偷窃行为。
那青年听见这话也不见恼怒,只是一步一步踱了过来,天色渐暗,众人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好像有种魔力控制着似的,总感觉这青年有话要说,一定要在他说过话之后才能轮到自己说话,所以只能听着他的步伐,看着他慢慢的接近那个带头的男子。
一步。那青年在离那男子只有一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那男子干咽也一下口水,他眼睁睁的看着那青年缓缓来到自己眼前。他想后退,但却动不了,他感觉时间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时间,他心里有点发虚了,这大冷天的,连后背都出汗了。气场,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词语。
“花自飘零水自流。敢问兄台是哪堂弟兄?”那青年终于又说话了,说话的同时,他还略微拱了拱手。
好像是一大盆水终于找到了一个排出的地方,那男的赶忙还礼,回道:“奈何明月照沟渠。在下北堂口的弟兄,原来也是道上兄弟,失敬失敬。在下方才出言有失分寸,还望兄弟包涵。”他的语气发生了180度大转变,让人感觉一股热情扑面而来啊。之前对的是他们行业的暗语,能对上的说明也是组织上的人。他在自己的组织里的地位可不是很高,而这个青年却不怎么像个新人,所以谦虚点总没有错。
又是一个。杨星离心里暗想。但看之前的情况,后来的这个青年好像跟他们穿的不是一条裤子,就先看看事情的发展吧。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只要你归还这位小兄弟要的东西,今天的事我就当没看见。”那青年指了指杨星离。他用的是一种淡然的语气,但是却总让人感觉有一种不能违背的意思在里边。
“这个……不大好吧……”那男的面露难色。虽说春运一般是他们业务比较繁忙的时候,但是这时段出门的人防范意识也不低啊,搞的他们只能用“孩子”才方便下手。而这几个孩子也是刚“出道”,技术还不大娴熟,那个农民工手帕里的钱几乎占了今天收入的80%。现在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得还回去,那这一天不就白忙活了吗?
“我这也是为你们好,不要老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三人’的东西最好不要动。”那青年依然是那种平淡的语气,没有一丝的波澜。
那男子知道,这“三人”指的是穷人、老人、好人。这曾是他们业界内的禁忌,上头给定的规矩,不能在上边说的三种人里订目标。说是会遭报应。说到底,偷是一种不正当的将别人的东西归为自己的手段。穷人、老人、好人,本来多不容易,如果再给他们添堵,很容易遭报应。
但是,没错,是但是,这是曾经的规矩。最起码是三年前的规矩。
“这TMD都是哪年的规矩!谁TM这么迂腐?”他后边的小弟忍不住了,在他们眼里,一向脾气很爆的大哥从刚才开始就默不作声,连个屁都不敢放,终于说话了,还居然这么客气,他们觉得他们发挥的时候到了。
刚听前一句,那青年还没什么,但后边一句话还没说完,他便移开了目光,看向说话的那个小弟,呼吸略微增速。那人只觉得自己的脚被钉在了地面上一样,一动也不能动,周围的空气也开始凝结,那个小弟现在甚至连舌头都不能动一下。
“你再说一遍!”那青年说道,这次不再是平平淡淡的了,有一点点生气的感觉。
毕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那小弟还想说,却是被他们老大阻止了。那老大还是见过世面的,他知道这种人一般都不能以貌取人,别看这青年年纪轻轻的,若发起飙来可不好办。
他再拱手道:“兄弟可能不大了解,这规矩是三年前的了,现在已经没有了。所以,你看这个……是不是?”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既然没有了这规矩了,他们这么做也就“合情合理”了,既然又都是道上中人,那青年一般是没理由管的。
“三年前?”那青年问道。
“恩。”那男子答道。丝毫没有了一开始的嚣张。
“哦,那就算了。”出人意料的,那青年转身就想走。
杨星离本来一直在旁边看热闹,想着最好你们先掐起来,这样他最后好收尾,结果那青年竟没有一点预兆的就要离开,跟他突然出现一样。
“喂,咱们走吧。”那青年竟跟熟人一样跟张雅薰和杨星离打招呼。
杨星离这下可不干了,你走你的,他东西还没要回来了,走什么走?可张雅薰却是没有一点不像走的意思。她拉住杨星离在他耳边私语了几句,杨星离这才放弃了挣扎,跟着那青年“很不情愿”的走了。
这时候只是苦了那带头的男子,他早知道那青年不会轻易就离开,所以确认了一下自己今天的收获,没错,没了,那手帕没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手法,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他只知道,按行里的规矩,他只能闷声不吭气。他从刚才就一直在心里猜测着这青年的身份,看这手法,资历绝对比自己要高很多,但是观念,却又是好几年前的水平。一时之间他还真是想不到是谁。
“谢谢你。”杨星离和张雅薰接过那青年递过来的东西,齐声说道。
那是只手帕,那青年转身的时候给他们看的,所以他们才心甘情愿的回来的。但是他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也许,不用问吧。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他依旧是那平淡的语调,好像只是做了什么根本不值一提的事一样。
“额,能不能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呢?”张雅薰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不用了吧。萍水相逢而已,在这茫茫人海之中谁又能保证再见呢。就此别过吧。”那青年说完再也不理他们两个,走掉了。
潇洒!杨星离注视着他的背影由衷赞叹道。
虽说他的话话有点不近人情,但事实上确实如此,大家都是陌生人,今后也很难有交集的,即使知道了姓名又如何呢?相比之下还是赶快回去把东西还给失主吧,毕竟他们的火车也快来了。
“花自飘零水自流。”说话的是刚才那个青年,主句话还真适合正逆着人流而走的他。“三年了啊。到底是‘血玫瑰’堕落了,还是隐氏一族堕落了?”他幽幽的叹息,在这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也不知他是在对自己说呢,还是在对别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