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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是夜,静谧无言,最后一点月的光华也似乎被黑的暮色吸尽,纯粹地不染污泽,奶咖白的落地窗帘打散了阳台与尽是黑白色调房间的连通中的无尽压抑,丝丝吹动,缓缓地,轻柔的似乎是巴赫谱下的玄色钢琴曲。尽管无声,却胜似携音。   “碰”的一声,不高不矮的音调,却猛地将这所有的美好全数散尽,黑夜里,仅剩的光亮足以看清靳思逸的脸,似乎褪去了眼镜,反而纯然的只像是个孩子,勉强算得上个青年。而眼中的淡淡愁绪也将夜演绎得更为绵长纠结。   双手向后,撑起整个身体的重量,借由身体的惯性,寻找到舒服的仰靠角度,就那么依着枕头,任由思绪在暗长的黑夜肆意横流。烦躁的抹了把脸,似乎把那脸上惯有的疏离面貌再一次洗净,彻底只剩下个孩子的躯壳。   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有再想起那些童年的画面,墨绿色延伸到原野的草坪,红白相间的格子桌布,置放在两棵树之间的编织窗幔,盈盈笑意的少妇姿态从容的坐在那里,似乎一辈子就这么摆放在那里,被父亲高高托起坐于肩头的小男孩,欢快的拍着巴掌,咋咋呼呼的喊着“爸爸好厉害,爸爸再高点,妈妈看~~我变成高人了,比爸爸还高,哦哦!!……”   而少妇看到这样的情景,表情不由得转向担忧,手臂已向父子二人的方向伸去,交代道:“行纬,你悠着点儿,小逸他悬空着呢……”却在那伟岸男子安心眼神的示意下,逐渐放宽了心,站起,转向一旁拾掇着在花园里午餐的餐具……揉揉酸涩的眼角,他想不通,这些早该忘了也没必要记得的事情,为什么会在今夜,似翻江倒海般全都涌现出来,就像在一道已经结痂的疤痕上,残忍地在狠狠刻上一道,不遗余力的,直等到血肉模糊。似乎那女孩子眼角对待所有一切的纯真与稚嫩,哪怕只是那自然界可有可无的蛐蛐,也能逗弄的如此兴之所归,可能也就是那总在嘴角勾起的弧度以及不暇掩饰的表情,把那些只属于孩提时代并准备就此埋在心底最角落的事情,一一开诚布公的,重新展示在面前。可是不甚了解的是,对于这样的一种结果,自己竟是带着一丝欣慰接受的!   有时他想,他是恨父亲的,在明明已有家室的前提下,再去招惹妈妈,那么个永远似乎长不大只存在着满脑的浪漫与明媚的女子,可是谁知那样的女子迷糊地对待一切,却执着的只要求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忠贞不二。就是这么个倔强如一的女子,带着男人给她仅有的礼物--小小男孩,离开印象中似乎远的不着边的庭院别墅,来到当初熟悉的家乡,在令一处就此扎根,学会面对现实,学会生存,慢慢的放下最初的自傲,仅有自尊。   可是在前几年,印象中的男人,找到母子俩时,一个已经在现实的磨砺中更为坚强,在一所中学教导孩子绘画;而那个男孩,真的如他小时候所言,比爸爸还高。   傍晚,往日就不常被人注意的大片古老大院宅子显得更为庄穆压抑,只闻巷口小狗几声低低的汪汪,也摆脱了“狗眼看人低”的历来标准,似乎眼前的大事儿就是要博取伴着脚步生越来越近的人儿的各方面注意。   不负狗望,来人在迅速经过的同时,悉悉索索的剥下个牛肉丁,甩下,看着狗儿奔着的样子,唇角弯开大大的幅度,浅浅的梨涡隐隐绰绰,软化了娇嫩小脸上因为一路被纠缠而露出的气恼神情。   “张晖琅,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你难道不记得你家是这个拐弯下去么,这边只有我家哎??!!