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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贼窝
“佛门弟子且听我一言,如今山下有三千鲜卑军要来此灭佛,准备铲除五台山大大小小的寺院和僧侣;众所周知,咱们都是为了逃避北魏繁重的徭役而不得不离乡别井逃亡至此的。但是北魏政府心狠手辣,吃人不吐骨头,非要把咱唯一的避难之所夷为平地。是可忍孰不可忍。鲜卑一向凶残成性,禽兽不如;他们杀人如麻,犯下的滔天罪行罄竹难书。他们鄙视咱中原百姓便是虐待我们的根源。为了苟延残喘,纵使是死,我们也不能倒在鲜卑狗的铁蹄之下,我们的先辈曾经就死在他们的矛戟之下,他们的死的告诫不能不让我们重视呀!我们已经陷入包围之中,只有破釜沉舟,奋死一战,才有生还的机会;如今我们据险而居,居高临下,尽占有利位置,只要诸位能听我号令,同心协力,必定可以把鲜卑狗杀退!” “嗬!嗬!杀退鲜卑狗!杀退鲜卑狗!誓死抵抗,宁死不屈!”千余僧侣群情激昂的口号声如山洪爆发,层层迭起,雄壮的喊叫趁着篝火燃烧的火气如虹贯日,令听者不由为之精神一振。此时的清凉寺杀气腾腾,便是僧侣也拿起了屠刀,准备着一场血战。 “太上老君曾托梦与我,料知今日必有一战,故赐我‘免死符’一道。他一再嘱咐我此等免死符必赐忠义之士。按此免死符图案所画才有灵效。为此,我漏夜赶画,准备千余张符,以便不时之需。只要诸位带上免死符,受我仙术庇佑,必定能攻克敌人,威力倍增。” 韦士行说完,便将千余张免死符递与黑面金猴等将领,发派下去。他盘坐在地,喃喃有词,挥动手中桃木剑唱诺道:“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九天玄女来助阵,鬼谷先生一旁闪。乾坤开合显神明,太上老君请……显……灵!”他身一长,便站了起来,木剑指天,只见得天宇上一颗白星如日当空,又大又亮。僧侣们看了,以为真是太上老君照会他们了,不禁喜不自胜,眉开眼笑,“嗬”地一声军威震天,在山间回荡。 此时圆月西下,天还没多亮。待柯黑以及毕家兄弟将免死符分派完毕后,听得韦士行继续说道:“此时明月尚圆,敌军威容甚振,两刻以后,天狗吃月,此乃敌军由盛而亏的时候,我们再恃机行事。” 僧侣们大都是农民出身,胸中怎么也有一个历法,知道农事应按夏历的安排。太白金星也略有所闻。但是天狗吃月这般征兆着大灾难的噩兆,他们还是头一次见韦士行“罔自胡说”,心里面并不希望见到“天狗”吃月,而且现在性命难保,也对这等征兆失去了兴趣。 但发自内心的好奇心驱使着他们抬头望了望浩瀚的天宇,水足饭饱之后,便休憩下来,等待着这一刻的出现。篝火快要燃尽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仍然没有什么端倪出现在空中。 忽然,有个老头撕扯着破锣一般的嗓子叫道:“天狗,吃……吃月……” 众人猛地一慌,忙不迭站了起来,兵戟交错碰撞的叮当声不绝于耳,四下里显得有点慌乱。他们左右观望,都想找个地方多起来;害怕不幸的预兆降临在自己的头上。却被韦士行止住了:“时候到了!出发!此乃我军拼杀鲜卑狗的最有利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有违抗军令者,斩!” 众人都不敢稍有躁动,跟着两支队伍走出山门,走了一段后分道而行。 韦士行本以为指明“天狗吃月”的方术便可在僧侣之间更立威信,哪知只是造了慌乱出来,适得其反……僧侣们都不敢正眼瞧瞧韦士行,直把他看作一个制造邪恶的邪道士。 闲话少说,却说韦士行在莲花台上举起火把将红旗一招,听得山下一阵呐喊,紧接着鲜卑官兵一声号角,也蠢蠢蠕动起来,两军交接,山下一片喊杀声。那一声声惨叫如黑夜里死人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只只厉鬼,令人胆战心惊。喊杀声并没有因此而被唬住,反而显得更加强烈。其中的每一声都伴随着一个人的性命在顷刻之间在世上消失,没有什么比黎明前的这一幕更为真切的了。牛温看得心惊肉跳,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仿佛山下便是地狱,埋葬了许多无辜性命的地狱。