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小三用冷淡异常的语气说出那句近乎逆天的誓言之后，他的脑中响起了第三声叹息。 　　林小三顿时惊怒不已，立即狠狠骂道：“装神弄鬼，你有胆量就出来啊！” 　　这次倒是有了回应，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脑中响起：“小东西，要不是我老人家护着你，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这机会站在这里？”不等林小三回答，那苍老声音接着说道，“看来我的后人们是遭到了一场大难了，不然我也没机会出现在这里。”似乎是说给林小三听的，但又似乎是自言自语。 　　林小三听得一头雾水，糊里糊涂的。但是他听懂了一个意思，是这“声音”护住了他，把他救醒了，那么…… 　　在这一瞬间，仿佛是一个溺水将死之人绝望间双手突然抓到了一根绳索，林小三立即说道：“老前辈，是我冒犯您了，虽然不知道您藏在哪里，但是我恳请您能救救我的朋友还有……” 　　“还有那只猴子对吗？”苍老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毫无感情地问道。 　　“是的！是的！前辈，您能……”林小三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急切道。 　　“不能。”苍老声音似乎沉吟了一下，用冷淡的语气回答道。 　　林小三原本以为这位救了自己的老前辈一定能救小空和阿臣的，但是没想到对方一口拒绝了。 　　但是他不能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和那只顽皮的猴子就这样在这里，特别是在自己眼前死去，于是他难得地放下了少年那高傲的自尊，低声下气道：“老前辈，刚刚我冒犯您了，请您原谅。您如果能救下我的朋友和那只猴子，随便您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他低下的态度和谦卑的语气让他自己都感到诧异。 　　苍老的声音沉默了一下，似乎再犹豫什么。良久，那苍老声音开口道：“我不答应救他们是为了你好，你这个小东西能知道什么？我知道这样做似乎显得薄情寡义，但是……”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也罢，不说个明白，看来你是不会放弃的。” 　　林小三垂着头，沉默不语，看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那边小空和海笑臣的情况更加糟糕了，小空已经彻底地昏死过去了，而海笑臣脸上则是酡红一片，嘴唇也是鲜艳欲滴。看此情景，林小三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我知道你在心里恨我。”苍老声音似乎觉察到了林小三脸上一闪即逝的讶色，接着开口道，“你不用惊讶，我就在你的脑袋里，你的所思所想我全都知道。现在既然你执意要救他们，那么我就成全你，谁叫你是我兽神一族的最后一人呢，给你些许照顾也是应该的。” 　　虽然听得糊里糊涂，但是既然那苍老声音答应救人，那么自然是最好的，林小三闻此欣喜道：“老前辈，那你快快救他们吧。” 　　接下来苍老声音一句话，让林小三如遭电击，僵立当场。 　　“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只能救其中一个。”苍老声音叹息一声。 　　良久，苍老声音接着说道，“而且这两个对你都很重要。我不得不提醒你，作为我兽神一族的最后传人，你肩负着我们这一族的盛衰气运，大家为了成全你，牺牲了自己。所以你的一言一行不能再凭自己的喜好，你要时时为我族兴衰着想。以后你会多次遇到这样的抉择的时刻，不过那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我只提醒你一句，这只猴子是只千年难得一见的异种，虽然只是灵兽，但是却有仙兽才有的双魂之体，它此次的劫难也正是因此，想必以后成为仙兽也不是不可能的。作为兽神族人，这只猴子以后对你的帮助将不可估量，你这位朋友，虽然天资出众，但是最终仍然会成为你的累赘，因为你是要在大道上一直走下去的人。其中种种，你多加考虑；如何取舍，你慎重决定。” 　　为什么能救一个却不能两个都救呢？林小三心里疑惑道。 　　“我只是兽神留下的一丝神念，这么多年下来，我已经衰弱不堪了。加上刚刚救你的时候耗费了大量的心力，现在我的能力只够救两个中的一个了。而且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你快点决定吧，不然一个都救不了了。”苍老声音听见了林小三心里的疑问，开口回答道。 　　回答完林小三的疑惑之后，苍老声音彻底沉默了。 　　整个静室内，只剩下呆立当场，不知所措的林小三。 　　随着时间的流逝，林小三只感到背上被冷汗湿透了。阿臣是自己从小一起玩耍长大的玩伴，而且和自己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自己理所当然应该救他；但是他又想起小空来，那只顽皮的猴子，想起它在自己肩膀上熟睡时的可爱模样，想起它严肃起来时的滑稽模样。想到这里，他心里一痛；又转念一想，这只猴子就要在自己的一念之间死去，他顿时感到沮丧不已，心里也是凉凉的一片。 　　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心里一惊，正要开口，蓦得又想起苍老声音所讲的话语。那些什么兽神一族的兴衰，对此时的林小三来说只是狗屁，他根本就不在乎。但是他猛地想起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对天地法则领悟的渴望，对证得大道的渴望；想起小空对他侃侃而谈时的情景??很显然，小空确实会在以后对他有很大的帮助，至少……他听见自己心里有一个声音，淡淡地说道：小空至少能够保护自己不被“破虚”的杀手杀死，而此刻救了阿臣，或许下一刻两人就都被那些杀手杀死了。既然这样的话，不如…… 　　这个念头产生的一瞬间，仿佛一道电流从背上“嗖”的一声窜过，林小三惊觉自己已经变了，变得无情薄凉??无情薄凉得让他自己都感到害怕。 　　自己同生共死的好兄弟，自己竟然忍心就这样看着他死去！ 　　但若不能证得大道，即使能逃过那些杀手的暗杀，区区百年后，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切都将化为飞灰。既然早晚都逃不开一个死字，那么…… 　　少年痛苦地闭上双眼，心里叹息一声，知道自己已经做出选择了。 　　“你真的决定了？”苍老声音知道了他内心的想法，开口问道。 　　林小三漠然地点点头，眼角一滴眼泪随之滚落了下来。这下子，就要彻底地和过往的一切告别了。 　　不知道多年以后，自己回忆起来，会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呢？他苦笑一声，走向静室的那扇门。 　　他伸出手，放在门上，就在推开门之前,林小三再次回过头，看了看昏迷在地的海笑臣。 　　只一眼，他的心里又犹如锥刺一般疼痛，脑袋也“嗡”的一声炸了开来。 　　从这里走出去，就是生死离别了吧。一念及此，他又驻足不前了。 　　良久，少年叹息一声，轻轻地推开了门；而他的脸上，面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