……”说话间,被提到名字的男孩子,嘻嘻笑了下,无奈中有点不知所措,挠挠头,对眼前这种状况似乎已经习惯。但又不能装作完全没有听到,毕竟自己的大名都被人家直接指出来了,直接忽略女孩对自己的睁大黑眸,反而觉得这样气鼓鼓的女孩子更为可爱!   “悠然,你能不能不要喊我的名字吖??我们都做邻居这么久了,而且辉琅~~灰狼滴,不中听也不够亲切啊,你可以直接喊我阿琅啊,我妈他们都是这么喊我的。我这不是怕你危险么,所以才送你……“带着委屈的话语还未抱怨结束。   便被少女气急败坏地打断:“你的意思是我是你妈那辈分的人么,我哪有那么老,气死我了……”口中嚷嚷着便转身跑回了爬满绿色植物的清秀庭院。   砰砰一路不断制造着噪音,明明已经是十八岁的年纪,早该知道身为女孩子的自觉,却是任凭爷爷奶奶两个人加起来的唠叨也不改分毫。最终,俩老人也放弃了,这孩子活泼活泼点挺好,从小不在父母身边长大,没有什么曲折的过了这么些年,孩子其实比一般家里的懂事乖巧,每思及此,也便欣慰了许多。   老人端坐在迎面大堂里的藤条编织的长椅上,戴着副老花眼镜,捧着本厚厚的书,花白的头发仍梳理的丝丝顺耳边,倒是可以看出生活态度的严谨,可在看见那个莽莽撞撞跑进来的身影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慢点儿,你慢点儿,不着急,画板已经让齐妈给你放在院子墙角了,你就别自个儿去折腾了,今儿让齐妈做了你喜欢的椒盐里脊和宫保鸡丁,画会儿就吃饭吧!”   “爷爷,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肯定是你让齐妈做滴,对不对,我就知道我一定是猜对了!!”白色T恤牛仔裤,搭配着个大大的单肩包,简简单单的装束,弯下身,双手拉住老人,左右摇晃了两下,把头往老人的腿上凑了凑,像只撒娇的小猫,似乎刚刚那个被惹毛的女孩儿只是场梦化为乌有一般。   站起身把单肩包轻巧的甩向藤椅的另一端,拿起一旁小茶几上水果盛盘里一个桃子,复又跑出屋外。   桃子,甜甜腻腻的液汁未来得及全部进入口腔,顺着嘴角残留点点,不慎仔细的擦擦嘴角,嘴里留下慢慢的甜味,仿佛这个秋意渐渐倾席的日子里,仍有桃花烂漫的盛开在眼前,星星点点。   仍是散散漫漫的掷出桃核,掂起摆在一边的素描薄,调整好角度,放置到画板上,拿起铅笔,刷刷的,数十分钟,一个立体却明显尚未完全勾勒出五官的面容,展现在画纸上。铅笔不甚满意的敲敲下巴,也不知是不满意自己的画工,还是对画中即将展现的人不甚喜欢。   卓悠然怎么也不曾料到,自己竟对这么一个只见过一次的男子,如此的上心。虽然他长的是比较符合自己喜欢,可自己向来的人物画中的男性除了爷爷不做第二人选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该不是就这么喜欢了吧。不禁怀疑,一见钟情这等事儿,自个儿也能遇上么。可为嘛自己的手痒得只想拿他入画呢。   撅撅嘴巴,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这画得赶紧呢,明天还得交给画室老师呢,况且自己很是喜欢这个高中以来一直带着自己画画的美女老师呢!   入秋的傍晚,带着绿意的庭院里,那么个女孩躬着身子,一笔一笔,将粉色心思里埋藏得男子入画……   而这景色,似乎也虔诚的,让前来叫唤着吃饭的齐妈转身轻轻走了,在她看来,这也是那么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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