有的时候,他希望官兵杀上来,那就能将韦士行一伙绳之于法,就出皇太子拓拔晃;有时又怕鲜卑狗冲上来把所有人都杀光,便祈祷他们快点撤出去。无论这一战哪一方胜出,都是唯一的结局,那就是尸横遍野,这是异想天开的兵不血刃的反衬。 牛温满脑子慌乱,生死就在一念之差,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乘着他们火拼,把昙曜、宋衣腴和皇太子救出来才是正理。 见着韦士行不觉察,牛温偷偷觅了原路,跑回了清凉寺。穿过山门往西拐,来到钟楼之前,只见门前空空的,没有一人。走进里面呼了一声暴龙青也没有回音。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大石猛地一空,空得心里有点慌乱……皇太子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呀,他又得遭罪了。上楼看过,只有孤伶伶的一个铜钟在那儿,突然脚下一滑,便知是踩到东西了,捡起来一看,是块质地坚硬的玉佩,镂着精美的龙凤图案,被他踩了一脚居然不烂,在黑夜里依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真是宝贝!这龙凤之物只有皇家才能佩带,必定是皇太子逃走时落下来的。牛温心里此时又松了一层。 他们逃跑了!? 牛温不知所措,一下子呆住了。 行出钟楼,正想法子如何下山,冷不防后面一声喝道:“兀那汉子,你是甚人?” 牛温吃了一惊,转过头来,灰蒙蒙的只见见是卫士打扮之人,想必是从后方偷袭上来的官兵。我脑筋一转,骂道:“你们这班饭桶,差点害我没命,我是当今皇太子!快带我下山发!” 三个官差听说是皇太子,眼放异彩,但目光狐疑,对“慕容陟”上下打量,若不是见着他拿着那块龙凤玉坠,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就是太子监国拓拔晃。三人好象是得到了一笔横财一般,哆哆嗦嗦地跪了下来,慌张说道:“小的知罪,小的知罪!”又听得其中一鼠头鼠目的矮个子猴干模样的官差问道:“恕小的冒昧,您可有凭证?”说完,双眼骨碌一转瞟了我一眼,牛温见他不顺眼,便抖了抖皇太子的玉佩给他们三人看了,这才相信了。猴干看了,迅速变脸,赔笑道:“恕小的多疑,听说太子殿下是被一帮匪徒绑架了去,现在殿下安然无恙,是黎民之福,请太子殿下即刻跟小的们回京城,好让小的有个交代。” 原来他们三人是从山后抄小路上来的。路上一青年和尚受了重伤仍在呻吟,猴干示意另外两人再给和尚补上一刀。听得猴干哈巴狗一般躬身子对我说道:“这种只吃不做的和尚留在世上不是浪费粮食吗?好歹给咱官差留一口也不要让他们吞了。” 牛温咋一听,极度恶心。有点后悔没及时阻止了他们并救和尚一命。他忍着气跟他们下了山,走了许多弯路,才在黑夜之中摸索着下了山,一边走一边盘算,应该如何支开这三人才好,此时已经是寅末卯初,经过战乱的五台山已然有枭叫不断,令杀过人的山野更显阴森。 牛温假意套问道:“你们可有抓住罪犯!?” “小的们不清楚,小的们只是奉新兴郡郡宰宋启利将军的命令从后山上来搜寻殿下的下落,苍天有眼,终于被我们找到了殿下。但听说吕公公已然回京上奏,说征南将军牛修之串通贼匪,在酒里下药,让他们在途中拉泻不止,才导致殿下被贼匪乘虚抓走,归咎起来,征南将军牛修之有很大的责任!看来要掉脑袋了!” “那……那……皇上有没有对他怎么样?”牛温脑子里“轰”的一声响,便一片空白,睁大了眼睛口里只会挤出这句话。 “这个小的不清楚。绑架太子殿下,虽然是别的贼匪干的事,但他的串通起很大嫌疑,太子殿下忘了,皇帝陛下已经出征去讨伐卢水盖吴了,还没有回来,一切还得由太子殿下定夺啊,这种人也活该受死的了。” 听到他们的话,牛温很不是滋味。仿佛他爹的生死,都跟他们口中所言丝丝入扣。他们说的好像是皇上的旨意。一下子,他们化成了面目狰狞的魔鬼,迫使牛温赶快想办法摆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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